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卿心中有些苦涩,可也知道母子从未见过,如今容珒这样也是正常的,压下心头的酸涩,她轻声问道:“告诉娘亲,你师叔公这学年把你带去了哪里?”
容珒想了想,回答:“师叔公把我带去了东海之外的西瀚大陆!”
楼月卿有些惊讶:“西瀚?”
她知道,东海的尽头有一片苍茫大陆,只是因为隔了大海,甚少有人去,所以那里的情况也少有人知道,她也只是听闻,却一直没有太过关注,她倒是没想到穆轲这几年带着容珒杳无音信,原来是去了东海之外的西瀚,怪不得……
惊讶之后,她又问:“那你的寒毒……”
“母亲不必担心,孩儿的寒毒已经解了!”
楼月卿猛然一惊,瞪圆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容珒:“解了?”
容珒点了点头:“对,那里有一个名为云顶山的地方,师叔公就是把我带去了那里,山上有几位老前辈医术十分高超,且武功高绝内力深厚,我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解了,解了寒毒后,伤了身体,一直在调养,所以才没有立即回来见娘亲和父亲!”
楼月卿听言,当即拿起容珒的手给他把了个脉,果然,容珒身上没有一丝身染寒毒的脉象,没有寒毒……
她顿时心中大喜,当即再次将容珒小小的身板搂入怀中,又哭又笑的愣是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抱着容珒喜极而泣。
容珒听见楼月卿又哭又笑的,当即慌了神忙从楼月卿怀里钻出来,见楼月卿这样,当即不知所措起来:“娘亲……”
楼月卿也知道自己情绪激动让孩子不适应,忙抬手抹去眼泪,笑着道:“娘亲没事,娘亲这是高兴……高兴……”
说着,她伸手捧着容珒的小脸,红着眼哽声道:“你知道么,娘亲真的很高兴,是娘亲对不住你,把寒毒传给了你,让你受这份罪,这几年娘亲每天都在担心你,如今你终于解了寒毒平安归来,娘亲……”
说着说着,她哽着声音说不出话,微微别过头,咬着唇强忍着没哭出来。
容珒寒毒得解,她比自己寒毒解了更高兴,当初醒来后得知寒毒解了,她没有一点欢喜,反而自责悔恨不已,她宁愿寒毒在她体内折磨她一辈子,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替她受这份罪,可她无能为力,只能日日煎熬着,盼着容珒能够早日回到她身边,她只盼着孩子能活着回来,甚至从不敢奢望能够解了寒毒,如今得知容珒寒毒解了,她甚至比刚才见到容珒母子相认时更高兴,她的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容珒忙道:“娘亲,您别再哭了,孩儿这不是没事了吗?您也别自责了,这不是你的错,而且能够把娘亲的寒毒吸附,让娘亲免受寒毒折磨,孩儿心甘情愿,从来不曾责怪过您!”
容珒这样说,楼月卿心中更痛。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楼月卿不知道说什么好,稳了稳心神,转开了话题:“对了,既然你回来了,那你师叔公呢?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容珒垂眸想了想,道:“师叔公听闻东宥发兵攻打楚国,担心你们,就让人护送我回来,他还在西瀚,说是打算在那里养老不回来了,让你们别担心他!”
“他不回来了?”
“对!”
楼月卿顿时拧着眉头沉思起来,穆轲不打算回来了……
容珒想起什么,又道:“对了,他还让孩儿带回来了两封信,说是一封交给他的女儿花岛主,另一封交给父亲,您也可以看!”
说着,忙从怀中掏出两封折叠折的信封,把其中一封递给她。琇書蛧
楼月卿忙接过,打开,阅览一番。
确实是穆轲的笔迹,内容不多,只说容珒的寒毒已解,他此生夙愿已了,此前大半生都在蹉跎度日实在无趣,如今喜爱云顶山,又与云顶山那些糟老头甚是投缘,便留在那里养老不回来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信上字里行间都看得出写这封信的时候,心中该是何等欢畅轻松,言语间也是洒脱恣意。
楼月卿不觉莞尔,穆轲虽平日里像个老小孩似的老不正经,可也是内心孤苦之人,因为父母的爱恨纠葛,自小便与母亲妹妹分散,长大后好不容易找到亲妹妹,可也因为种种原因聚少离多,后来与心爱之人不能相守,最后阴阳两隔,而且还是他间接害死的,还和亲生女儿一直天各一方,直到当年因为她怀孕才得以相认,可也没有相聚多久……
如今他能够放下一切心结在云顶山闲云野鹤,倒也是一件好事。
至于再无相见之日,比起他老人家余生安好惬意,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楼月卿一边折好信塞回信封,一边问道:“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容珒回答道:“娘亲放心,师叔公身体很硬朗!”
楼月卿听言,点了点头:“那便好!”
看着信封上容郅亲启四个字,楼月卿这才想起什么:“你回来后还没去见过你父王?”
容珒摇了摇头:“未曾,孩儿刚上岸便听闻母亲和妹妹被东宥皇帝抓了的消息,立刻就去了上原城,之后又跟着去了博陵救母亲,还未见过父王和妹妹!”
楼月卿点了点头,忙道:“那今夜我们就离开东宥,先去见你舅舅们,然后再回楚国见你父王和妹妹!”
容珒紧绷的小脸上扯出一抹腼腆的笑意:“好!”
楼月卿伸手摸了摸容珒的额头,容珒又是一阵不自在,不过没躲开。
入夜后,一伙人悄然离开了农庄,往郢州而去,途中经过的郴州现如今还在东宥人手里,因为东宥如今往北璃和楚国的方向道路所途经的地方都有人在追捕他们,设了不少关卡伏兵,几乎是插翅难逃,所以有些麻烦,幸好他们个个都会武功,且带着的暗卫也不少,虽还是惊动了那些人被大军追杀,可因为是夜色,加上萧以恪带着人前来接应,总算有惊无险的脱离了险境。
抵达郢州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如今因为北境和戎狄交战,璃国臣民反对声激烈,璃国停下了对东宥的讨伐,如今大军原地待命,并未撤离。
萧以恪看到楼月卿平安无事,又见到了外甥,高兴的不行,本来因为战事沉重的心情好了不少。
到了郢州,他们并未停留,而是一路往北回了汝阳关,抵达汝阳关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楼月卿带着容珒和莫离在一众暗卫的护送下绕道姑苏城往楚国回去,而萧以恪和萧允珂等人回了酆都,因为现在萧以恒御驾亲征,朝中萧子禹监国理政,总归需要他们回去帮忙,只留下萧以慎坐镇军中继续与东宥对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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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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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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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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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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