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若来的是柳山海,那他们定然是冲着我来的,到时我会让他们放了你。你不要犹豫,直接跑,懂了吗?”梅津紧紧握着月牙的肩膀,现在的局面就是如此。
柳山海要残页,那她就只有以此为筹码,才能将伤害降至最低,才有可能保住月牙一条命。而月牙要做的只有一个字,跑!
但另外一种局面就是,来的人并非柳山海。而是那些图谋不轨之人,那么情况就更复杂一点。梅津不知道,只能做好最坏情况的心理准备。
她一字一句地对月牙重复,“一定不可犹豫,你只管自己跑出去好吗?”
月牙几欲要哭出声来了,“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啊?你只剩一个人了啊!”
想不到在这种时候梅津还能勉强笑出来,她自己都不曾想到。她会有一天在面对这种情况时,是这般无惧的样子。还能腾出笑容来给月牙,安慰她。
“陆护卫不在,我要护好你啊!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出去,那我便有救了。你一出去便去找二公子来!”
按道理算下来,今日应当是魏越放榜的日子了。也不知他中了没?
“你骗我……”月牙呜咽不止,“我,我一出去你便更加危险了。”
“死”这个字她不敢说,她怕自己一出去,梅津便要死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不骗你。只要你找到二公子,他定有办法来救我的。”梅津坚定地说。
她相信他。
人在面对极度危险时,心中必然有一样东西能够支撑着自己。若是没有,那自己便先被黑暗吞噬了。
支撑梅津如此坚定的人正是魏越。
微雨时伞下那个略带凉意的吻,那个逐渐变得炙热滚烫但又无比温柔的吻。以及魏越说的,他爱她。这些都是她切肤感受到的,所以她都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这是梅津此刻无限力量的来源,相比于在唐圆圆面前无力的梅津,她那时对魏越的信任更多的是依赖,一旦她发现的信任被辜负,她那一刻的自己也会挎倒;而此时此刻的信任,则是比璞玉还要纯粹干净的信任。
说得明白些,就是即便魏越没来,她也不会责怪魏越。因为她知道,魏越若是有机会便不会不来。而曾经的梅津,没有这样的认知。所以当时的梅津会责怪魏越。
这一次,她不会再幼稚地辜负魏越的心意。
杂乱的脚步声在沉寂如一潭死水的地下室内格外清晰,除却脚步声还有一些愈来愈清晰的说话声。梅津屏气凝神地听着他们说话的内容。
“你说老爷怎的如此奇怪,让我们这么些人守着这个地下室。那两个女人还能跑了不成?”其中一人轻蔑道,明显对这项任务十分不耐烦。
“这地方如此隐蔽,连只鸟儿都飞不进来。更何况这两个女人整日饿的毫无力气,怎么可能跑出去。”
“让你守着就守着,哪这么多废话。这两个女人要是跑了一个,你我谁也甭想活着!给我多吃饭少说话,老老实实干活!”那两人刚说了这么两句便被一个人喝止住了,这人应当是这几人的领队。
不过,前几日那三两个守卫都懒懒散散,怎的今日突然加派了人手?
梅津第一个念头便是,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是魏越吗?
他是做了什么呢?
这群人走进来时,领队派了一个人过来查看两个姑娘的情况。只是因为这两个姑娘不出声,他们怕她们死了,过来瞅一眼。
来的这人是个生面孔,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腰间的刀与不知是什么铁器碰撞,发出一串叮当的脆响。一个大男人对着这地下室的光景都忍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
视线再往下往里延伸,就看见两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姑娘。
月牙有些怕他,故而她下意识地往墙角瑟缩起来。
但不知是月牙惊惧的眼神或是两个姑娘狼狈的样子,勾起了这人的恶趣味。好比一个并无同情心的人,要捡回路边的流浪猫儿回家。他们带回去并不是好生饲养着,而是满足自己无下限的恶趣味,就像猫儿玩弄抓到手的老鼠那样,玩弄。
这样好像有一种畸形的成就感。
这个人也是,他身上有钥匙。刚刚剑碰撞的东西,看来就是那一串钥匙。
“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啊,你们说,是吧?”锁轻巧的就被打开了,他一边收起钥匙一边念叨着。
是跟她们说话,但又并不十分期待她们的回答。
他继续说着,“家里还有什么人么?是家里欠钱了,被抓来的?或者都不是?”
