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卿名声不太好,甚至已经是恶名远扬,她一贯听见的,都是那些人怎么怎么说楼月卿心狠手辣心胸狭隘,寡廉鲜耻品行败坏……
和大姐姐不一样,她并非一直在京中,而是在上个月底才随着父亲回京述职,回来这段时间,京中关于楼月卿的各种流言从不间断,哪怕是她病了一个月也一样备受争议,而且她刚回来就听大伯母说楼月卿如何的欺负大姐姐,大姐姐病成那样都不给蔺家的人探望,可是大姐姐回去又跟她说这位郡主其实是个不错的人,聪慧,有胆识,比起其他那些世族女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而上次中秋宫宴她也去了,宫宴上的事情她看的清清楚楚,如此的彪悍和率真,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当时十分佩服她,有听说她和一向冷漠的摄政王殿下情投意合,如此一来,她更是好奇这位郡主了。
楼月卿见她驻足不进来,清秀的脸上来不及遮掩的紧张和犹豫,不由得挑挑眉,有些好笑的问,“怎么?蔺二小姐怕我?”
蔺沛芫脸色一白,连忙低着头道,“芫儿不敢!”
她确实是怕。
虽然是她是蔺家的女儿,可是并非大房的,她的父亲也不过是一个刑部侍郎,还是因为钟家落网后刑部官员变动,才让父亲顶了上来,却也只是一个刑部侍郎,蔺家虽然是国公府,但是比起如日中天的楼家,堪称天差地别,所以,面对强势彪悍的楼月卿,她怎么会不紧张?何况楼月卿这段时间的各种流言那么多……
楼月卿莞尔,语气和善的道,“既然不怕,那就进来坐!”
蔺沛芫咬了咬唇,看了一眼容昕,她是跟着容昕过来的,且相比楼月卿,容昕就看着和善多了。
容昕笑了笑,“我表姐又不会吃人,你怕她做什么?”
别看表姐看着冷冰冰的不喜欢亲近人,可是她可是知道的,表姐只是不善于跟人相处,且不喜欢太热闹,但是,绝对不会主动去为难任何人。
被容昕点破心思,蔺沛芫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福身,忙走到客座上坐下。
可是依旧还能看得出她的极度不自在。
楼月卿也不在意,转头看着身后的听雪,轻声道,“把早膳撤下去,留下灵儿的粥便可,还有,让她们烹茶!”
听雪忙应声,就让周边的几个丫鬟一起把早膳撤走。
楼月卿这才看着窝在容昕那里的灵儿,绷着脸严肃道,“快过来吃,不然今日写一百个字!”
灵儿嘴一瘪,可是,看着自家姑姑一张阎王脸,哼了一声,还是乖乖走到偏厅餐桌边坐下,吃着自己的粥。
容昕见此,忍俊不禁,连蔺沛芫都腼腆的笑了笑。
楼月卿这才满意,懒得搭理她了,走到正厅坐在上面,转头看着容昕,淡淡一笑,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容昕撇撇嘴,闷声道,“她们在交代表嫂忌讳之事,说我和蔺小姐未出不能听,就把我们轰出来了!”
楼月卿挑挑眉,了然。
怀孕忌讳之事……咳咳,她是懂一些的……
容昕突然皱着脸道,“表姐,你可不知道,我和母妃今早过来的时候,听到不少人都在说昨日的事儿,昭琦公主的事儿被议论纷纷也就罢了,那是她活该,可也不知道是谁把昨日宫宴上的事儿传出来了,好多人都在说你……”顿了顿,容昕咬着唇不敢直说。
昨日宫宴上皇后特意点出楼月卿和楼琦琦的穿着差别,让人对此产生楼琦琦欺压庶妹的想法,今儿一早,不知怎的,这事儿就穿的沸沸扬扬,甚至说楼琦琦之所以被宁国夫人许配给西宁郡王世子容康,也是楼月卿可以埋汰楼琦琦。
如今,楼月卿的名声极其不好。
宁国公府百年将门世家,本就树大招风,加上楼月卿和摄政王殿下的暧昧关系,还有回京这几个月来,屡屡成为楚京备受关注的焦点,一举一动都招人议论。
楚国本就是民风保守,对女子的德行品性要求极高,贤惠大度知书达理是基本,所以,但凡是楚国女子,都会很注重名声,名门世家的女子更是如此,名声若是不好了,就会影响终身大事,甚至很难做人,楼月卿若非身在宁国公府,身份尊贵,凭着她如今的恶名,怕是难以生存。
楼月卿知道容昕为何不敢说下去,看着她一脸为难,楼月卿无所谓的笑了笑,“我都不在意,昕儿何必放在心上?”
