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红色的海洋,欣欣向荣,大朵的植株在秋意渐凉的晚风里,癫狂地摇头摆尾。
她有些诧异:医院种植的这是什么花?看着不像是一般的景观植物,秋天还开的这么好的花,除了菊,她还是第一次见。wWW.ΧìǔΜЬ.CǒΜ
现在一片花海前的男人,身着病号服,却充耳不闻,那个萧索的背影,让人看着孤独。
顾恋又唤了他几声,见他不回答,便走上前,拍他肩膀。
“怎么了这是?电话也不接?”
直到这时,他才回头。
确实是林同没错。
“哦,哦~”
他的魂儿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抽离了,望着顾恋的双眸实在恍惚不堪。
“怎么了你这是,失魂落魄的?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林同词不达意,顾恋察觉出了他的异样,眉眼间露出担忧的神色,过来搀扶着他,准备将人送回病房。
“我,我没事。没事。”
他有些抗拒顾恋,慢慢从顾恋的臂弯里抽离自己的胳膊,一个人略微蹒跚,径直走进了那扇门里。
“怎么了这是?”
对于林同态度的转变,顾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自言自语的一阵,抬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直跟着的林殊,林殊更是一脸茫然。
“走吧!”
人最起码没事,顾恋放心了不少,来都来了,去问候两句,也是应该的,不管出于哪一个层面。
“待遇不错嘛,特护病房!”
顾恋一进门的惊呼,丝毫没有引起病房内呆呆坐在窗边的那个落寞的背影,一点波澜。
林殊皱着眉,越过顾恋,走近了些,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
从这个病房敞开很大的窗户望出去,就是那一片红色的嚣张花海。
她有些不解,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就算是真正的爱花之人,怕也做不到这样如痴如醉。
伸手挥了挥,挡住了林同的愣愣目光,林同这才抬头,有些茫然望向她。
“哦,你们来啦?”
身后一旁一直站着的顾恋,看了看雪白枕头底下的那个无人问津的手机,心里有些复杂。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她的目光直直盯着林同,想要一个答案。
林同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哦”了一声,比较淡然。
“我手机没电了,忘了充了。”
“两天多,不至于吧?”
这个理由,在犀利的顾恋这里是不成立的。
“我知道最近给你添的麻烦比较多。是我不对。其实电话里说清楚,拒绝了,就好了,没关系的,咱们还是朋友,老同学。”
她那双偏淡紫的美丽眸子里忽然增出了不少惆怅,却依旧在极力掩饰。
其实从进入医院,再次见到林同,她就已经早就敏锐地发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变化。
只是心里的这份巨大的落差感跟失落,骄傲如她,不愿意表现出来。
外表刀枪不入十分要强,看着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往往内心最为敏感柔软。
退一步,给彼此一个台阶,是成年人能给双方最大的体面。
“……”
林同没有接话,病房里的气氛尴尬了起来。
顾恋也不再傻站着,静默了一会儿,便似乎是放下了,露出一个大大的潇洒的笑容。
“行了,你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是听说你住院了,顺道来看看,人没事就好。”
“你……”
她的高跟马丁靴重重击打着病房的地砖,刚走出去两步,又刹住脚步。
“怎么了?”
这一个回眸,其实她是后悔的。
内心里,她狠狠地自嘲了一把自己的自作多情。
你tmd有什么好期待的?
可是感情这件事,她自己有时候也控制不了太好。
按常理,明明是他林同先招惹的她,可如今却又是这样一个冷若冰霜的态度。
不能输!不能输!不要破防!!
她咬紧牙关,一次一次在心底呐喊着警告自己。
她有自己骄傲的姿态在,感情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她收敛了些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脸上是故作高冷的一如平常的漫不经心。
“没什么,你的腰带松了。”
林同一脸的“无辜”,指着顾恋腰间的表情,有些孩子气的天真,根本没有他过去,在顾恋眼中的,总也丢不了的老气横秋跟世故。
“……”
顾恋赶紧低头,有些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腰间,一道抚平了宽大驼色西装外套的褶皱。
随后,顾恋的脸色很快地就跟调色盘一样,越来越难看。
她的愤怒都化作了力气,纷纷被踩在了脚下,出病房的脚步也越来越快。
林殊跟着小跑了两步,到了病房门口,又奇怪地转头打量审视了一圈林同,这才带着怀疑跟不解离开。
走廊里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很快就消失殆尽。
病房里只留林同孤独的一个人。
他从头到尾都没挪动过自己的“窝”,然而此时,他却硬生生站了起来,摇摇晃晃,颇为机械生硬地走向那个窗户大敞的窗前,似乎是完全不适应这具身体。
晚风袭来,带着寒意,还有奇特的花香,他就那么迎风站着,很惬意,紧闭双目,努力去嗅闻吸取,那贪婪神态,不亚于是吸食了什么让人身处云端,时时上瘾的违禁品。
谁知道,又或是那空洞的眼神背后,藏着的已经根本不再是林同了。
从医院出来,顾恋跟林殊默契地都选择了,在华灯初上,逐渐车马稀的街头,虫蝇聚飞的路灯下,肩并肩的压马路。
知道林殊的手机压口袋里跳动了几下。
她从口袋里拿出来,查看了私信。
随即,她整个人表情略微有些凝重,端着手机,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没什么,老家的事情。”
面对顾恋的关心,她看着那个狰狞黑色骷髅发过来的信息,下意识就撒了谎。
“哦,有什么有帮忙的,不要不好意思,我能帮的还是很多的。”
“没什么大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的,放心。”
林殊抬头,给了顾恋一个坚定的眼神作为反馈,顾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不再多问,把身上斜挎着的小包一甩,扔给了她。
“走吧,快走吧,这么晚了,我都饿了,我刚看了这附近有烤串店,走,咱们喝两杯去!”
“好!”
路灯将两个勾肩搭背的洒脱女孩靠在一起的温馨背影,拉的很长很长,然而,快乐有时候只是短暂活在记忆里的小片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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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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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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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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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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