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太子殿下过去最气闷的就是他爹不喜欢他,仿佛他身上没一处是让人满的。
他爹越是对他动辄打骂,他心就越是不平,觉得他爹不懂他也不了解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否定他的一切。
这情况下,开泰帝越是不许他做什么,他就越想做什么,恨不能把开泰帝气个七窍生烟,父子之间的关系也就陷入了越变越糟糕的恶性循环之中。
如今亲耳听到开泰帝那番,太子殿下心那叫一个高兴,第一时间就和姜若皎分享起自己的喜悦来。
他抱着姜若皎亲了一,又拉着姜若皎跑去他祖母那边撒欢,恨不得直接把这件事昭告天下。
太后听了孙子兴冲冲转述的微微一愣。
兴许她应该给儿子一点信心,说不准京城和皇位也有改变不了的东,权势、地位并不是唯一,她的儿子不会为了稳固皇权而辜负自己的发妻。
等孙子孙媳手拉着手跑走了,太后拿起一本游记随手翻看起来。
要是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有人说她以后会自己拿起书来看,她一定会嘲笑对方异想天开。
可世事就是这么奇妙,她确确实实养成了闲暇时放本书在手边的习惯,即便还是不爱看那些写满大道理的经义典籍,游记本这些闲书却看了不少。
然,这在真正的读书人眼中或许依然是不学无术。上回她命人买了本鹤庆先生注解的《孟子》,看了几页便看不下去了,着实不能理解他们这些人怎么能一辈子翻来覆去地把那么几本书翻来覆去地研读。
太后掩卷叹息。
一眨眼的功夫,都过了这么多了啊……
另一边,姜若皎被太子殿下拉着去了卢皇后那边,听太子殿下兴冲冲地一次复述勤政殿那边的情形。
有了前两轮打底,太子殿下经对开泰帝那番倒背如流,复述起来不仅没有半分卡顿,连开泰帝的动作和语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卢皇后听得一愣一愣的,从未想过开泰帝会说出这么一番维护他们母子二人的来。
看着儿子脸上那压抑不住的欢喜劲,卢皇后就道每个孩子内心其实都渴望获得来自父亲的肯定。
哪怕是普通家庭之中,孩子父亲样是一家人的主心骨,孩子父亲的成就往往表着一个家庭的荣辱。
所以对孩子来说光是有母亲的疼爱也是不够的,还需要父亲的认可与夸奖。
别人家的嫡长子,大多都是父亲手把手地带、手把手地教,最后对他们委以重任。
可他们家的情况大不相。
他们父子俩时候就没亲近过,后来又经历了许多的分离,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偏偏他们爷俩还都是倔驴一样的脾气,一个动起肝火来就非打即骂,一个哪怕挨了打心也不服气,这导致他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不管怎么样,父子俩能够解开心结亲近起来都是件大好事。
卢皇后说道:“早跟你说了,你父皇也是很看重你的,你非得等亲耳听到相信。”
太子殿下然不信,他觉得他娘自己也不信。
毕竟要是他娘真信她自己的,就不会催他们早些生下皇长子了。
她以前那些明显都是宽慰他用的,她自己根本不相信!
太子殿下跟他娘嘚瑟完了,又推说自己有事要忙,径直拉着姜若皎跑了。
既然要开画展,那就得准备画,太子殿下以前卖掉了几幅画,不过一些得之作他还是带了过来。
夫妻俩转去库房清点带着北上的画作。
其中有几幅是太子殿下以前拿给姜若皎品鉴过的,有些则是姜若皎以前没看过的。
太子殿下对于美人神/韵的捕捉确实很有一手,要说他画的每一个人都是绝色美人那也不至于。
不过能入他眼的女子大多各有特色,光是看画便能看出美人入画时是眉目含愁还是眼波流媚。
正是这独特的神/韵,叫他笔下的美人变得鲜活起来,透过画纸都能看出她们背后藏着的故事。
要是以前没看过这些画,姜若皎也不会想出开画展这主。
姜若皎一幅幅地欣赏着画上的女子。
本来太子殿下还有些忐忑,担心姜若皎会不会翻他旧账,批判他以前老往秦楼楚馆跑。
可眼瞅着姜若皎对画上的美人们目露欣赏,一副恨不得自己也亲自跑秦楼楚馆见见她们的模样,太子殿下登时就不开心了!
太子殿下酸道:“这些有什么好看的!”
姜若皎收拢手的画卷,稍稍踮起脚往他脸颊上亲了一。
太子殿下哼哼唧唧地说道:“别想亲这么一下就蒙混过关,瞧你这么喜欢,是不是还想自己跑去看看?”
姜若皎道:“怎么会去那地方?要是没嫁你,那倒是可以去开开眼界,如今这样的身份如何好去?”
太子殿下一听,要是没嫁给他姜若皎竟还真想去?
他不高兴地说道:“想都不许想!你一个女孩儿,跑去那寻欢作乐的地方像什么样!”
姜若皎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许你们男人去寻欢作乐,不许们去听听曲儿看看美人?”
太子殿下说不过姜若皎,顿觉姜若皎整顿秦楼楚馆的计划很不错。
要是让这些地方光明正大地开下去,她以后说不准正要找机会去听曲儿看美人。
京城的秦楼楚馆通通关门好!
太子殿下用力把人抱怀,低下脑袋去拱姜若皎颈窝,哼哼道:“你看就够了,看别人做什么!”
姜若皎抬手把他脑袋往后推让他别瞎闹腾,嘴还故气她:“一张脸看多了会腻,们东宫合该多选些貌美的宫女,每天换着看多赏心悦目。”
太子殿下一听,那还得了,她竟连好看的宫女都不放过!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人!
