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逐鹿天下>第二十三章 吾皇之步
  平一峰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对方的眼皮低下躲藏下去了,当下略一迟疑,长笑一声,身体自屋檐的横梁上垂下来,双掌猛的向紧闭的窗户推出。他此时的内力,当世无匹,深知厅内皆是武林中最上乘的高手,这一推之势,已用尽全力。

  只听“哗”的一声巨响,那扇窗棂已被他浑厚的内力震为粉碎。

  平一峰的身形立时自窗口跃入,双足甫一著地,两道森寒的劲气自右侧涌至,将自己罩住。

  平一峰顿时有一种如陷冰窟的感觉。

  他数日之前,曾与耶律玄对了一掌,知道耶律玄已向自己出手了。

  他心中早有准备,长啸一声,身形滴溜溜的一转,双掌疾迎了上去。

  两人四掌相接,室内犹如刮起了一阵强烈的风暴,整个屋宇的摇摇欲晃,屋梁上的尘埃皆簌簌撒落。

  平一峰身形不禁晃了一晃。

  耶律玄却是站稳不住,踉跄往後退出两步,心中顿时大惊,来人功力之深厚,已不在自己爹爹之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却是不知,论内力,既使他父亲“大漠神”亲至,也未必能胜过眼前这个神秘的人物。

  他心中气血翻腾,蓦的抬起头来,喝道:“原来是你!”

  他己摸清对方的内功路子,终於记起这个曾与自己在数日之前互换过一掌的对手来,想不到对方的功力进步得如此的神速,而形像却变得这般落迫的模样!

  平一峰见对方竟一时之间,被自己唬住,心中大喜,知道若不速战速决,恐怕自己也是不能全身而退。当下全身内力提至巅峰,目光精芒毕现,犹如闪电般的扫过厅内的每一个角落,只见厅内高高矮矮的站了五六人,柳长婴正坐在左首一张椅子上,在他的身旁,却负手站了一个华服中年人,气度高雅,脸色却有一些苍白。

  平一峰心中料定那人便是名满天下的龙门世家大少爷龙门落日,他首次直接与这等级数的高手对敌,心中不禁有一些紧张,脸上却未露出丝毫的端倪,大步上前两步,全身凝起一股强大的气势,大笑道:“龙门兄既然要见在下,在下敢不从命!”

  龙门落日见他逼了上来,心中一震,冷然说道:“朋友,报上名来!”

  平一峰见他目光闪烁,似无出手之意,不由记起曾经听过龙门落日与柳长风之战的事来,心中想道:“难道龙门落日在那一役中不仅败在柳三少的刀下,而且还暗中受了严重的内伤,否则以他今日今时在武林中的地位,绝不可能容忍别人在他眼前耀武扬威!”

  想到此处,悠然笑道:“龙门兄若想知道在下的来历,不妨费一点心思,猜一猜!”

  龙门落日见对方置身重围之中,仍是从容不迫,心中疑惑大生,双眉不禁蹙在一起。

  他当日与柳三少刀剑相决,败下阵来,果然已受了严重的内伤。倘若冒然与高手过招,必会使伤势加重,一身功力便恢复无望了。

  他心中一时踌躇难决,站在一旁的白水鱼与骆一帆互视了一眼,忽的身形一动,自左右扑上。

  他二人甫一出手,平一峰就已看出,他们的武功不过与自己在得到肉舍利之前在伯仲之间。自己若现在出手,纵能将对方两人击退,也要在十招之外,这样定然会暴露出自己的武功不纯的弱点来。

  心念一转,双臂下垂,也不招架,运聚全身内力,昂然站在原地。

  白水鱼与骆一帆见识过对方的功力,连“大漠神”之子耶律玄也被对方击退,心中本不愿出手,但迫於在主子的面前,倘若自己二人按兵不动,定会引起主子的猜忌。心中正忐忑不安,忽见对方竟然不招架,当下不禁大喜,这一拳一指全然击中了对手的要害。

