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还是退却?
颜若一直在妥协,一直在承受。她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会选择反抗,以自己的渺小反抗着这个强大现实的世界。
或许当时的自己好比被压到极致的弹簧,恰好在那一刻反弹。又或许是出现的那一点微弱的星火点燃了自己的所有冲动。
冲动的后果是,她被解雇了。
在宋琅出现之前,颜若的生活是枯燥而有规律的,在那之后被彻底打乱。
就好像她原本走在一条笔直平坦的路上,却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偏离了原有的轨道,走向了未知的方向。
颜若很迷茫。
在她的认知中,她的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是规划好了的。
人生,就是一种简单的轨迹,一种平淡的重复。
一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被自己的不妥协打破。
面对冷酷的世间、无奈的场景,遇事妥协,不坚持到底,是大多数人、大多数时间的选择。
她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自己只要能够稍微退让一步就能让这件事回到最初的原点。
因为妥协,退让现实,很有好处。
在领教了黑暗中的挣扎、浮沉,天真的她在剥除这个丑恶世界的所有伪装后,终于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现实,利益。
只要自己妥协说出对他们有利的说辞,能够保住他们所有人的利益。自己也会保住这份工作,这样一切都不曾改变过。
如果自己妥协了,这一切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改变过吗?
她扪心自问,不曾。
在面对死亡的威胁,她选择了自己的良知。
虽然没有多少,至少还有那么一点的良知没有被这个现实的社会给彻底染黑。
她选择了反抗,哪怕知道自己渺小脆弱、不堪一击,仍然坚持,不妥协。
明明知道可能要面对的困难和痛苦,在黑暗中不断的挣扎仍然能战胜自己。
拥有了真正的勇气。
―
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苍白的,无力的。
颜若醒来的时候,四周白茫茫的。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刺激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刺痛的提醒着她,她现在身处医院里。
她挣扎着就要起身,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令她感觉不太愉快的地方。
“颜小姐你醒了,你先别乱动,现在正在打针,小心伤到你自己。”有人出现将正在动作的颜若按了回去病床上。
“我姓李,你叫我李警官就好。”李夙的模样周正,但因为工作的关系晒得有点黑,总的来说也是一个精神的大小伙子。
“隔壁的小姑娘也快醒来了,你待会可以去看看她。”
耐心听完了李夙的这句话,颜若停止了动作,顿时对李警官这个正直的人上升了些许好感。
“噗嗤―”
难道长得正直就一定正直?颜若被自己内心的想法给逗乐了。自己果然也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李夙不明白颜若会突然的笑,有些不明白自己说做了什么让她发笑的事情。也不好弄得太尴尬,他也冲颜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颜若一看见李夙的一口大白牙,原本止住的笑意没憋住,又笑了出来。
她好久没有这样放肆大笑过了,觉得此时的自己意外的轻松。
两个一个傻笑一个陪着傻笑,画面十分和谐。
笑够了,吊瓶里的针水也快打完了,李夙叫来护士替颜若拔了针头。
“你起来干什么?这血还没止住,有一会儿渗血了。”男女之间的实力差距,让李夙轻而易举的又一把把颜若按回了病床上。
“你放开我,我要去看看她。我得亲自确认她没有事情。”颜若的话里有着对宋琅显而易见的担忧。
“你必须得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才能让你见她。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李夙不笑的时候很严肃,很能唬人。www.xiumb.com
“好,我会配合你们。但你们一定要让我见她。”颜若的脸上全是哀求,让人心生不忍。
就连李夙这种木头,都抵抗不了这美人垂泪的效果。
“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的工作。你见什么人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李夙敛了心神,动摇的神情如潮水般褪去,眼里只剩下了平静。
“那你想我怎么配合你们?”
