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将军山有一将军镇,镇上流传着一段佳话。
传言,多年前有一年轻将军带兵打仗,在此地安营扎寨。这年轻将军很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最爱喝酒吟诗。但那时已经狼烟四起,战火风飞,军中不能饮酒。
有一日,将军听到一首动人心弦的曲子,有女声跟着轻轻哼唱,声音婉转若树上黄鹂,清灵悦耳。他寻着那声音来到一个小驿站,驿站内有一年轻貌美的茶娘,正巧碰到没人的档口,她轻轻拨动着琵琶,小声跟着合。茶娘虽着一身粗衣麻布,乌黑的头发用一块质地粗糙的破布裹着,抱着一把有着许多磨痕的琵琶,却难掩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脱俗,气质出尘。
将军愣愣地站在驿站外,望着那茶娘,他一眼便将茶娘望进了眼里,余生再也出不来了。
察觉到有人走近,茶娘停下了手中的弹奏,抬头看了过来。只见一白衣少年,头发用玉冠束起,足登黑绸金丝小朝靴,负手立于驿站门口,衣袂飘飘,身躯凛凛。
她款步姗姗,步履轻盈地向将军走来,嘴角上扬,眉梢眼角皆带笑意,“这位公子,要来一盏茶么?”
“好。”
“公子里面请。”
将军坐在这小小的驿站里,看着那茶娘忙上忙下地泡制着茶,竟想停住这小小时光,只想留在这茶娘身边,看着她忙碌的身姿,也算是一种享受。
茶娘将茶奉给将军,笑眯眯地说着:“公子,尝一尝,这是小女子今日新烹的茶,还请公子给赐个名儿。”
将军品了一口手中的茶,似乎能感觉到这茶叶慢慢在水中舒张开,不愠不燥,舒适正好。
“小生不才,德薄能鲜,平日里只做些粗活,姑娘可别笑话小生。”
“自然不会。”
“世无双,这盏茶便叫世无双吧。”
“世无双,世无双……公子世无双……”茶娘小声反复念着这名,心中甚是欢喜,“何解?”
“人就像茶,受得了高温烹制,叶片从浮到沉,由卷至舒,艰辛多少,只有自己知道,这个过程便是举世无双。”将军看着茶娘眸子中似乎有星光,不自觉喃喃自语,“可愿柳下走,满头杨花共白首……”
“公子说什么呢?”
“啊,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姑娘这茶实在是太好喝了,举世无双。”将军讪讪一笑,突然想起刚刚那曲子,“姑娘,刚才那曲子可有填词?”
“那都是小女子闹着玩儿的,怎好意思拿上台来,自是未曾填词。”
“那,小生为姑娘填一段,可好?”
“那真是小女子的莫大荣幸了。”
将军用食指蘸了一下茶水,往桌上边念边写着,“一寸光阴世无双,几分春意三两酒,四时春柳赛冬雪,十里相思知不知?”
茶娘转身抱起琵琶,接着弹唱起来,“莫问君自何处来,狼烟风沙少饮酒,莫笑农家新茶粗,百味杂陈世无双……”
小雨淅淅沥沥地飘着,像是有人约好了一般,这小驿站竟是再也没有第三人的到来。将军与茶娘,贵胄与贫民,彼此都没有问彼此的来历,谁也不知道谁的名字,只是这么简简单单地谱曲填词,填词谱曲,没有再多一丝的瓜葛。
前方战事吃紧,接连几天,茶娘都未曾再见到这将军。青苔石板,绿叶鲜荷,小雨绵绵,烟雾朦胧,茶娘清清淡淡的模样,窥不见内心的焦急。为何没有来?许是因为今日下雨,许是道路湿滑,许是家中有事,才没能来吧?
她抱着琵琶坐在窗边,望着那绵绵细雨,静静发起呆来,那公子生得好看,声音也甚是好听,为人儒雅,学识渊博……
几天后,将军总算来了。这次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戎装,身后是百万雄师,路过小驿站时,他翻身下马,独自走到驿站内。茶娘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这位公子,要来一盏茶么?”Χiυmъ.cοΜ
“好。”
“公子里面请。”
将军还是像曾经一样坐在那个位子,静静看着茶娘忙碌。
“公子,尝一尝,这是小女子今日烹的第一盏世无双。”
“好。”将军品了一口那茶,茶还是如那日初见的模样,可回味起来只有无尽的苦涩,他将茶盏轻轻放下,“好茶。”起身欲离开,茶娘递过来一块包裹着茶点的方巾,“将军,狼烟风沙少饮酒。”
将军接过那一方巾,珍重无比把它揣在怀里,“多谢姑娘。”
黄沙漫漫,将军骑上马,望了望这驿站,一扬鞭子,绝尘而去。
日月变更,寒来暑往,春去秋来,茶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卖着世无双,抱着琵琶弹着将军与她填的词。她心里偷偷地给自己安慰和借口,这人间悲喜在亭外离合多次,可是始终不见那个一身戎装的少年,时间太久,久到她快忘记了将军模糊不清的脸,久到她在等谁,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
风霜满面的将军策马从远处奔来,快到驿站附近,他勒住了缰绳,下马问路边的茶娘,“大姐,你知道附近那个唱歌很好听的卖茶姑娘住在哪吗?”
茶娘笑笑,“她啊,早就搬走了,听说嫁了个很好的郎君,衣食无忧,过得很好。”
将军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方巾,叹了一声,将方巾递给茶娘,“请您帮我把这个还给她,谢谢她当年的茶点,还有,她的世无双当真很好喝。”
日落马远,茶娘将方巾收起,抱起琵琶,坐在窗边,幽幽弹唱。
月上柳梢,星光点点,将军一袭月白色青衫,玉冠束发,足登黑绸金丝小朝靴,负手立于驿站门口。
茶娘抬眸望来,一如当年,她步履款款,笑盈盈地问道:“这位公子,要来一盏茶么?”
将军笑了,“小生囊中羞涩,可否为姑娘做些活计,来抵茶钱?”
茶娘双手叉腰,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怕是要做上许久才能抵清了。”
将军说:“那,小生就将余生都抵给姑娘,可好?”
茶娘抓起一块抹布往将军脸上丢去,“还不快点擦桌子去。”
“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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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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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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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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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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