  拳是白水鱼的拳。

  白水鱼是槽帮的帮主,槽帮虽然是只是江湖上的一个以经营各种生意的行会,但能做到帮主这个位置,拳脚上委实也有一点功夫。

  他一拳击在对手的腹部,心中顿时一喜,但瞬息之间,脸色却全变了。只觉自己的拳头落处,犹如击在一团棉花上,毫无著力之处。

  他情知有不妙,运力收拳,但拳头却似被一个吸盘紧紧吸住了似的,竟不能收回来。

  同一时刻,骆一帆也是感到不妙。

  他本是少林寺达摩院的戒字辈的棍僧,因犯了色戒被逐出少林门墙,但一手这得自少林的武功却是非同小可,特别是这一手“罗汉指”,不知击败过多少武林中的英雄好汉。不料,他这一指点在对手的右侧“期门穴”上时,却感到像是点在一块钢板之上,顿时指痛如折。

  平一峰倏的长笑,白水鱼与骆一帆二人顿时感到一股莫大的力量沿手臂上传至,各自大叫一声,向後摔出。

  众人见状不禁大惊,此人的一身功力,实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平一峰心中暗道:“侥幸!”双目之中却精芒毕露,直向龙门落日逼去。

  他此时衣衫褴褛,发髻蓬乱,满面胡髭,早己不复当日的俊伟形象。

  龙门落日的心中更是捉摸不定,一时想不起武林之中几时出了这样一个绝顶的高手来!

  平一峰蓦的欺进两步,忽的一掌拍出,劲气狂涌。

  龙门落日心中一惊,身形斜退,反手拔剑,抬手一剑剌去,只听哗的一声,已削去平一峰半截衣袖下来。

  平一峰却乘势抢至柳长婴身前,伸手抓起柳长婴的右手,喝道:“快走!”

  柳长婴怔了一怔,问道:“你是谁?”

  平一峰应道:“在下平一峰,乃是令兄柳三少的朋友。”

  柳长婴闻言从座上站了起来,说道:“好,我跟你走!”

  他在江南柳家,唯一令他牵挂的人,就是三哥,此时听到来人自称是柳三少的朋友,心里便再也不怀疑。

  两个手牵著手,并肩的站在一起,正欲闯出,忽然龙门落日横剑挡在面前,悠悠道:“你们既然来了,就不用再回去!”

  原来,他方才剌出的那一剑,已测出平一峰的深浅,知道这个神秘的怪客的内力虽然奇高,但武功却是未臻上乘的境界。

  平一峰笑道:“龙门兄,你挡得住在下麽?”

  龙门落日冷笑两声,说道:“大言不惭!”说著,一剑剌出。

  平一峰只觉眼中满是星光闪闪,知道对方的剑法之高,远非自己能及。当下长啸一声,牵了柳长婴的手,疾往後退出。

  他这一退之势,宛若行云流水,正好撞破身後的墙壁,退入後院之中。

  但身後的剑势却连绵不绝,如同附骨之蛆,紧迫而至。

  平一峰大喝一声,蓦的长袖甩出,卷向龙门落日的剑尖。

  剑光倏敛,长袖化为片片飞絮,四下飞散。

  平一峰扯著柳长婴,乘势飘出数步,撤掌一看,只见右臂之上,划了数道剑痕,虽未伤及筋骨,却也血流如注。

  柳长婴望平一峰一眼,叹道:“平兄,你快走吧!”

  平一峰笑道:“你现在教我走,也就是看不起我这个朋友!”

  忽听一人森然说道:“那麽,你们全都留下来,也是无妨。”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这院内已站了十余人,将自己二人围在中间,说话的人正是耶律玄。

  先前耶律玄不知就里,与平一峰硬拼一记,结果吃了大亏。此时见了龙门落日在受了内伤之下,竟然将平一峰伤於剑下,这才看出平一峰的武功的虚实,心中不禁大怒,跃上前来,欲找回颜面。

  柳长婴淡然道:“耶律兄休要得意,在下若要持意离开,当今之世,谁也留难不住!”

  他声音一落,耶律玄不禁大笑起来,他早知柳长婴身患绝症,手无缚鸡之力,却不料竟说出这等的话来。

  龙门落日冷哼道:“江南柳家,能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的,也许只有柳三少一人。”

  柳长婴却不理会旁人,回过头来,说道:“平兄,你是否相信在下所说的话?”

  平一峰点头说道:“无论柳兄说什麽话,在下都是相信你!”声音竖决之极。

  柳长婴蓦的大笑道:“柳长婴此生能交到平兄这样朋友,也是死而无憾了!如今你我深陷重围,只好与他们周旋一番了。平兄,请骑上我的肩膀!”

