虞觅没有搭理她们,提着裙摆就朝下房跑过去,这一路上又碰见不少下人给她请安,看来就她昏迷这段时间,霍策让人改口这事效率还挺高的。
这一路倒算是畅通无阻,宋宋这几天一直住在老胡那,她发现霍策和虞漾那事的那天晚上是老胡同她一起去的,也是老胡跟她说的霍策的行踪,这事稍稍一查就能查出来。既然世界崩塌,人物不受控制,那虞觅便不能再以最开始对霍策的印象来揣测他的行动
虞觅停下脚步。
一身黑衣的霍策正站在长廊尽头,身后跟着个小太监,面目冷峻,他看着虞觅,眸光沉暗,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她气息还没平缓下来,站在离霍策约莫半丈远的地方,问:“你想干什么?”
霍策缓缓开口:“你要去找老胡?”
虞觅心里一紧,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敛眉问:“你把他怎么了?”wWW.ΧìǔΜЬ.CǒΜ
霍策没回话,目光扫过自己和虞觅之间隔着的这段距离,眸光又冷了几分,他转而又看向了虞觅,然后闲庭信步般朝虞觅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待倒这距离让他满意了才停下脚步。
他慢条斯理道:“阿觅不要紧张,老胡是你捡回来的,我又怎会对他下手呢?只是老胡啊,他年纪大了,说话做事呢总有不妥当的地方,他自己也心有愧疚,上午便跟我请辞回老家了。”
虞觅面色冷了下来,比之气愤,她更多的是失望与难以置信:“……他现在已经走了?”
霍策道:“走了。”
虞觅的失望写在眼里,霍策看见了,却又移开了目光。
“霍策,是你逼他走的!”
霍策并不否认,他垂下目光,伸手拉住了虞觅的手腕,轻声道:“我们不要去管旁的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好吗,我不允许任何意图破坏我们感情的人存在。”
虞觅气笑了,她心里有无数控诉的话,此刻却不知从何说起,她张了张嘴想要去骂他,可又觉得自己太过可笑。
最后,她只道:“破坏我们感情?真正破坏我们感情的是谁,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你不去处理那些,反倒拿老胡开刀,霍策啊,你能好好想想吗,你做的都是些什么?”
霍策蹙了蹙眉,道:“阿觅,我在处理。没人比得上你,你不想让她活下来,我便不会让她再活着隔应你。”
虞觅忙摆了摆手,道:“你可不要这样说,我不想随便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她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左右我们俩不能再继续了,你想找谁就找谁吧,我也管不了你了。”
霍策低下头,道:“阿觅,你怎么能说这样话呢,你是我的妻子。”
虞觅把自己的手从霍策手里抽出,问:“宋宋呢?”
霍策手中一空,面上闪过一丝冷色,但又很快调整了过来,道:“在西厢房待着。”
虞觅同样也没什么好脸色,她只觉得心很累,尽量放缓语气,道:“毕竟我们曾相爱过,虽然我们最后没在一起,但是那些曾经永远在我心里。”
“我在这世上没什么熟悉的人,如果你敢对老胡和宋宋他们俩下手,那我们就真的彻底完了。”
霍策收回手,对虞觅道:“……我知道。”
虞觅没做回答,绕过霍策朝西厢房走了过去。
虞觅一打开西厢房的门朝里面望过去,便正好对上了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的宋宋惊慌的目光。
小孩一见是她才稍稍放松下来,从板凳上跳下来,朝她跑了过来,她没来还好,宋宋一看见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睛,抽抽搭搭的道:
“胡…胡爷爷走了呜呜呜。”
虞觅摸了摸小孩的头,问:“胡爷爷受伤了吗?”
宋宋摇了摇头,道:“是那个可凶可凶的王爷,他让人来找了胡爷爷一趟,然后胡爷爷回来就一直叹气,跟我说他要走了。”
“他走多久了?”
宋宋歪着脑袋算了算:“有三四个时辰啦。”
那还确实是虞觅刚昏过去不久老胡就走了。
虞觅心里憋了股气,一时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在生霍策的气还是憋屈自己的竟然有这般狗血的命运,她深吸一口气,对宋宋道:“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宋宋睁大眼睛:“啊?现在吗?”
虞觅站起身来,道:“嗯,没关系,我以前存了些钱,够我们用了。”
她捏了捏宋宋的小脸,道:“走吧。”
虞觅这么说完,宋宋就跑回去扒拉着一个小箱子收拾自己的东西,他也没什么东西,收拾出来的几乎全部都是上一次虞觅带他逛街给他买的东西,被他整整齐齐的收在一起。
小孩做事一向很利落,没过几分钟便背了个大布袋走了出来,仰着小脸道:“走吧。”
此刻,电子音也在虞觅脑中响起:“警告,宿主正在意图进行违规操作!请立即停止!”