“你现在告诉我,你知道关于那个孩子的所有事情,包括你经手过的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李夙的话里带着不易觉察的压迫,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是错的。因为他发现颜若姑娘开始暗暗的抹眼泪了。
虽然他知道她是故意装的,想要骗他,可他还是慌了。
这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很怂。
“那个,你不要哭。我也也不是故意想要……我错了,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你可以咬我两口出出气也行,我一个大男人不怕疼。”边说还心一横的把自己的胳膊递在了颜若的面前。
“我才没有这么傻,咬了你要是给我扣上了一顶袭警的帽子。我可没钱填你的医药费。”颜若收起了假哭的样子,还心情颇好的跟李夙开了个玩笑。
“没事,以你的牙口对我造成的伤害,算不了袭警。顶多算个妨碍公务。”李夙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又笑着对着颜若又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我想知道你对那个孩子了解多少?我们尝试过联络她的父母,但她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除了这个项链上面刻了二笙两个字。”再一次建立轻松的氛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你认识名字里有笙的人吗?”
这么点线索算得上是大海捞针。
“没有,我以前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今天是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护着她?连自己也不顾了,也要确认她的安全?”
“我之所以会护着她,那是因为我从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上了她。”
“喜欢?你怎么可以喜欢她?可她是……”这话完全没有经过脑子,在他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了。
说出这番话后,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妥当,可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来。只好不说话,沉默下来。
“李警官,怕是误会了。我说的喜欢不是你所以为的喜欢,而是长辈对晚辈的疼惜和喜欢。”颜若做不成皮笑肉不笑的姿态,唯有冷了声音同李夙说话。
“你说的是真的?”李夙虽然有些在意颜若对他的戒备和不信任的态度,但他还是挺开心的,但要他说出那里值得他开心的,他却又说不上来。
颜若看着李夙的脸像调色盘一样,整张脸由黑变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呢,但他的表情看起来挺猥琐的说。
吓得颜若往后挪了挪,果然自己这个以貌取人的毛病要改改了。
“这个真假我也不追究了,但下面的问题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你还记得那孩子身上的衣服吗?”
颜若点了点头,“我看衣服挺脏给她拿了我现在的穿不了的一套旗袍给她换上。顺手把脏衣服拿出去洗了,打算弄干净了让她穿上。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你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仔细注意过衣服上的污渍?”李夙直入主题。
“那倒没有,那应该是番茄酱之类的,不小心沾上去的吧。”
“你不是说没有注意吗?你怎么知道那是不小心弄上去的番茄酱的?”李夙指出颜若话里的漏洞。
“我当时很忙,所以没有认真的查看过。但我能闻得到味道。那甜腻熟悉的气味分明就是番茄酱。”颜若的迅速回答到。
“那除了番茄酱的气味,你还有没有问到其它气味?比如,血的气味。”
“我脑袋有点疼,记得不是太清了。”颜若将双手放到背后,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量。“番茄酱的气味很重,就算上面沾了血,也会被盖过去,我也闻不到。”
李夙虽然知道颜若是在有意的隐瞒也无可奈何,毕竟做警察这行讲究的是证据,又不是乱来随便猜疑就能解决的。
就算一口咬定颜若在说谎,她肯定也不会承认。再说了,有哪个人会愿意为只见了一面的人这么做?动机都没有,凭什么怀疑人家?
但他还是坚信颜若在撒谎,凭他做警察那么多年的直觉。
“颜小姐,你在撒谎。”李夙紧紧盯着强做镇定的颜若脸上的表情。
“李警官,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大可不必来问我。我有些累了,请你自便。”
这话分明就是逐客令。
要说一般人,遭到这样的冷遇,要么会原地爆炸,要么会摔门而去。
但李夙他是第三种。
他明白颜若的话,既不发脾气,也不走。就那么坐着不挪窝,笑眯眯地盯着你看。
他不走,颜若也没办法赶他走,只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
他做了警察那么多年了,什么事情什么人没遇到过?脸可以不要,事能办成就行。
再说了他好歹也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警察,也不能因为一个冷脸就生气,这是不负责任。
他看过的冷脸多的多,还没遇到过颜若这样的。分明没有半点杀伤力,还非要把自己弄得很吓人。
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喵咪,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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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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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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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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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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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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