  平一峰闻言一怔,柳长婴又道:“你骑上来吧,怕压著我麽?但且放心,平兄虽然骑在我的肩上,我的手心的‘劳宫穴’可是对著你足底的‘涌泉穴’,你那身深厚的内力便透过你的‘涌泉穴’注入我的‘劳宫穴’,有平兄的世所无匹的深厚内力灌注在我的体内,我柳长婴自信天下间,尚无人能阻拦得了我俩离去!”

  耶律玄大喝道:“黄毛小儿,倘若今日教你安然离开此地,我耶律玄也是甘愿拜你为师。”

  柳长婴笑道:“象你这样凶神恶煞的弟子,我可是不敢收的!”

  平一峰忽然用手一按柳长婴的肩膀,说道:“小心了!”纵身跃了起来,轻飘飘的坐在柳长婴的肩上。

  他心里担心柳长婴体质瘦弱,不能承担自己的重量,这一下用上了巧劲,落在他的肩上时,当真是轻若落叶。

  柳长婴伸出手来,抓住平一峰的双足,以掌心与他足底的“涌泉穴”相对,平一峰与他心意相通,急忙将内力向“涌泉穴”涌至,柳长婴只觉一股煦暖、浑厚的内力向透过手心的“劳宫穴”窜向自己全身的经络,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泰自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传至,体内顿时充满了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不禁仰天长啸。

  啸声高亢,有若穿云裂石。

  院内的众人不禁为之色变,向柳长婴二人望去,只见两人一上一下叠在一起,整整比旁人高出半截,宛如小孩玩的叠罗汉的游戏一般。但众人非但不觉滑稽可笑之处脸上,反而都露出凝重之色,在他们的感觉中,这一上一下叠在一起的并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强大之极的整体。

  气劲不断在两人的体内循环往返,柳长婴的脸上忽然现出一股莫可逼视的威仪,蓦的大笑道:“谁来阻挡我?”一步迈出。

  迎面众人只觉一股强大的气势随著对方的步伐向自己逼了过来,不禁往後退出一步。

  柳长婴口中长笑声不绝,一步方落,第二步又起,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白水鱼等人顿时感受到柳长婴的身上透著一股皇者的霸气,竟不能仰视,心下骇然,又向後退去。

  这一进一退,柳长婴已连迈出了三步。

  龙门落日脸色一变,惊叱道:“拿下他们!”顾不得体内严重的内伤,飘了上前,一剑划出。

  剑花绽放,剑气纵横。

  龙门世家的“落日剑法”已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全面的向柳长婴二人展开了攻势。

  坐在柳长婴肩上的平一峰只觉眼前剑光漫天,星星点点,眼球受强劲的剑气所压,竟隐隐生痛,心中一惊,欲出手抵挡,忽闻柳长婴低声喝道:“不能动!”他心神一震,索性闭起双目,真气源源不断的送往柳长婴的体内。

  在漫天的剑雨之中,柳长婴的身形未见丝毫停滞,足尖轻轻一转,竟带著平一峰,奇妙的闯出了剑气笼罩的范围。

  剑意却是未竭,倏的暴涨,方圆数丈内的空气已被凌厉的剑气撕裂成粉碎。

  龙门落日终於不惜自己伤势加重,将龙门世家“龙门正气诀”与“落日剑法”的威力施展的到极至。

  只要柳四少爷留下,才有打击江南柳家的本钱。

  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在自己的剑下全身而退呢?

  他的瞳孔尽量的放大开来,眼球上布满了血丝。连数丈开外的耶律玄也是为之震骇,龙门落日竟在重伤之下,仍能使出这样的剑法,他的武功委实已高出自己一筹。

  柳长婴扛著平一峰缓缓在剑花里移动著,龙门落日每出一剑,都恰好落在他前身後的空处,好象是永远是慢上的半拍。

  柳长婴气势凛然,有若龙行虎步,自有一股高贵无比的威仪。

  耶律玄惊呼道:“这是什麽身法?”

  龙门落日的剑势倏的一竭,柳长婴出现在耶律玄的面前五尺之遥,悠然笑道:“耶律兄可曾听闻过中原皇室之中历代相传的绝学‘吾皇步’乎?”

  耶律玄双眉一皱,说道:“吾皇步?”

