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知道了。”
易峰哭笑不得的打断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拒绝人的话还说的脸红心跳,跟告白似的。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你先把自己从他们那个烂摊子里摘干净了,然后再谈接不接受我,别他们那还弄明白呢,回头沾我一身灰。”
说的好像他身上多埋汰似的,张子尧回身踢了他一脚,把人硬生生从床上踹了下去,“说完了就快滚,我这脏,别蹭你一身灰。”说完,气哼哼地扭过头去,不在理他。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风轻羽可以说是刻意在躲着华崇义,华崇义知道,也不去特意靠近他,但他心里却止不住的难受。
在几天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是风轻羽上赶着贴着他不放,俩人很少不在一起,更不会视而不见。
他们之间的氛围很诡异,一众旁观者也不是瞎的,自然都看得出来。
他们都挺奇怪,之前这俩人要是有什么矛盾,基本都是风轻羽先作死一通,然后上赶着扒住华崇义讨好卖乖,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好像是反过来了。
其他人都有些捉摸不定不敢贸然上前去劝,只有林夕看上去还挺开心的样子,这几天不论风轻羽走到哪他都找机会跟着,像个二十小时的贴身丫鬟,把看似没什么精神的风轻羽哄的一愣一愣的。
晚上吃饭时候,朗明昊带着方尤和风轻羽回来了,几个人出去探路,一身风尘仆仆,进来看到,满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就眼冒绿光,手都不洗直接坐上桌就开吃。
罗晟嫌弃地用筷子一一把几个人手打掉,“爪子上的灰尘全掉在菜里了,让其他人还怎么吃?”
风轻羽嘴里喊着一块肉,捂着爪子刚要反驳,手边立刻就递过来一块温热的湿毛巾。
风轻羽一转头,就见林夕笑呵呵的对他说:“轻羽哥,先擦擦手吧,否则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会闹肚子的。”
风轻羽嘿嘿一笑,顺其自然地接过毛巾擦了擦手,又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然后拿起筷子就往自己的嘴里划拉。
林夕抻过一把椅子坐到了风轻羽的旁边,一直在观察着他对哪一盘菜举筷子的次数最多,最后锁定了一盘清炒里脊肉,林夕将盘子往他的方向挪了一下,可能是这个肉嚼上去很硬,应该不是猪肉做的,风轻羽使劲儿嚼了几下就吐了。
林夕见他蹙着眉把肉吐了出来,又把罗晟跟前的素炒三丝给他端了过来,还体贴的给他把里面的胡萝卜丝全部挑了出来,只把切的像薯条一样粗的土豆和黄瓜夹到了他的碗里。
许是最近这几天被伺候习惯了,风轻羽极其自然的用碗把菜接过来,然后对着林夕挑眉一笑,“谢谢喽,不用照顾我了,你快吃自己的吧。”
说完,把脸埋进碗里,也不抬眼睛,就怕看见谁似的。
罗晟见自己面前的菜没了两盘,干脆放下筷子,拄着下巴斜眼瞪着风轻羽,他这几天觉得这俩人特别不对劲儿,难道真闹崩了?
他这个完蛋外甥把旁边这姓华的小子甩了,勾搭上那长的跟青笋似的少年了?
这可不行。那孩子看上去比华崇义还不靠谱!!
罗晟用眼睛不着痕迹的在他们几个人脸上扫了一圈儿,林夕对风轻羽那股热乎劲儿,他不会看错的。
风轻羽对华崇义那股冷淡劲儿,他也不会看错,唯一看不出来什么情绪的,就是他旁边这位面无表情的华崇义了。
虽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华崇义冷硬的表情和周身撒发着强烈气场,还是能够让人多少猜的出,他此刻心里的不舒坦。可是现在谁敢上前去问啊,八卦打听起来是需要代价的,尤其是那俩个人的。
偏偏就有一个人不怕死。罗晟一手撑着下巴,拿着一只筷子点了点对面的风轻羽,眯眼问道:“你最近挺勤快啊,总往外边跑,跟我说说,外面有什么那么吸引着你?”
风轻羽头都没抬,专心的往嘴里扒拉饭菜,咕咕哝哝地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全是豺狼虎豹等着你送到嘴边。”
罗晟一挑眉,刚想说话,就被旁边的朗明昊一阵抢白,“嘿,别说哈,今天我们碰到一个非常彪悍的女人,吓死爹了。”
其他人一听,纷纷都来了兴致。
老花两只眼睛睁的溜圆,一脸兴奋的看着朗明昊,“什么女人?哪里来的?”