他把姜若皎抱得更紧,就着环抱着她的姿势狠狠地亲了下去,恨不得直接把她拆吞入腹。
两人在堆满宝物的库房亲了好一会分开,太子殿下就不想让姜若皎看别的画了。他取出装裱得最隆重的一幅,摊开来给姜若皎看:“你看,还是最喜欢这一幅!”
姜若皎往画上看去,只见那画也是他给她看过的,画的是她立在灶台之间抬起头朝他笑。wWW.ΧìǔΜЬ.CǒΜ
寻常的仕女图大都是花配美人,只有他把灶台给画下来,还郑重其事地装裱得那么好,仿佛要把它成传世之作来对待。
姜若皎道:“你可得把这画另放起来,别叫人瞧见了。”
太子殿下哼道:“画得这么好,怎么就不能叫人瞧见?回头就叫岑宣把它挂到最显眼的地方,让大伙都评评理,看看你是不是故说画得不好!”
姜若皎道:“倒是不在让人看,只不过要是让那些儒生道了,少不得又要拿这件事做文章,说什么怎么能把太子妃的画像挂到大庭广众之下供人品鉴。”
她本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从不觉得自己不能抛头露面,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会直接出面与柳春生他们商谈应对之法。
太子殿下听姜若皎这么说,立刻就想到把这画挂出去会让不少人发现姜若皎笑起来多好看!
那还得了?
太子殿下自己品画时从不带什么邪念,可他有一群喜欢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多少也了解男人心头那点儿龌龊想法。
何况把太子妃的画像和青楼女子挂在一起供外人品鉴确实不太妥,要是换成真正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孩儿听到他这个想法肯定经恼了。
太子殿下麻溜地把画像卷起来改了:“不把这画挂出去,一会就把它带去书房找个要紧地方放好!”
夫妻俩闹腾了一会,又齐齐挑拣起适合挂出去展出的画。
东宫这边气氛和谐,勤政殿那边却没这么平静。
先是禁卫统领说那个蓄靠近皇后禁卫找到了,不过对方一咬定只是见不得昔日泽袍为情所困所以为传信。他还嚷嚷说只要去卢重英第一次外放的任地上打听打听,就能道卢皇后与他昔日泽袍是不是有过那么一段情了!
禁卫统领听了这事关卢皇后的惊天秘闻,头皮都有些发麻,只恨自己手底下出了这么个麻烦精,把自己给牵连进这样的大事头。
禁卫统领只得先把那禁卫的嘴给堵了,硬着头皮去向开泰帝复命。
开泰帝听了禁卫统领禀报的审问结果,脸色很不好看。他冷声说道:“审审看能不能审出什么来,审不出就刺客处置。”
开泰帝挥退禁卫统领,想着那禁卫言之凿凿的。
真要是有心挑拨,不可能说一戳就破的谎言,可要是派人去验证真假,又会影响到卢皇后的誉。
开泰帝烦躁地站起身来转悠了两圈,命人去把卢重英宣召过来。
既然是发生在卢重英任地上的事,那卢重英肯定是道的,就看他说不说实了。
此时卢重英正在官衙处理手头的事务,听到开泰帝宣召自己过去,眉头顿时动了动,在僚们的注视下随着传太监一起去面圣。
开泰帝经坐回御案之后,见卢重英规规矩矩地行礼,和气地说道:“不必多礼,坐下说。”
卢重英恭谨地坐到开泰帝对面,等着开泰帝问。
开泰帝状似无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姓林的表弟?”
卢重英心头一跳。
初林家表弟的未婚妻闹得满城风雨,他时也还轻,一时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为了不让妹妹受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的影响,他只得接受调令举家搬走。
现在开泰帝突然问起林家表弟,卢重英一下子想到初的事。
虽说经过去二十了,可时那家人闹腾得厉害,道的人不凡几,要不是妹妹嫁人后就随着丈夫一家远赴南,说不准早就有人到开泰帝面前嚼舌根了。
这世道就是这么没道理,分明他妹妹什么也没做,与林家表弟也不曾有过私情,却是要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被扣上一个夺人夫婿、私相授受的污!
卢重英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既然开泰帝经问到了,想来是经有人拿这件陈旧事来做文章。
他理了理思路,据实对开泰帝说起之事来。
林家表弟时的处境那般可怜,要是来一遍他们还是会把他收留到家中,这一点他们问心无愧。
只是林家表弟和他妹妹绝对没生出过什么私情来,更不可能做过什么苟且之事。
林家表弟性格清正刚直,绝非那会私下引诱姑娘家的轻浮多情之人。
他妹妹也向来听守礼,不可能瞒着他们与人私相授受。
初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因为林家表弟的前未婚妻心怀不甘故污蔑罢了。
只恨他时只是个七品官,根本没办法护家人周全!
开泰帝安静听着卢重英讲述之事。
卢重英仔仔细细把前因后果讲完,问道:“陛下,可是有人拿初的事做文章?”
开泰帝把有人给皇后递纸条的事给卢重英讲了。
卢重英说道:“能否让臣去见见此人?”
开泰帝看了卢重英一眼,点头说道:“可以,你去吧。”
卢重英领命退下。
开泰帝想到几件针对卢皇后和太子的事接踵而来,总觉得接下来背后之人兴许还有后手。
有动机要对卢皇后和太子下手的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反而确定不了到底谁最有嫌疑!
开泰帝心情不佳,眼看天色不早了,搁下了手头的奏折迈步往中宫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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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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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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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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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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