  柳长婴笑道:“吾皇之步,千军莫阻!当年唐太宗李世民身怀此绝技,未带一兵一卒,於敌阵的千军万马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这虽然是传说,但‘吾皇步’的奇妙,放眼武林,已可永立於不败之地!”

  龙门落日以剑拄地,面色苍白。

  他方才那一剑,已牵动了自己体内潜伏的内伤,全身经络之,犹如鼠窜蚁行般的难过。只听他冷哼道:“那也是未必,‘吾皇步’虽是在武林中盛传已久,但谁也不曾见识过?”

  柳长婴说道:“龙门兄所言不错,‘吾皇步’本来是不曾在江湖中出现过。只不过当年‘靖难之役’,建文帝只身於朱棣的千军万马之中逃脱,下落不明,这‘吾皇步’的绝技便从此流落江湖,不再为皇室所有。而我江南柳家的先辈自一个游方的老僧中得到这本秘笈时,已只剩下残本,一时也无法参透其中的奥妙。到了我这一代,才终於悟出了这套千古奇技的奥妙来。”

  龙门落日闻言,心中一惊,想道:“这柳长婴天姿之高,当真是匪夷所思!如果能将他拿下,就无异得到一本活生生的上乘武学秘笈。”心念此处,当下长笑一声,说道:“好,好,柳兄果然是绝世之才!”蓦的高声说道:“耶律兄,你如果替我将这姓柳的拿下,我龙门落日便即日做主,让你与我妹妹择日成亲!”

  耶律玄喜道:“龙门兄此言当真?”

  龙门落日道:“耶律兄在怀疑小兄的话麽?”

  耶律玄大笑道:“以龙门兄今日今时在武林中的地位,自是一言九鼎!”

  平一峰闻言喝道:“卑鄙无耻!”

  耶律玄飘然上前,嘿嘿笑道:“老子娶老婆,你这叫化子著什麽急?”

  平一峰说道:“以耶律兄这一副德性,龙门姑娘怎会愿意嫁给你呢?”

  耶律玄大笑道:“我与龙门姑娘早已订下这门亲事,他不愿意嫁给老子,还想嫁给谁?”

  他声音一落,忽听院外有人冷冷道:“耶律玄,你听著,我龙门雪就是嫁错了,也不会嫁给你!”说著,一个黄衫少女缓步自门外转了进来。

  平一峰一见来人,不禁心中一震,失声叫道:“龙门姑娘!”m.χIùmЬ.CǒM

  龙门雪听到他的声音,举目向他望来,待看清他的面容,神情也是微微一变,却转向龙门落日道:“大哥,想不到你竟如此出卖我这个妹子?”

  龙门落日苍白的脸上涌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干笑道:“三妹怎生说出这等话来,这门亲事本来是爹爹为你们订下的,大哥不过是为了成全你们一对罢了!”

  龙门雪哼了一声,说道:“大哥的用心,小妹的心里是明白得很!”

  耶律玄走了过来,陪笑道:“雪妹,提前成亲也是好事……你既然不愿意,晚一些时候,也是可以的……”

  龙门雪漠然的望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耶律公子,听闻你在漠北就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女人,日子过得风liu快活得很,为什麽还要难为我一个弱女子呢?”

  耶律玄涎著脸道:“雪妹国色天色,世间少有,那些女子与你一比,都成了庸脂俗粉了?这几年来,我可是痛改前非,对其它的女子,我连她你的一根指头也是不曾碰过。”

  龙门雪哼了一声,说道:“你碰不碰其它的女子,又与我有何相干?”

  耶律玄道:“雪妹,难道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思麽?”

  龙门雪蓦的笑道:“我龙门雪的夫君,也须得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耶律玄,你回头想一想,你平日的所作所为,算得上是大丈夫麽?”

  耶律玄道:“雪妹,这几年,我为你们龙门世家做的事也是不少,你……你为何这样对我?”

  龙门雪道:“耶律公子靠近我们龙门世家,只不过也是为我将你们‘大漠派’的势力向中原发展;我爹爹他们之所以与你合作,也是为了借你们‘大漠派’的势力,达到称霸武林的目的。你们之间相互利用,就如同做一桩交易一般,不能将我这个弱女子也扯进里面。”

  耶律玄急道:“雪妹……”

  平一峰纵声笑道:“耶律兄,你毋须叫了,象你这样的人,龙门姑娘怎麽会喜欢你呢?”

