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许久的战争在一纸协议暂时停歇了下来。
那些高官贵人依旧锦衣玉食,华服在身,而在战乱中被迫流离失所的人们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在那高台之上,飞扬的舞姿,铮铮的琵笆声,震惊四座。
宋琅很明显是一个不合格的叛徒,勾结总得有个理由,卖命也得有个价钱。
可她白得了一个叛徒的名头,前前后后这锅都是让她背的,他们连个价钱都还没给她开过,她已经先一步把这个名头彻底给坐实了。
历史上但凡是品质良好的叛徒,往往会做出卖主求荣,最不济的也会出卖个消息情报,谋划个计策。
宋琅她担了这个名头,担当了这个任务,品质上却比最不济的叛徒还要不济。
“你要是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场面,待会儿记得好好的配合我。”梁珣好看的眉眼笑得益发诱人,随着喧哗声渐渐起伏。
“怎么?莫非是肚子里又积攒了什么坏水?”宋琅倏地直起身子,似笑非笑。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梁珣讪讪的笑,不自在的咳嗽一声。
梁珣见宋琅不说话,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去拿那她至始至终没碰过的酒杯,一口饮下。
他那有些干裂的唇被酒微微浸润,那闪烁着水润光泽的唇沁着血色的妖娆。
一声压抑的砸响令这宾主尽欢的气氛直转急下,杯子碎裂的声音和梁询的闷哼声同时响起。
尖叫不断从耳边传来,声音夹杂着无法言喻的震惊和恐惧。
“有毒?”宋琅的眼已无平常的清冷,而是盛满了清亮。
梁珣含羞带怯的冲她抛了个媚眼,一副干得好的表情,随后就安心的直挺挺躺尸,死相格外的标准。
这一切,是他事前得知,亦还是亲手布局?
她一边头疼的琢磨梁珣此举的意义为何,一边憋着笑,楚楚可怜的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虽然她的定位不是很准确,要不要脸,实在是一个很其次的问题,虽然她一直强烈要求进步来着。
一派祥和的氛围,变故陡生。原本该完美落幕的宴会却急转直下变成了人仰马翻,为梁珣办的接风宴也潦草的收场。
一百多人放声大嚎,天籁之音传遍宫廷内外,直闹的鸡犬不宁,人仰马翻。
其实她觉得他们大可不必这么如此的惊慌,要是运气好的话,接风宴大可也并到追悼宴一块办。
更深露重,她的脚底下踩着白雪,发出咯吱的声音。
那清瘦的身影看得他眼神一凛。
那雪地上棋盘旁端坐着一名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握着瓷杯,眉宇间的云淡风轻,与周围的丝竹之声,轻柔侬语,雷点大雨点小的嚎丧,格格不入。m.χIùmЬ.CǒM
他的身上是一件雪白的毛茸披风,容颜清冷似雪,仿佛与之融为一体。
他的眼神静静的,整个人都静静的,好像一枝静静盛开的幽谷兰花,绽放着清浅的光华。
他那孤寂的背影被衬托的尤为清晰,显得清冷而寂寥。
那骨节分明修长清润的指尖捧起瓷杯喝了一口杯中的热酒,酒润入喉咙,他忽然觉得这酒的味道有些失真,甚至还泛着淡淡的酸苦味道。
“你来了。”徐司白的神色淡淡的,似乎喝了点酒,神色有了多多少少的微醺,声音还夹杂着点点的笑意。
“果然每逢冬天的尾巴,也难免为此寂寥唏嘘不已呢。”她将所有黑子一股脑洒向原本只有白子的棋盘上,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脸上浮现了满足的笑容。
徐司白的表情突然带了几分酒醉之后的茫然,极淡的瞥了眉,眼底迅速恢复了清明,掩住眸中划过的暗芒。
“你特意来这,就是为了欺负一个棋盘?”他好像很是怕冷,整个人缩在披风里面。
“那倒也不是,毕竟欺负棋盘毫无乐趣可言,就算我赢了,也只会赢了较量输了品格。”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肩上一重一暖,是脱了他的披风,仔仔细细的把她整个包裹了起来。
衣服上还有没来得及散去的体温,她身上快速流失的温度回笼了些许,将置身寒冰冷风的她拽回了温暖的阳春三月。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袭了上来!
她闷哼一声,刚好落到他的怀里,眩晕感一下子就袭了上来。
“难不成你来这,是特意来欺负我这个病人的?”他的神色依然是淡淡的,冰凉的手指抚摸过她的眉眼。
她在恍惚中醒了过来,握紧手,指甲刺破了皮肤疼痛让她的意识变得更加清醒。
“就算你是个病人,我哪有那么个胆子敢欺负你?”宋琅闻言,霎时间直起身子,薄唇一抿,满脸委屈的看着他,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猫一般。
“不敢?”他的脸色有着不正常的苍白,语气间隐隐有讽刺之意。“偷了我的命格簿,擅自更改他人的命格,还将我打伤,这里面的哪一条是你不敢的?”
“什么嘛?搞得跟粗制滥造的2小时惊悚悬疑剧似的,这么多的悬疑伏笔就是为了这么一本破书。你说的这几条罪状,我一概也不认。”她的眼里映的是徐司白苍白的样子,一碰即碎,脆弱的不成样子。
想到他认真凄凉的眼神,让她隐隐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可你也擅自更改了她们的命格,她们的命格原本是在命格簿写好了的,不容许擅自篡改。”他的脸色隐隐有了很多怒气,嗓音如夜色般凉薄。
“那又如何?要是问起罪来,全推到我身上不就结了?再说了这轮回的命运又有谁能抵得过?”宋琅低下头去,啧啧有声的点评着那盘已经零落的棋局。“棋局和人原来都可以黑得这么彻底啊!”
“你……”嗓子一阵干涩发痒,让他忍不住猛的咳嗽起来。
“要不喝杯花茶?花茶可以理气,解忧。”宋琅下意识的抿了抿唇,浑然不觉有血迹从口中溢了出来,她的身体越来越轻,不知何故竟朝后倒下。
“你果然无心!”
突然间有些恍惚,她的心脏咯噔,猛跳了一下,恍惚间却梦到,更真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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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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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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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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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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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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