说话间,他已经极其靠近两人了。而梅津也被逼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她下意识揽住了月牙,壮起胆子,尽量稳住心神,“都不是。”
很明显的防备感,但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反倒是悠悠然蹲了下来,端详着面前的两个人,“长得倒是不错,谁家老爹肯舍得把这么貌美的女儿送来啊?你们的爹,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这守卫脸上挂上了一副隐|秘的下|流的笑。
梅津心中泛起阵阵恶寒,月牙想反驳,但又不敢。只能暗暗紧握拳头,梅津则是紧紧攥住了月牙的拳头。两手交叠,在这逼近悬崖,摇摇欲坠的一刻。
“你想做什么?”梅津冷着脸问。
守卫笑了起来,他一笑起来面目丑陋,说不上狰狞。但若不是她们处于被动的状态,梅津一定会吐出来。
“我不做什么,就来看看你。”
说着,他的手欲覆上梅津的脸。
正要碰上的那一刻,梅津迅速抽出手来,“啪”!清脆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打开了他肮脏的手。
“滚!”
这人被如此抗拒,以如此羞辱的方式打开了手。怒火中烧,他也愤怒地奋力甩了梅津一耳掴子,“臭娘们!什么东西,也敢打老子,你活腻歪了!”
这黑黢黢的地下室里发生什么事情,并无人会在意。牢房里死了一只老鼠,何时死的,如何死的,谁会在意呢?xiumb.com
但梅津想说的是,她可不是这地下室里卑微的老鼠。
这男人愤怒的一瞬间,梅津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尖利的瓷片,直直地指向守卫。这是前两日梅津故意摔碎了一个碗,偷偷藏下的碎片。
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
“我劝你最好老实点,我们若是出了何事,你也别想好活!”梅津面露凶光,狠厉地说。一手握着瓷片,一手将月牙护在身后。
此时此地,只有她们能够相依为命了。
守卫冷哼一声,“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你来,冲着这来,划我一道。”他手指向自己的脖子,甚至还将脖子凑向梅津面前。
“我看你敢……”
他轻蔑的话音未落,想不到梅津真的发了狠,握紧了瓷片照着他的脖子上狠狠地一划,就是一道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大口子。
“啊——臭□□!”
“看我敢不敢?你想说这个。”梅津挑起嘴角,轻笑道,“我还真敢。”
瓷片终归是有些钝,切口也宽,这一下划下去这守卫脖子处眨眼间便猩红一片,顺着脖子淌下去,衣裳领子也晕染开一片红。伤口不深,就是血流得多,但场面极度血腥可怖!
他喉头哽着唾沫还是血,总之叫声都是有种呼噜呼噜的声音。
但真切的感受到他撕裂的痛感。
她见过魏越用刀戳别人手掌心,那也是猩红一片,不必此时流的血少。不过见归见过,只是见过猪跑,但终归是没吃过。
这血腥的一口,还是让梅津冷不丁地打了个颤,背后冷汗涔涔。只是面上装的镇定。
而她背后的月牙则是连见都没见过,她哪见得这场面啊!光是梅津划那一下都吓得她一声惊叫,缩到了梅津身后。
但还是撑起胆子,鼓起勇气问梅津一声,“姑娘,你没事吧?这,这人,他,他活该。”
“你滚不滚!”
“你他妈的,找死!”守卫心中恨极了梅津,也顾不上正在流血的伤口了,拔出腰间的佩刀对着梅津便要砍下去。
梅津拉着尚未反应过来的月牙闪身一避,避开了这灌了风迅疾的一刀。
这守卫出来时并未锁住门,梅津瞅准时机,迅速带着月牙溜出了这地方。但她们肯定出不去,这里面剩下那群守卫若是知道她们这里发生的事情,指不定会如何做呢。
不至于杀了她们,但她们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但若是不逃离那个地方,那个发了狂的守卫一定会剁下梅津一只手。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刚才她们这里的动静不小,引来了门口的那群守卫。
“发生何事了?”
“那两个女人在那!”一人眼尖地发现梅津与月牙了,高声喊了出来。
剩下的人纷纷朝这里奔来!
月牙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免成为梅津的负累。
梅津自知她们逃不了,干脆堂而皇之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群人跑过来。她握住月牙的手,轻声抚慰,“无事,莫怕。”
“嗯!”
那群人跑止半路,其中一人突然拔出了刀,刀拦住领头的一人的脖子,“站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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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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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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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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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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