  他亲眼见到龙门雪对耶律玄如此鄙弃,心中大悦,又大声叫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得很!”他这一句话的意思,在场的所有的人之中,也只有他与龙门雪明白。

  龙门雪冷冷说道:“阁下在对谁说话?我可不认得你。”

  说著,向院外行去。

  平一峰急急叫道:“龙门姑娘,龙门姑娘……”

  耶律玄突然从地上跃起,直扑过来,喝道:“不管你是什麽人,今日老子都要将你这厮碎尸万段!”

  平一峰望见他袖影翻飞中,伸出一双枯瘦而森白的手掌,通体透亮,指节间的骨骼入眼甚是分明,就象一只骷髅的手掌一般。

  平一峰异道:“这是什麽功夫?”

  却听柳长婴低呼道:“大漠枯掌!”声音未落,脚下斜走,己自耶律玄的掌影中穿出,直向院门冲去。

  门前的几个高手见柳长婴两人向这边撞来,知道对方欲冲出这小院,皆大喝一声,迎了上来前。

  那知眼前人影一闪,自己手中的刀剑分明是劈中对方,却仍是落到了空处。

  几人乱作一团,反而将後面的耶律玄与龙门落日两大高手阻了一阻。

  就这瞬间的功夫,柳长婴与平一峰二人己闯出了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到了正街之上。

  两人一上一下叠在一起,形态怪异,立时引来许多路人的注目。

  但见柳长婴脚下飘忽,自人群中穿过,身法快捷之极,竟未撞到一人。

  平一峰坐在他肩上,不觉暗暗惊奇,想道:“这柳四少爷虽然是身患绝症,不能修练上乘的武学,但他胸中的武学之渊博,当真是匪夷所思,这套身法虽不及吾皇步之奥妙,但速度之快,不在武当派的‘平步青云’之下。倘若他未患此绝症,在武学上的成就,绝不在柳三少之下。”

  倾刻之间,两人己转过一条长街,忽闻有人尖声叫道:“平公子,平公子!”

  平一峰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绿衣少女正站在西首十丈开外的地方,手中牵了一匹高大的黄马。

  平一峰大喜道:“风铃,原来是你。”

  风铃抿嘴笑道:“不是我,又会是谁?你变得这副模样,连风铃显些认不出你来了。”

  平一峰自柳长婴的肩上跃了下来,黯然道:“是啊,我如今这一副模样,跟乞丐没有区别,就连你家小姐也是不愿认我。”

  风铃异道:“小姐不愿意认你麽,可是她叫我给你们送马匹来的。”

  平一峰喜道:“当真?”

  风铃将手中的缰绳交到他的手中,说道:“日後有机会,你自己问她吧,不要再说了,大少爷他们追上来了,你们快走!”

  平一峰连声应道:“是,是!”教柳长婴先上了马背,自己却坐在後面。

  风铃举起手掌,啪的一声,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唏津津的一阵长嘶,得得的向城门的方向跑去。只听得风铃的声音自後面远远传了过来:“平公子,你不能忘记了我家小姐啊!”

  平一峰口中应了一声,也不知她是否听见了。耳边响过一阵呼呼的风声,一骑两人已旋风般的出了城门,顺著官道往西行去。

  如此疾驰了数十里,大黄马的速度终於缓慢下来了。两人坐在马鞍上,任马儿漫无目的的向前行去。

  柳长婴口中漫呤道:“东!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平一峰笑叹道:“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哈哈,山河破碎,既使是山野之地,也是无处寻得一个清净的容身之所啊!”

  柳长婴淡然说道:“我在江南柳家幽居二十余载,虽是庭院深深,但耳濡目染,江湖中的凶险狡诈也是晓知不少。因此我要离开柳家,到江湖中四处走一走,流览一番我华夏的秀丽的风光,也不枉在世间走一遭。然後,再寻一个清净的、没有血腥仇杀、尔虞我诈之地,度过最後一段日子。”

  平一峰道:“柳兄何出此言?”

  柳长婴苦笑道:“我自己的病情,心里是知道的,据医书典籍上记载,凡得了‘九阴绝脉’之人,没有能活过二十四岁。我今年便是二十四岁,剩下的时日也是无多了。”

  平一峰心中涌起一种悲哀,说道:“大宗师汤问四处寻找神医庄亦行的下落,有他这等绝世高人为你奔走,柳兄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柳长婴倏的大笑道:“生又何欢,死又何惧?生死之间,只不过是一线之隔。我的病既令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是难以治好,一切都听天由命吧!平兄,不用我们共同的探讨一下武学吧!”

