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毁田亡,嚎哭震天。被迫离开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熟悉的家园,接踵而来的,是死亡和杀戮。
踌躇,痛苦,绝望,纷至沓来。
苏以安亲眼目睹了战争的破坏,聆听无奈的哀嚎,体会无助的痛苦。
她一刻也没有忘记过那烽火的辽阔与豪迈,金戈铁马,号角嘹亮,拼死的厮杀,智慧的角逐,勇气的考验。
她打算以身许国,不是为了那些被无辜夺去性命救赎,而是为了救赎她自己的灵魂,为了净化那些所背负着的罪孽,令灵魂重回无垢。
沉迷于战场搏杀,陶醉于金戈铁马,成为一个真正而彻底的战士。她那耀眼无比的才华和天赋,都将在这一刻绽放。
她在离开之前看到了清颜的灵魂,是在无奈中痛苦挣扎,无比绝望的灵魂。可她的灵魂依然干净如初,在经历过那么多的残酷之后,并没有沾染上一点血色和黑暗。
她的灵魂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是干净,柔和。
“影子不是因为太阳而枯竭,而是因为没有太阳而枯竭。”
这话听起来酸酸的,包涵了不知多少的无奈和释怀。
让那些过往都沉淀,释怀了所有。
她想,她的心已经足够强大,只有勇气、坚定和无畏,没有懦弱和畏惧。
宋琅,如同彷徨于战场的亡灵,游走在这烽火连天血腥的战场之上。
那里有着残酷以及血腥的争斗,对生命的冷漠和对生存的渴望。
月色如霜,一片凄冷。
“你还要跟着多久?”宋琅懒得去猜他的目的,那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的不满。
“是你不让我走的。”谢琛诚恳的眨了眨眼睛。“况且我也不是要跟着你,只是我们刚好顺路罢了。”
自从那日穆书凉大婚以后,他和宋琅就一直在他单方面认为的逃命。
经过他的精心乔装打扮探听的消息所知,穆书凉在大婚当日受重伤昏迷,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通缉他。
原因是他们经过搜寻只找到了已经烧的不成样子的‘苏以安’的一小截尸体残骸,没有找到关于他的任何踪迹。穆书凉下旨生要见他的人,死要见到他的尸体。
他想起了宋琅对他说过的话,生是皇帝的人,死是皇帝的鬼,连尸体都要拿来肥他家花园的肥。
一想到他给皇帝戴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他决定先暂避一下风头。
这一路上的所见证的惨剧,悲泣,哀嚎,痛苦,无助,都令他永生难忘。
谢琛从一开始的兴奋,热血,转变成震惊,震撼,感叹。
“顺路?”宋琅忍住揍他的冲动。“信不信我,可以顺路把你轻轻松松的送到天国去。”
“真正的历史不是由史官手下的毛笔编撰而成,我能做的只是作为一个历史的见证人旁观这一切,将所见所闻真实详细的记录下来。”许是被这冲动热血的气氛感染,谢琛脏兮兮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带着从未有过的飞扬神采。
宋琅心里一怔,看着他无比坚定的脸庞有些动摇。
“这里不是你想得如此简单,没有你认为的热血。它不是你所认为的乐土,而是死亡的坟墓。”宋琅试图说服他,让他打消放弃这个念头。
“苏以安不是也在这吗?她肯定也知道这一点,她都没有退缩害怕。我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苏以安吗?”谢琛默了默,有些沮丧的捂住胸口。
“你的确比不上她。她打算以身许国,更重要的是她有战死沙场的决心。”宋琅手下不停顿的翻开尸体,试图从那尸堆中找出还剩一口气的,抬到家就死的人。
“她打算以身殉国?”谢琛忽然有点失神,尽管半信半疑,仍是点了点头。“那你费尽了心思救了她,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苏以安为了打赢这场仗,几乎是拿自己命在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当然也无话可说。”
“跟你做个交易如何?”
宋琅打开水壶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喂了一口水,男子的脸上身上到处都已经沾满了血污,身上还有两处可致命的刀伤仍在流血,还有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我宁愿战死,也绝不投降。”他完全是在嘶吼着说完这句话。
谢琛心中一颤,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之后,他感受到了那无畏的信念。
“你想太多了,我可不是徐司白那样的社会不安定因素。”
“不将敌人赶出疆界,誓不罢兵。”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领土,为被杀害的同胞复仇。
那还残留着些许温度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冰凉。
“你能让这一切结束?”谢琛笑得平静,平静下却隐隐有着一些情绪,竟兀自红了眼眶。
哪怕这念头荒唐至极,他仍然下意识的选择相信面前的女子。
就好像他们身处于那样的大火,明明是必死无疑的局面。但在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非但受到半分损伤,而且他们还成功的从那防守严密堪称牢笼的皇宫逃了出来。
“即便能在那万军取得敌将的首级,你觉得这种局面就能有所改善?那些失去的,被夺走的伤痛,永久无法弥补。”战后收拾残局远比挑起战争更为困难。
“那你别再用你那无法兑现的诺言扰乱人心了!”谢琛瞬间变得浑身僵硬,气急败坏的朝她大吼。
“身处战乱之世,岂能苛求民众坚强到脱离信仰和依托仍能活。我给他们一个足以信仰依托的存在,他们则付出同等的代价,这个交易很公平不是吗?”宋琅冷冷地瞥了眼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闭上了眼,表情里有一丝凝重。
“信仰?依托?你指的是什么?”他面色阴沉,声音里压抑了太多不确定的情感。
“我不是说过了,镇国大将军悉心照料的女儿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宋琅平静的回话。
“你不是曾经说过,苏以安已经活不久了?”谢琛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因为有人跟我做了一个交易。”琇書蛧
用他的一生,换她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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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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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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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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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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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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