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闹你了,别饿坏了。”吴付阳抬手把他拉出来,揉乱他的头发,“快洗脸吧,等会儿菜都要被他们吃完了。”
拿掉谢尔肩膀上的外套,吴付阳重新穿好,抓了一把谢尔的头发,先回了餐厅。
谢尔站在原地无声地笑。
镜子里的少年,红着脸,眼睛里都是爱意。
“怎么还没下来?”潘越因为错过了一场好戏,正在闹别扭,满脸写着遗憾。
乔钰凡抱着一大瓶果粒橙,沿着餐桌挨个给他们倒。
闻言白了他一眼,“醒醒吧,戏台子都撤了。”
潘越撇撇嘴,后悔死了。
魏拾端着杯子慢悠悠地喝,嘴角始终勾着笑。ωωω.χΙυΜЬ.Cǒm
“魏老师跟我想得很不一样啊。”乔钰凡坐下,笑着说。
魏拾放下杯子,“怎么不一样?”
“还以为是那种很高冷的,比较强势,不是现在这样……”乔钰凡迟疑了一下,“爱笑。”
潘越也说:“对对对,我刚开始还挺怕你的。”
魏拾笑了,“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凶吧。”
众所周知,潘越是个憨憨。
他拍了拍彭礴,“大彭也长得凶,其实就是腼腆。”
彭礴放下手里的杯子,反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一巴掌。
“啊?”潘越不解,“不是吧,说你腼腆也要被打?又不是害羞。”
彭礴笑得很官方,“你最好现在闭嘴。”
潘越:……
其实也不是,魏拾本人没有这么爱笑。
魏拾看着走过来的吴付阳,心想,大概就是吃瓜使我快乐。
尤其主角还是好朋友的弟弟。
“谢耳朵还好吗?”乔钰凡问。
吴付阳在剩的两个空位上挑一个坐下,正好挨着魏拾。
他拿了桌上的湿纸巾,擦着手说:“没事儿了,等会儿别跟他提这件事了。”
乔钰凡点头,说知道了。
吴付阳又看向潘越。
潘越一脸懵逼,不敢相信他居然需要专门被提醒。他瞪了半天眼睛,怂了吧唧地说:“知道了知道了。”
“大家先吃吧,他马上就下来了。”吴付阳说。
饿了一天,也不是什么需要客气的关系,说完这句大家也没再说什么,拿了筷子就开始吃。
谢尔下来的时候,潘越已经干掉了半碗饭。
剩下的一个位置在乔钰凡跟吴付阳中间,离水煮肉片和番茄炖牛腩都很近。谢尔拉开椅子坐下,冲吴付阳笑了笑。
吴付阳背对着他过来的方向,扭头看他的时候刚好对上他的笑脸。
谢尔刚洗过脸,脸上的红晕退得差不多了,只剩眼睛还有一点点红。发梢沾了水,用毛巾随便擦了两下。眼睛弯弯,呲着一口小白牙笑得乖乖巧巧。
一点也看不出来刚刚被吓哭过。
吴付阳笑了一下:“快吃饭。”
晚饭后,一群无聊的人提议去海边逛逛。
天已经暗下去了,小木屋外面亮着灯,一排小灯泡一直亮到绿地边缘,在白沙的跟前停了脚步。
谢尔把拖鞋留在最后一颗小灯泡那里,赤着脚踩在白沙上,细细软软的沙子挠着他的脚心。他觉得痒,又觉得有趣。每一步都把脚抬高,然后轻轻落下,像个八十岁的老大爷。
他笑了笑,扯了下吴付阳的袖子,“你把鞋脱了感受一下,好痒啊。”
吴付阳直接拒绝:“我不想跟你一样。”
谢尔笑得肚子微痛,拽着他的袖子非让他试。
吴付阳趁他没抓紧,转身跑了。
谢尔踉跄一下,差点摔了。反应过来之后,拔腿就追。
“你站住!就试一下,真的很舒服!”
太痒了,谢尔没跑几步就不行了,一屁股坐在原地,手捂成喇叭状,冲着吴付阳喊:“我不追了,你别跑了!”
笑得太狠,最后两个字还破音了。
谢尔又被自己逗得不行,坐在那笑。
乔钰凡跟魏拾在远处慢悠悠地散步,彭礴被潘越拉着去海边踩水。
谢尔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点也不稳重,也不浪漫。
至少散个步也是好的啊,在这里追着他跑,还把自己逗笑了。
有的人青梅竹马,一路走来就是一部电影,浪漫唯美。
而有的人竹马竹马,一路走来就是一部喜剧,沙雕搞笑。
唉。
人跟人真的不一样。
“起来走走,刚才吃那么多,消化一下。”吴付阳走过来,抬脚在他大腿上踢了一下。
谢尔又叹了口气。
看吧。
海风习习,星河漫漫。远处是木屋灯火,近处是潮汐更替。少年坐在沙滩上,仰头静忘自己的心上人。
而心上人,踢了他一脚。
大概是海风太温柔,突然给他加了个琼瑶buff,所以他才在这里天马行空地乱想。
神经大条如他,才刚刚接触到伤春悲秋的新世界大门,就想起今天晚上当着吴付阳的面说出来的“隔壁老王”。
他又笑起来,拽着吴付阳垂在身侧的手站起身,顺势起跳,窜到他背上。
“下去。”
“哈哈哈,我不要!”
沙雕就沙雕吧。
至少他可爱!