  平一峰赧然笑道:“说到武功,我的造诣可是低微得很!”

  柳长婴正色道:“以平兄的内力,当世之间,能与之抗衡的高手,已是廖廖可数。但奇怪的是在招式上却跟不上。”

  平一峰苦笑道:“我这身功力,来得糊里糊涂,连自己也是弄不清楚,但近日以来,我的功力修为无时不在突飞猛进中,却是实情。如此一来,在下的功力,在武林中可算得是大高手,但这在技击上的造诣,却只及得上江湖上的三流人物。”

  柳长婴笑道:“若平兄只算得上是三流的人物,那太小觑自己了。依在下看来,你无论举手投足,皆有一代剑术宗师的气势,莫非平兄所习的武学是剑法?”

  平一峰不禁大为佩服,答道:“不错,在下练的正是家传的‘碧血剑法’,只是我那把平家代代相传的宝剑已遗失,一时还找不到称心的兵器。”

  柳长婴点头说道:“原来是‘碧血剑法’!”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沈思之色。

  两人往前头走了一阵,寻一个偏僻无人的山丘,驻足下来,将大黄马系在一旁树上。

  两人并肩站在山丘的最高处,举目而望,只见四下地势平坦,一望无垠。

  柳长婴神情有几分兴奋,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这一生中,已是虚度了二十许年的光阴,今次却是第一次跨出江南柳家的大门。”

  平一峰奇道:“柳兄这麽多年是怎样过来的呢?”

  柳长婴脸色就得深沈起来,叹道:“在江南柳家中,有一个封闭式的小岛,四面环水,我就是在这个小岛上度过了二十余载的光阴。那岛上来素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仆人,为我烧水做饭,做一些杂物。我闷了,也没有人同我讲话,就一个人跑到临水的岸边,望著足底的碧澄澄的湖中,望著不远处的对岸的连山,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从这小岛上飞出去。”

  平一峰也不禁微微动容,说道:“令尊乃是当今武林一偶之雄,怎麽会让自己的儿子在一个小岛上孤独的度过二十余载?”

  柳长婴涩涩的笑道:“就因为他是武林中响当当的霸主,怎会让江湖中人知道有这样一个不中用的儿子呢?我不能修练武功,已是丢尽了柳家的脸面,倘若落在别人的手中,更成了江南柳家要命的弱点。当年我降临於人世之时,家父不曾一掌将我劈於掌下,已是大幸了。”

  他说到这里,目中亮光闪动,接著又道:“幸好我三哥常常来岛上看我,同我说说话儿,讲了许多江湖上的事给我听。他不在的时候,我就看看书,填填词。这个小岛在武林中人的眼中是有一个很响亮的名称,叫‘藏经阁’。少林寺也有一个‘藏经阁’,这个‘藏经阁’与少林寺的‘藏经阁’一般,也藏有很多的典籍,有诗词之学、四书五经、地理文史、奇门遁甲,但更多的却是武学密笈。”

  平一峰寻思道:“难怪柳四少爷的武学上的见识如此广博,必定与这小岛上的武学秘笈有关。”

  柳长婴续道:“我们江南柳家,曾有一个叔祖,是一个武痴,他资质虽然不高,却喜欢利用各种途径,收集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笈,他逝世後,所遗留下来的这些东西都堆放在这小岛上的‘藏经阁’内,平时也没有人去整理。我在呆在这小岛上这二十多年,就著手将这些东西整理出来。不想到我这位叔祖当真是一位奇人,在他所收集的东西中,不仅有各门各派的武学秘笈,还有一些武林中早己失传了的武学的残本。我闲来无事,整日呆在书房里,什麽书都看。

  “起初的几年,我翻阅的主要是一些关於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书藉,後来这一些书读完了,我就翻阅那些武学秘笈。我自己虽然受体质的限制,不能练武功,但这些秘笈上的一招一式渐渐就记在我的心中,看得多了,就分得优劣,我一边看,一边想,一边的在各派的武学秘笈用笔作了批注。