朗明昊一手举着筷子,一手摸了摸下巴,回忆了几秒,说道:“听她本人说是从外地逃难来的,但是她身上带着一根棒球棒绕着铁丝缠成的狼牙棒,一身练过的肌肉不说,身前的两个胸器可真是凶残。”
闻言,饭桌上的男人们突然躁动起来,“哇塞,还有这么厉害的女性,她在哪里?我想去认识认识。”
朗明昊双手一摊,毫不留情地给他们泼了盆凉水,“趁早放弃吧,人家说不定已经离开商丘了,况且人家也不会看上你们的,人家喜欢的是轻羽这样又高又白又会耍帅的类型。”
方尤噗嗤一声笑了,擦了擦嘴道,“轻羽今天是不是被吓着了,那位大姐看上去确实很彪悍,非常的喜欢轻羽呢,要不是我们说他已经有对象了,说不定现在轻羽已经被她生拉硬拽地拖着走了。”
“唔……咳咳……唔嗯,水,水……”风轻羽嘴里的一口饭没咽下去,全堵在了食道里,拳头猛敲着自己的胸口。
林夕赶紧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递给他,体贴地给他顺背,笑道:“轻羽哥像个小孩子似的,吃饭也会噎到。”
说完,还特意抬起眼尾朝华崇义那边瞥了一眼,丝毫不意外的对上他冷冽吓人的目光,手上的动作却也没停。
华崇义的眼神如同冷兵器一般,从林夕放在风轻羽背后的手上刮到他的脸上,倘若眼刀子真能杀人,那么现在林夕很可能已经是一具血肉模糊被凌迟千刀的尸体了。
风轻羽灌了一大杯水,勉强把堵住的那口饭给咽了下去,拉开林夕的手,一抬头就对上了华崇义森冷如冰的目光。
俩人四目相接,也就一张桌子的距离,却远的彷如星河天际,谁也摸不着谁,那种沮丧又无力的挫败感顿时袭了上来。
华崇义毫不避讳自己凝浊的目光,风轻羽脸色一变,垂下眼睛,‘哐’一声放下饭碗,“我吃饱了,先上楼洗澡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华崇义没有去追,高大的身躯纹丝未动,风轻羽刚才对上他视线的冷淡神色,让他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的不行,瞬间也没了继续吃饭的意思,放下筷子站起身,脸色很是难看。
罗晟见他在楼梯口迟疑了几秒,以为他要上去找风轻羽,却发现他转身往门外走了出去,眉峰一拧,便也跟着放下碗筷,在方尤耳边低语了一句,跟着华崇义的背影走了出去。
林夕僵硬的坐在椅子里,微微垂眸,脸色有些发黑。
方尤轻叹口气,放下碗筷,起身走上楼去。
康炙禹一边给顾骄阳夹菜,一边莫名的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这几天感觉不太好,是不是闹大发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顾骄阳温文尔雅地端起碗,喝了一口冬瓜汤,砸吧了两下嘴,意味深长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就别管了。”
这话一出口,顿时让旁边一声不吭的张子尧倏然一凛,捂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嘴里的饭菜瞬间失去了味道。
这个系铃人,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呢?!
风轻羽两只手撑在浴室的墙壁上,低着头,头上的水流顺着他的头顶往下淌,水流进了眼睛里,他觉得特别的酸涩。
华崇义直到现在也没有给他一个答复,他就不明白了,就这点问题,明摆在那里,有那么难以抉择吗?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单方面认为他们俩是爱人关系吗?
倘若华崇义心里跟他想的不是一回事,那么在他眼里,他又算个什么呢?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俩并肩作战,生死相依,难道自己连他心的一角都没有占据过?张子尧就那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忍受和自己分手的地步,原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这么的不堪一击,脆弱到连碰触一下都会四分五裂。
风轻羽心里越想越难受,拳头‘咣’一声砸在浴室的墙壁上,洁白的瓷砖上留下点点血花,下一秒全被水流带走。
思绪正在如火燃烧,门外突然响起了轻柔的敲门声,随即,传来方尤轻缓的试探,“轻羽?你洗完了吗?”
风轻羽甩了甩手臂,拧上花洒,扯下玻璃门上挂着的浴巾走了出来,“洗完了,我穿好衣服,你等一下再进来。”
风轻羽只囫囵套上一条裤子就开门走了出来,见方尤坐在床边等他,丝毫没有要进浴室的样子,“你不是要洗澡吗?”
方尤摇了摇头,朝他招了招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一副知心小舅妈的架势,笑道:“不是,我是想跟你说说话。”
风轻羽撇撇嘴,毛巾在头上胡乱的擦来擦去,“哦,有事儿你就直说,干嘛摆出这种架势,我好不习惯啊。”
方尤拉过他的胳膊按在床边坐好,咬着下唇略微一想,开口直奔主题,“轻羽,你和崇义最近是闹什么别扭了吗?”
风轻羽擦头发的手猛地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说,“没有啊,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们闹别扭了,别瞎操心了。”
越说没有情况就越不好。因为方尤知道,之前很多次,一旦他们俩之间产生了一点摩擦,风轻羽就会像个大喇叭一样跟他广播华崇义哪里哪里惹了他不爽,很少会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从不会藏着掖着埋头装鸵鸟不吭声。
方尤想了想,又道:“对你们的事,我永远都不是瞎操心,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兄弟,看到你们有矛盾我不能不管。”
风轻羽冷笑,干脆将毛巾搭在头上,也不去擦了,“行了,我知道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们自己会处理好的。”
方尤歪头看着他的眼睛,试探性的问道:“轻羽,是那天在中心医院遇到感染者群袭击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出他的意料,风轻羽的脸色果然变了,变得比刚才更加僵硬冷淡,只听他冷道:“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方尤见有突破口,便望着他的眼睛,继续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天崇义、张队长,还有你,一起被救下来……”
“我说我不想再提了,你听不懂吗?”
还没等他说完,风轻羽突然大声打断了他的话。
方尤被他吼的一愣,连忙拉住他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好好好,你先别生气,我换一个说法行不行。”
“……”那还不是要说?!风轻羽气的呼吸急促,但对着方尤那张关切的脸,也实在是发不出任何脾气,只得叹气。
风轻羽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哑声道:“行,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早点打发了他回去,他脑壳疼。
方尤抿了抿嘴唇,似乎是在考虑怎么开口才不会惹他炸毛,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轻羽,我想知道那天你和崇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你不能和别人说,和我说说成不?我会保密的。”
风轻羽堆坐在床边,苦笑道:“好,那我告诉你,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只不过对我来说是有点衰。”
当方尤听完了风轻羽将那天的事情叙述给他之后,垂着头,想了良久,方抬头问他:“轻羽,你是觉得,当时崇义选择转身去救张队长而把你撇在身后,是完全不在乎你的表现,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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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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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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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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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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