外面传成什么样,她不用听都知道,只是那又如何?
昨日皇后刻意挑起这个话题,她就才到皇后的用意,一箭双雕,一可以让楼琦琦更加不满这样的待遇,二是让她名声更臭,只是前者能理解,后者于她们有何益处?
这点,楼月卿十分不解。
皇后这么做,肯定是太后的授意,太后现在对她不除不快,估计不会太久就会出手,只是,太后这样做,究竟有何用意就另说了。
容昕拧着眉,略带愤怒的道,“我只是觉得可笑,且不说表姐乃郡主之尊,就说嫡庶之别,楼琦琦什么出身?若没有姑姑的大度,她能有这样的身份地位?那些人竟然说楼琦琦受尽表姐欺负,你都不知道,爷爷知道了皇后的挑拨,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当年因为楼琦琦的存在,致使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慎老王爷差点就一剑杀了楼疆,宁国夫人要留下那个孩子,老王爷是坚决反对的,致使最后拗不过自己的女儿,只能作罢,这么多年,老王爷并不待见楼琦琦,只是面上还算过得去,不会去为难一个小丫头,只是每每看到她,总会想起自己尚在外面多年未见的亲外孙女,所以,很少会让宁国夫人带着楼琦琦去王府。
老王爷半生戎马,一向心性耿直,他和已故的老王妃并非政治联姻,而是在年少时行军途中遇到的一个医女,心生情愫就不顾身份差别将其娶为王妃,又是伉俪情深的,只是好景不长,老王妃生下女儿便难产去世了,而老王爷悼念亡妻,这么多年都不曾续弦,当年知道楼疆在外驻军的时候和一个风尘女子有了孩子,便对其气恼不已,后来时隔多年,又和宁国夫人的心腹侍女暗结珠胎,差点杀了他。
所以,他是不喜欢楼琦琦的存在的,昨夜知道宫宴上皇后的挑拨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楼月卿闻言,倒是勾唇笑了笑,轻声道,“那你回去后好好劝劝外公,不过是雕虫小技,我和母亲都不会放在心上,让他老人家悠着点,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容昕闻言,没好气的看着她,“就你和姑姑心最大,我还一直担心你,现在看来,倒是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在她看来,姑姑是最为与众不同的,敢爱敢恨,不拘小节,可是如今一看,这个表姐比起姑姑更甚。
楼月卿闻言,眉梢轻挑,抿唇低笑,“嗯,皇帝不急太监急……”
容昕一愣,随即瞪着她,“表姐!”
楼月卿揶揄的笑了笑,看着容昕羞赧的模样,也不再逗她,而是看着容昕下面一直在听她们说话的蔺沛芫,含笑问道,“蔺小姐上个月刚回京吧?”
蔺沛芫本来一直在听着楼月卿和容昕的对话,略显惊讶,感觉楼月卿当真不像外面说的那般不堪,且还挺和善,并不是外面穿的那般不近人情,正想着,楼月卿就跟她说话了,她回神,忙站起来,局促的低着头道,“回郡主的话,是!”
见她如此,楼月卿愣了愣,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别说别人,就连府中的婢女都不曾如此……嗯,如此战战兢兢。
她有那么可怕么?
她都觉得自己很温柔了,怎么这小姑娘怕她就跟怕那些刽子手似的……
楼月卿忍不住自我检讨了。
容昕却笑了,看着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呢?快坐下吧!”
蔺沛芫这才发现自己的反应也有些不妥,咬了咬唇,缓缓坐下,只是,如坐针毡!
楼月卿见她如此,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还是淡淡的问,“蔺小姐多大了?”
蔺沛芫怔了怔,低声道,“十五岁了!”