  “到了我十六岁那年,整个‘藏金阁’内的书籍我几乎已读完了,几剩下几本残笈,那几本秘笈可是不妙得很,有的只剩下一小半部份,其中大部份都已遗失了。但其中那一套‘吾皇步’的残本,却是引起了我的兴趣,你想一想,只要练成了这一套步法,就可在敌阵中进退自如。这套步法若从此失传,确是武林中的一大损失。我琢磨了许久,终於凭了自己的悟性,将那‘吾皇步’已遗失的部份也推算了出来。”

  平一峰不禁大为佩服,说道:“这套步法果然是奇妙得很,竟能从如此众多高手的围攻中安然退出。”

  柳长婴道:“这套步法,本来是数百年前皇帝老儿身边的供养的一些大内高手,终日无所事事,聚在一起折磨出来的,做皇帝也是不容易,虽然享尽了荣华富贵,却终日提心掉胆的,怕著有人暗计自己,篡夺自己的宝座,或者派出剌客潜进宫来行剌。但练会了这套步法,也不须要练多麽高深的武功,就能在敌人的攻势下从容躲避了。”

  平一峰笑道:“这倒不失一个万全之策。”

  柳长婴道:“这套步法,本是跟据武林各派的上乘身法,结合远古相传的伏羲氏八卦创出的。能做皇帝身边的大内高手,都是一些武林中的宗师级数的人物,这麽多大高手凑在一起,想出来的东西,自是非同凡响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平兄,以你的功力,天下间,已罕有敌手。但却正如一个空有一身财富的人,不谙於运用之道,若遇到武林中顶尖的高手,便不足以自保了。”

  平一峰心中一凛,近日来,自己所接触到的,就是武林中的一些顶尖的人物,自己的这一身武功,在他们的面前,就如一个刚刚学习走路的小孩似的,连自保都有困难。

  柳长婴接著道:“我在家里的时候,也看到过你们平家的‘碧血剑法’的秘笈,虽然刚猛有余,却是灵妙不足,算不得上乘的剑法。倘若凭此行走江湖,当真是险阻重重。不如让小弟传你这套‘吾皇步’,练熟之後,自可永远立於不败之地。”

  平一峰闻言大喜道:“多谢柳兄!”

  翻身欲拜倒,柳长婴伸手拦住,说道:“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毋须这般客气。”

  平一峰连声道:“是,是。”

  柳长婴走下山丘,到了一片平坦的沙地,回头说道:“你仔细看好!”说完,举足迈出,在那片沙地上来回走了几圈。平一峰见他身体虽然赢弱,但足下一动,当真如同龙行虎步一般,自有一股皇者的气势,不禁悠然神往。

  柳长婴倏的一收足,恰好停在平一峰的面前,说道:“平兄,你照著去练吧。”

  平一峰顺著他的目光,向沙地上望去,但见沙地上留满了密密麻麻的足印,约有数十个,知道这是柳长婴留给自己练步形,当下应了一声,照著他留下的足印,在一旁慢慢的练习起来。

  这套步法虽然反反复复只有数十个步子,但其中暗合九宫八卦之数,练习起来,更是千变万化。

  平一峰在沙地上跳来跳去,不一会儿,就已大汗淋漓了。

  如此练了几个时辰,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回头看时,柳长婴已倚坐在一棵树根下,疲惫的睡了过去。

  平一峰走了过去,将他叫醒,说道:“柳兄,我们还是找一个地方歇息吧!”

  柳长婴揉揉双眼,伸了一个懒腰,问道:“你可是将步子练熟了?”

  平一峰脸上一红,答道:“在下当真是愚昧,至今还不能领悟其中的精奥。”

  柳长婴笑道:“如果真是这麽容易练成,那还称得上皇室之中的绝学麽?”

  说著,又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既然没有练成,就不用走了,接著练吧!对了,别忘了,去弄一点吃的来。”说完,又睡了过去。

  平一峰解下身上的外衣,替他盖上,又到山沟里打了一只野兔回来,剥去皮,在沙地上生了一堆柴火,将野兔烤熟後,叫醒柳长婴,将兔肉扯了半边递过去。柳长婴吃了几口,将剩下的肉放在一旁,似是不愿说话,又回到树根下,沈沈的睡了过去。

  平一峰也不理会他,吃过兔肉,又在火堆旁练起那套步法来。

  他内气充沛,精神旺盛,这一练下来,直到第二日天明。回头看柳长婴时,却觉得他遍体生凉,如同一块寒冰一般,急忙将他摇醒过来。

  柳长婴肌肤出现青紫色,口唇颤动道:“坐……坐……起来!”

