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稀里哗啦一阵坍塌的动静,那块脆弱的墙皮,随即就脱落下来,大片灰尘颗粒,盖地殷浩满头满脸,呛地他一直咳嗽。
他顶着这身灰,爬向早就没了气的乔锦心。
“对不起,对不起~”
他跪在地上,红着眼,意图将人抱起来,手上却根本没有力气,几次摔在人身上,让他终于爆发了。
“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对不起,你起来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呜呜”
泪水混合着脸上的白灰,浑浊成两道白线,滴在乔锦心身上,化开一圈脏兮兮的灰色晕染。
吱嘎~
大铁门外,巨大的车辆急刹车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一楼,殷浩继续颓废倒在一边,伏地埋头忏悔地哭嚎。
来人皮鞋跺地的脚步声很急促,没走几步,就已经来到了殷浩面前,殷浩抬头,还没来得及摸到对方的黑色风衣,就被拎着脖领子,揪了起来,照着脸上就一记直给拳。
殷浩闷哼一声,却没有躲闪,也没有还手,两三拳之后,他又被不解气的丢在地上,那双高级皮鞋的主人,毫不留情,从头到肚子,能下脚的地方,通通踢了个遍,直到殷浩嘴里呕出不少鲜血,在地上蜷缩身子来回地打滚,痛苦地呻吟。
他收回脚,慢慢走向乔锦心,很明显的,脖子已经断了。
他仰天长叹一口气,将口袋里的“药”,拿出来闻了两下,这才稳定住情绪,单膝跪地,将人公主抱抱起。
刚出这幢废弃大楼的门口,他抱着人抬头看了看这四周环境,摇摇头有些惋惜。
那辆他亲自从黑市上购买的黑色陈年老车,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风格,可此时头戴鸭舌帽,黑色口罩的他,似乎才是更真实的他。
他孜孜不倦,不厌其烦地,一趟又一趟,将车上原本塞满后备箱的一桶桶汽油,一次又一次地搬运进去,肆意泼洒,每一寸都不放过。
工作中的他,对依旧倒在地上,满嘴鲜血的殷浩视而不见,那浑浊油腻的恶心液体,同样被浇在了殷浩的身体上,白色的墙体灰加上被汽油的浸润,糊成一片,他成了一个失去视线,深陷泥潭,却怎么也爬不起来的失足者。
每一次他刚起身,就又是满头满脸,被淋了一身。
他想伸手去够那只遗落的手机,没想到那个正四处泼洒汽油的人,竟然又走了过来,将他的那只手机捡起来,直接扔在了一旁废弃很久,堆了不少乱七八糟工业垃圾的,接近一人高的大号垃圾桶里。
他拖着这个垃圾桶,来到门前,远离了这个汽油味浓烈的场地。
两只火机被先后扔了出去,一只在这个塑料桶里,一只则是直接扔进了一楼的区域。
欻地一下,火光冲天。
男人做完这一切,刚潇洒地转身,不过两三秒,身后就是巨大的“彭”地爆炸声。那个巨大的垃圾桶,因为不充分燃烧,里面有有不少木屑粉尘,直接就引发了爆炸,四处开花,熊熊的火光,越烧越旺,逐渐烧坏了部分老旧的墙体,墙皮的脱落,抖落了墙体灰尘,又引发了一次又一次大大小小的爆炸。ωωω.χΙυΜЬ.Cǒm
处在火海中的殷浩,究竟如何,是根本就看不到了。
男人头也不回,将手上的手套还有口罩尽数扔在了火场里,自己也发动车子,开出了这一片充满了无尽秘密的废弃仓库,不,废弃厂房里。
火光将天空染成了红色,而男人则开着车,跑进了那一片傍晚时分,地平线的尽头。
那里有水,即将有半沉入水中的梦幻月色。
就像这个,他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的女人一样,远在天涯近在咫尺。
天忽然就暗了下来,夜色里,他不知道天上的乌云正在悄悄聚集,一场反常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轰隆”一声,巨大的闪电撕开了夜空,就像是一只愤怒的怪兽,要降下惩罚到人间。急骤的大雨,瞬间就把这辆老破车,砸得噼啪作响,男人听着这动静有些不对劲儿。
等他稍微降下一点车窗玻璃,将手伸出窗外,才确认。
这哪里是什么大雨,居然下起了冰雹。
不过九月的天气,在C市,白天还有三十度的高温,竟然会晚上下起冰雹。
即使天降异象,也阻止不了他。
车开的越来越偏,也开的越来越快,马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司机们都挺忌惮这些大小不一的冰雹的,生怕自己的车还有人有个好歹。
历经一个多小时的艰难旅程,男人最终把车停在了那个风光无限的钟楼建筑之下。
他从前排拿出一把黑色的伞,掏出兜里的钥匙,自己一个人将门缓缓地打开了,然后又回到车上将车开了进去,直接开进了那个无人知晓的地下室里。
地下室里安静的可以听到滴答滴答,水珠掉落的声音。
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纠结的将人抱了出来,沿着那个悠长的隧道,继续往前走。
脚步声“哒,哒,哒,”呼应着水滴声,最后终于两种声音,同步到了一起。
“我把她带回来了。”
他推开那扇光亮的门,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一脸的羞愧。
“嗯。”
坐着正快速打字的女人,只淡淡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继续手头的工作。
“你出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好。”
男人站起来将乔锦心放在地上,默默地退了出去,吱呀,再一次掩上了门。
“唉,还是逃不过呀,但是这一回,你死的也太冤了吧?嗯?”
女人蹲下身,查看了一下乔锦心的脖子处的伤口,随后就抄起堆在墙角边好些日子不用的锋利小铲子,如同割肉一般,一点一点操作着,将脖子与头剩下的一点点连着的皮肉给好好割下来。
门外的男人并没有走,他透着门上的那个小孔,观察着门内的一切,直到那把操作自如的小铲刀,一下子扎到了他偷窥的位置。
那把铲刀已经穿透了门板,离着他的眼睛只有一两公分的距离。
辛亏他那一瞬间反应够快缩回了脖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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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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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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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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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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