楼月卿挑挑眉,“及笄了?”
“还没有,下个月及笄!”所以,十五还没满。
哟,挺小的!
想起自己都快十八了,楼月卿是崩溃的,年纪比身边的姑娘们大,绝对不是自己高人一等的那种感觉……
再过两个多月就十八满了,算是老姑娘一枚了。
不过话说回来,说起年纪,她家大嫂也就十六岁,比她小来着,每天大嫂大嫂的叫,叫着真是顺口。
也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楼月卿忽然叹了一声,“年轻真好……”
话出,容昕正端着刚奉上来的茶轻抿一口,听到自家表姐的感叹,直接不顾形象的喷出来了。
“噗……”一声,茶水四溢。
“哈哈哈……”就差没有直接捧腹大笑了,自家表姐这一声叹息,简直绝了!
腼腆如蔺沛芫,都忍不住抿嘴轻笑。
而候在一边的莫言,忍俊不禁,而玄影,本来肃穆着的脸也忍不住扯了扯……
楼月卿面无表情……
她说错了么?笑什么笑!
灵儿在那边,忍不住噎了一下……
小丫头吃饱后,楼月卿才带着她出去遛弯,顺道带她去看蔺沛芸。
不过,人还没到松华斋,就遇上了正要出门的楼奕琛。
楼奕琛并未穿着朝服,只是穿着一身白色袍子。
他今日并非上朝,而是告了假在家陪着蔺沛芸,不过很苦逼的,也被宁国夫人轰了出来……
楼月卿走近,看着楼奕琛打算出门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大哥这是要去哪里?”
这个时候都已经巳时了,上朝早已来不及了,说不定已经下朝了。
楼奕琛许是没睡好,看着倒是有些憔悴,温声道,“皇上让人来召我入宫!”
楼月卿闻言,笑了笑,“皇上要见大哥,该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事吧?”
未穿朝服,定然不是去朝堂,这么一看,怕是私下召见。
楼奕琛颔首,道,“今日以元丞相为首的几个官员上奏,说昭琦公主所犯不过是小错,不该关入宗人府,此事在朝堂上争执不休!”
这事儿会闹起来不奇怪,毕竟在那些人看来昭琦公主乃皇室公主,身份尊贵,为了昨日的事情就关进宗人府太小题大做,也是令皇室蒙羞,元丞相乃昭琦公主的亲舅舅,会为此煽动朝臣求情,他早就预料到了。
楼月卿了然,冷冷一笑,“说的也是,在那些人眼里,哪怕大嫂当真流产了,也不值得处罚一个公主,何况,大嫂如今安然无恙,孩子也没事儿,这么一来,就更不需要关着公主了!”
楼奕琛脸色一沉,倒是没说什么。
楼月卿挑挑眉,似笑非笑的问,“不过,我想今日朝堂上争执的,不止这事儿吧?”
楼奕琛顿了顿。
随即眯了眯眼,问,“你怎么知道?”
楼月卿耸耸肩,“猜的!”
不过,看来她猜得对极了。
楼奕琛脸色阴沉道,“确实,御史台的几个御史上奏弹劾,说你刁钻跋扈,草菅人命,甚至寡廉鲜耻,还未成婚就意图勾引摄政王,不配为郡主之尊,请求皇上废除你的诰封!”
楼月卿闻言,笑了。
那些御史怕是早就想弹劾她了,只是一直都不敢,如今容郅不在,今儿楼奕琛又不上朝,所以趁机上奏弹劾……
不过,勾引摄政王?亏他们想得出来,趁着容郅不在才敢将此事挑明,否则容郅若在,谁敢提起这事儿?
何况,明明是容郅自己勾搭她的好么?她已经拒绝了,可某人就是硬要凑上来,结果现在,她罪魁祸首了?一群眼瞎的玩意儿,简直是造谣!
不知道容郅回来听见,会不会心虚!Χiυmъ.cοΜ
心里仿佛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楼月卿嘴角微抽,似笑非笑的问,“难道皇上召大哥入宫,就是想询问大哥意见,然后释放昭琦公主,再把我废了?”
这样,那就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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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有罪,明天上午一更,二更时间不定。么么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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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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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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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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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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