最后的最后,是吴付阳背着他回的小木屋,后面是一群学人精。
彭礴扛着乔钰凡。
魏拾背着潘越。
天气是真的很好,海边的人也很好。
洗完澡,谢尔瘫在床上,床对面是摄像机,床旁边是阳台。摄像头俯瞰众生,几乎能拍到整个房间。
吴付阳坐在阳台玩手机。
谢尔刷了一会儿微博,突然发现摄像头还被外套蒙着。他百无聊赖,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些事情,爬起来走到摄像头前面。
他把外套拿下来,捏着肩线的位置拎起来,边走边审视。
“阳阳,你外套我给你挂衣柜里了?”
吴付阳没有抬头,嗯了一声。
谢尔哼着小曲儿,正要把外套挂进柜子里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外套是吴付阳说脏了的那件吧。
吴付阳就带了一件干净外套,第二天给他一件,自己只能穿这一件。
但是……脏哪了?
谢尔里里外外翻看了好几遍,然后恍然大悟。
他心了揣着个乱挠乱抓的小猫,面上装的一本正经。走到吴付阳面前,双手双臂抱在一起,外套搭在上面。
谢尔伸手盖住吴付阳的手机屏幕,弯腰盯着他的眼睛,故意问:“你这件外套,不能机洗吧?”
吴付阳抬头看着他,缓声说:“不能,难道你要帮我洗?”
谢尔噎了一下。
这人很难搞,明明知道自己暴露了,居然还一副查无此事的样子。
他干脆也不装了,弯着眼睛笑,“脏得又不明显,自己洗。”
吴付阳笑了笑,在他额头上轻敲,“放衣柜里吧,先不洗。”
这算是承认了。
谢尔被捋顺了毛,当即翘着尾巴挂外套去了。
挂完外套,谢尔又闲下来,开始满屋子乱逛。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没事干就早点睡吧。”
吴付阳看不下去了,低声说道。
谢尔:“现在几点了?”
吴付阳:“九点半。”
“还有点早,不太困。”谢尔蹭到他身边,靠过去看他的手机。
以谢尔的经验,吴付阳每天看手机大部分时间都在刷微博,要不然就是看球赛、打游戏,活得跟普通年轻人没什么两样。
但今天不太一样,吴付阳在看财经新闻。
谢尔:?
“你怎么在看这个?”谢尔小声问他,没有明说他在看什么。
“嗯。”吴付阳没躲,任由他看,“最近开始看的。”
谢尔:“这样啊。”
谢尔没动静了。
其实他不是无聊,是有点过度兴奋,不受控制地回想这两天的亲密接触。但仔细想想,就只是拥抱、摸头,还摸了耳朵。
人真的很复杂,可以精准分辨时机和意图。同样的接触,平时无动于衷,却会在暧昧的时候脸红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吴付阳看完一长篇,扭头发现谢尔就坐在旁边,靠着沙发背发呆。
吴付阳失笑,“这么无聊吗?”
谢尔没了魂一样点点头。
“想看电视吗?”吴付阳看向他。
“嗯?”谢尔愣了一下,“看什么?”
吴付阳轻声说,“都可以,你想看什么?”
吴付阳刚洗过澡,头发没有绑起来,现在还是半干的状态。擦完之后没有梳理,发梢近乎随意地乱翘,带着点自然的弧度。凌乱且性感。
谢尔突然想干点别的。
他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你随便找个片子放吧。”
说完也不管吴付阳什么反应,谢尔有点后悔刚才把外套拿下来了,现在还要再找东西放回去,意图太明显了。
他随手扯了一条浴巾,对着镜子抓了两把头发,确保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之后,走出了卫生间。
“海绵宝宝,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
派大星对海绵宝宝说。
“你怎么放这个?”谢尔有点蒙。
那点心猿意马的紧张退了些,他盯着电视屏幕,边看边把摄像头蒙上了。
吴付阳看着他的动作,眸中笑意更深了些,“很适合你啊。”
谢尔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两眼,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了。吴付阳已经团好了被子,和那天晚上一样的高度。
两个大男人无比端庄地躺在一起,看了两集海绵宝宝。
海绵宝宝洗脑效果一流,谢尔以为,今天晚上就要这么过去了。
直到吴付阳扭头耳语,“盖摄像头干什么?”
温热的气息瞬间勾起了谢尔蠢蠢欲动的心思,他扭头对上吴付阳幽深的目光,有些犹豫。
谢尔犹豫了太久,吴付阳似是有些不耐。他半撑起身子,附在谢尔露出来的耳朵上低语:“说好了晚上回来哄你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门、走进去,谢尔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得寸进尺。
这个姿势,谢尔的脑袋几乎被整个拢进他的身体下方,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吴付阳微松的睡衣领口自然下滑,露出一侧锁骨和小半个肩膀。
耳边低沉微哑的气音像是恶魔的小提琴曲,引着人沉沦、深陷。
谢尔忍不住乱了呼吸,他缓缓靠近,在恶魔的锁骨上轻吻。
谢尔这个动作完全在吴付阳意料之外,预想中,谢尔应该红着脸扭过头去,带着点被撩到不知所措的恼意。
他的胆子比晚饭那会儿还要大一点。
吴付阳有一瞬间的紧绷,他垂眸看着谢尔紧张又包含爱意的眼睛,心软得一塌糊涂。
把人圈进怀里,他重新躺下,手按在谢尔头上,“看电视吧。”
太近了,容易过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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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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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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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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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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