虞觅没有搭理他,拉着宋宋的小手便从下房走了出去。
“警告……”
系统又重复了两遍,但虞觅依旧没有要搭理它的意思,系统所幸也就不再吭声了。
刚刚走到摄政王府的大门,果不其然,王府的下人拦住了她。
下人心一脸苦色的劝“王妃娘娘,您还是回去吧,莫叫奴才们为难。”
虞觅早预料到这种情况,她停住脚步,道:“去把霍策叫过来。”
下人们面面相觑:“这……王妃娘娘,您……”
虞觅重复了一遍道:“去。”
“……”
“阿觅。”
她才说完,沉冷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虞觅转过头,见霍策正朝这边走过来。不难猜测,他方才大概就料到了她会来找宋宋。
宋宋有点害怕霍策,拉着虞觅的手紧了紧。
虞觅知道霍策的心思,无非就是想把她锁在摄政王府里囚禁她,按照正常发展,她大概会与霍策继续相爱相杀,被困在这王府里同他相互折磨。
霍策背着手,一身黑袍显得他尤其冷肃,语调压着,话是温柔的,却能听出几分危险来:“你身体不好,还是回房待着吧,等到你的病好了,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虞觅没看他,道:“我要出去。”
霍策大概知道虞觅会这样说,他叹了口气,道:“阿觅,不要这样。”
他走上前来,声音和缓,道:“他们也不容易,如果连你也看不好,那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霍策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奴才有吓得腿软的,一下子跪了下来,惊慌的哀求道:“娘娘…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霍策伸手,将虞觅脸颊上那缕发丝顺到耳后,似乎笃定她必然会为此妥协。
他的眼睛很黑,总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面无表情的时候带着威势,目光落在人身上的时候,会让人不自觉的产生一种被压迫感。但不管前世今生他看着虞觅的时候都藏着被别人艳羡的情意。
而虞觅却心想,霍策果然是变了。
就在她此时这样同他对视的时候,她第一次这么真切的感觉到,他变了。或者说是感受到了曾经那令她沉溺的爱情的虚假。
她爱着的那个霍策是绝不会如此的。
用别人的性命来威胁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自以为是的一步一步的逼着她做选择。
或许这个世界除了她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他们其实是一本书里的人物,但这并不影响原书的剧情世界崩塌了,不止是她,他们都或多或少的开始变化了。
“人设”也许还在保留,但总归是开始觉醒自己的意识了。
虞觅笑了一下,目光扫过那些跪下向她求饶的人,唇角上扬的时候,侧脸便越发的温柔。
“是吗,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今天既然站在这里,那便决计就是要走的。”
霍策眼眸微眯,沉声道:“……阿觅你不管他们?”
哀求声越发凄惨,一字一句的传入耳中,虞觅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和缓,近乎冷漠的温柔:
“他们很可怜,但我今日的确是要走的。倘若你杀了他们,我会觉得很难过。但造这杀孽的是你,同我无关。”
“不…不,王妃娘娘,娘娘…饶命,娘娘救救奴才……”
“……”
周边跪了许多人,似乎很多人都和霍策想的一样,这位看起来就心地善良很好说话的王妃娘娘一定会为了他们留下的,但大抵谁也想不到,这个菩萨一样温和有礼的姑娘其实是把锋利的温柔刀。
“当然,你也可以不放我走,毕竟你堂堂摄政王,拦我一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的。但是”
虞觅抬眼看着霍策,轻声道:“我曾同你说过,我们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说不能了就是不能了,你若非要强迫我,那我也就只能自己让自己解脱了。”
霍策闻言神色骤然冷了下来,目光显出几分阴鸷来:“你…在拿你自己的命威胁我?”
虞觅道:“你不是也在拿他们的命威胁我吗?”
霍策死死的盯着她,忽而笑了出来,带着压抑的疯狂,声音仿佛从齿缝里出来:“好啊,好,阿觅啊。”
周遭的哀求声还在继续,霍策看着虞觅,忽而吼道:“都给我退下!”
这声音一下震住了所有人,哀求声骤然停下,院里一时鸦雀无声。霍策额角青筋直跳,眼睛泛红,浑身上下都透着狠厉二字。
虞觅已然许久不见霍策这般愤怒的模样了,宋宋被吓的身子一抖,虞觅手指悄悄揉了揉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她对上他的目光,旁边下人退下时也不敢发出声音来,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霍策右手又开始生理性的微微颤抖,他半阖着眼眸,道:“你就已经厌恶我到这种地步了吗?其实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个吧,你说我们相爱,我拼命都像把你留下来,而你却拼命的要离开。”
“对,我是做错了。可你可曾为我想过一丝一毫?”
他又上前了一步,虞觅被迫往后退了一步,她面上镇定,垂在身侧的手却握紧了。
霍策移开目光,看了眼这诺大的王府,然后把手放在了虞觅的肩膀上,轻轻的摩挲着,一字一句的道:
“是你,你什么都不管的走了,你还不让我跟你一起死,这世上就剩我一个人。我从未想过去找别人,但是他们所有!所有的东西都在推我,都在逼我!你知道那天早上起来我看见有个不是你的女人躺在我旁边我有多崩溃吗?”
他说话时眼睛赤红,直直的看着虞觅,虞觅仰着头,他的眼泪砸在虞觅的下巴上:
“我自己一个人坐在地上哭的像只狗,我还哪有什么人生啊,我这个人烂透了,就这样吧,我这辈子只能这样烂到底了。”
他问她:“我是错了,可我真的不可原谅吗?你难道连机会都不肯,给我一下吗?”
虞觅的肩膀被他捏的发疼,她伸手把自己下巴上的泪水擦去,沉默了下,然后低下头,缓缓道:
“霍策,你看出来了吗,其实我从来没有把你要囚禁这件事我当回事,因为我知道你关不住我的。”
她没有回应霍策方才说的话,而是温声道:“我知道,但凡你对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情意,我要是真的那样说了,你不会不放我走的。”
虞觅没有抬眼去看霍策的神色,隔了很久,霍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虞觅深吸一口气,缓缓的抬起头来,却只瞧见霍策的背影。
他走的很慢,手臂无力的垂着,显得有些萧索,走的方向是朝着长乐轩的。
他像是真的累了,声音透着疲惫,有些嘶哑:
“你走吧。”
“我今天暂且不拦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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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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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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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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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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