  平一峰知道他宿疾复发,忙扶他坐起。

  只见他缓缓将右手伸入怀中,掏出一盒银针来,用麽指与食指拈起,一枚一枚的扎在自己的数个穴位上。他手虽然是颤颤抖抖,取穴却是准确之极,无不恰到好处。平一峰虽然曾经见识过他的针技,仍不禁被他熟练的手法所惊佩。

  柳长婴将盒中的六枚银针逐一扎完,神情平静了许多,额上的冷汗渐渐变成了白霜。

  平一峰心中虽然憔虑,却不敢打搅他。

  直到午後,柳长婴这才恢复过来,缓缓睁开眼,将身上的银针一一拔去,笑道:“我是不是吓著你了?”

  平一峰道:“幸亏在下见到柳兄当日在‘达昌’船行的客船上发过一次病,否则更是束手无策了。”

  柳长婴的脸色仍是苍白如纸,神情却是极为开朗,说道:“平兄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哦,你的那套步法练得怎麽样了?”

  平一峰道:“虽有所领悟,火候却是不够。”

  柳长婴点头说道:“好极,好极,你既然己练成了这套步法,天下间,大概没有几人能取你的性命的。我们也该就此别过了!”

  平一峰惊道:“柳兄,你要去哪里?”

  柳长婴哈哈笑道:“我这个人现在没有什麽牵挂,天涯海角,皆可随遇而安,你也不用担心我,去做自己的事吧,如今辽东的袁崇焕大将军生命岌岌而危,正需平兄去救他,而平兄却将精力耗费在我一个垂死的人身上,岂不是误尽天下苍生?”

  平一峰心中一震,暗道:“袁大将军身系我大明朝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的安危,绝不容有差错。那‘大漠神’耶律胤乃是武林中四大无上宗师之一,一身武学修为之高,是非同小可,由他出手行剌袁大将军,袁大将军的处境,更是凶险万分!”

  平一峰知道此事十万火急,耽误不得。当下向柳长婴一拜,说道:“柳兄要保重了!”

  说完,转身欲去,却闻柳长婴叫道:“且慢!”

  平一峰回首问道:“柳兄还有何吩咐?”

  柳长婴道:“你是否知道我三哥的行踪?我这个弟弟临去之前,也应该同他告别的!”

  平一峰鼻子一酸,低声答道:“他也许在太原一带,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柳长婴叹道:“你去吧!”

  平一峰强忍了心中的酸楚,也不去牵大黄马,扭头向远处跑去。

  这一带的人烟颇是稀小,他展开轻身功夫,一路疾走。约行了四五十里,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他只好放慢了脚步,心里却焦虑万分,只盼背生双翼,倾刻之间,便飞至辽东。

  忽然,只闻身後传来一阵衣袂声响,两条人影竟自他的头上掠过。

  平一峰心中一震,全身的功力顿时提至极至,心想,不知是哪一路的高手,竟在光天化日、人来熙攘的官道上施展这等上乘的轻功?难道是冲道自己来的?

  他现在的形象虽然大异於前,心里却随时随地都在担心,有武林中人找上自己,欲吸光他体内的精血,以增强功力。

  哪知那两人自他头顶越过,身法却未有丝毫的停滞,快如箭矢般的向前路疾驰而去。

  他心中一阵疑惑,又向前路行出不远,身後又传出一阵激越的长啸声,回头望去,只见一条黄褐色的人影自远处如大鹏般的掠至,须臾已至近前,原来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瘦老头。

  那瘦老头的身法犹在前两人之上,平一峰眼前只见到一抹淡淡的轻烟晃过,那老头已越过自己的身侧,消失在远处。

  平一峰不禁暗惊,想道,不知附近发生了什麽事,竟如现许多一流的高手?

  正在思忖之间,忽闻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自远处传至,平一峰举目而望,但见西首方向的官道上,又卷起一条滚滚的黄龙,到了近处,平一峰已瞧清马鞍上的骑客,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调开脸来。

  原来这疾驰而来的两骑,正是魔教的苗人王与肖世情两大长老。

  平一峰见两人面色沈凝,行色匆匆,心里知道,定然是魔教之中发生了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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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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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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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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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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