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落地灯,起身关上窗帘。厚重的窗帘拉上之后,屋里只剩下工作台旁边的落地灯发出了那一圈光亮。
谢尔坐在那一直画到深夜。
客厅电视上放着财经报道。
吴付阳低头看着手机上谢尔发的几十张表情包一张一张翻过去,都是他经常发的那些。
手指放在键盘上,他敲下两个字又删除,重复两次之后,关了微信。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吴海换了那一身文艺青年似的衣服,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碟瓜子。
吴付阳把手机按黑屏,坐在旁边,静静地侧首看着窗外,“还没有。”
吴海吐出一把瓜子皮,深色不怒自威,丝毫不像是在嗑瓜子,倒像是捏着一份价值上亿的合同。
“那就再好好想想,刚好我听说你最近不太忙。”
吴付阳点点头。
吴海二十岁白手起家,创立了自己的公司,至今发展出规模巨大的海域集团。虽远不及首富,但算得上大公司。
吴海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逼孩子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公司早晚是他们两兄弟的,现在吴付时明显心不在公司上,守着自己的小事业和小家庭过得和和美美,只剩吴付阳自己。
这两年,吴海偶尔会问一下吴付阳的想法。
但他总是太忙,来不及思考。
他并不排斥接手公司,只是还有别的事情需要考虑。
手机上只有群聊的消息,谢尔靠在椅背里翻了两下聊天记录,没有发现什么好玩儿的,就又退出去。
吴付阳的头像静静地躺在那,下午发了几十条表情包之后,他没有再回。
谢尔百无聊赖地关了手机,然后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他觉得这样还是不行,不管桌面怎么旋转、怎么抬高,还是要低头看。
得买专业画图工具。
没有工作,没有人管,谢尔十分放纵地喝了一瓶果酒,然后在这个本就很容易冲动的时候激情购物了一波。
以他的酒量,果酒跟啤酒已经算得上很放纵了。
下午两点,谢尔在床上挣扎翻滚半天,像初次按摩的盲人师傅一般在被窝里摸索半天,捞出捂得暖烘烘的手机。
这次手机上多了很多未接电话和未读微信、短信。谢尔只来得及看一眼吴付阳名字后面的红点点,就在看见天哥名字后面缀着的红色小圆上的数字11时,瞬间惊醒。
这他妈不会是他小号也捂不住了吧!!!
他战战兢兢地先点开微信。
【天哥】:之前你跟阳仔一起录的那个综艺换了导演,准备重新开拍,想接着请你俩去。
【天哥】:我想着是你俩现在CP粉正多,大家热乎劲儿还没下去,你们要真的去了估计会被说炒作。而且后续热度持续攀升的话,容易出事儿,对你们不利。
【天哥】:再说了,咱也不差那点流量。
【天哥】:所以我的意思是不接,但是我尊重你们的意思。
【天哥】:你好好考虑一下。
谢尔来不及舒一口气,就又被吊起来。说不好什么感觉,他犹豫着打开吴付阳的对话框。
【阳阳】:你在哪?
【阳阳】:怎么不接电话?
没有提节目的事儿,谢尔像是考试前一天被通知考试延后两天的学生一样。
他倒不是想去参加,就是有点怕吴付阳也会像天哥顾虑的那样,不跟他一起录节目,避免太多同台。琇書網
谢尔拨通他的电话,听着嘟嘟的声音,稍微慌乱的心跳逐渐缓和。
“出什么事儿了吗?怎么没有接电话?”
吴付阳低沉的声音传过来,隐隐约约还有上楼关门的声响。
谢尔突然就很想笑,他翘了翘唇角,“昨天不小心喝了一瓶果酒,睡过头了。”
听着谢尔明显刚睡醒,却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声音,吴付阳没由来地轻笑一声,“是果酒成精,变成可乐骗你了吗?还能这样不小心啊。”
谢尔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嗯了一声。
吴付阳那边安静了下来,耳边只有他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你在干嘛啊。”谢尔小声问。
过了两秒,那边才说,“我在跟你打电话啊。”
谢尔平息的心跳瞬间失衡,他愣了一下,“骗人的吧,刚才你都没有马上回答,肯定在干别的事情。”
谢尔这会儿清醒了点,但说话依旧比平时带了点软意,有点可爱。
吴付阳站起身,把手上捏着的一小块拼图举起来,“没有,真的在跟你打电话,刚才看见地上有一块拼图,弯腰捡了一下。”
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他卧室置物架上的某一格前,打开上面的黑色盒子,把拼图放了进去。旁边的几格,都是类似的盒子。
谢尔有一瞬间的失语,他终于察觉到现在气氛的不对劲。他就像是查岗的女朋友,娇纵任性,而吴付阳则在耐着性子哄他。
这种感觉没有丝毫凭证,但又万分真实。
“怎么不说话了?”
“哦,没事儿,喝了口水。”谢尔猛地回神,迟疑了一下,问:“找我干嘛?”
吴付阳:“天哥跟你说综艺的事儿了吗?”
电话那边有一点轻微的声响,大概是吴付阳躺下了。
吴付阳白天躺床上的时候不喜欢面对阳光,谢尔翻了个身,面对阳光,这样让他有种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的错觉。
“说了,我还没回。”谢尔伸手捏住被角,又说:“你想去吗?”
他尽量说得语气像平时问他“你想去吃火锅吗?”一样,随意又洒脱。
“不太想。”
吴付阳几乎是脱口而出,谢尔有一瞬间的心慌。
“我查了一下那个新导演。”吴付阳说得委婉,“风评不太好。”
“这样啊。”
吊着的心重新落回原地,谢尔翘着唇角,“那不去就不去吧。”
轻微的气音和低沉的浅笑带着电流的微弱杂音,敲在谢尔的心上,在自己心跳的反复失衡中,谢尔说:“你笑什么?”
“没有。”
吴付阳其实已经打好了劝谢尔不去的腹稿,因为新导演的取向疑似谢尔这一款,他费了不少心才编好理由,既能劝谢尔不去,又能瞒下这些下流的事情。
现在用不上了。
吴付阳又笑了下,说:“现在暂时没有工作,有想做的事情吗?”
白嫩的脚丫一晃一晃,谢尔弯着眼睛笑得美滋滋,“想去游乐园、想去看海豚,想去玩……”
吴付阳打断他,“不是这个,想问你工作上的打算。”
“啊……”谢尔翘着的脚丫子不晃了,眼睛也不弯了,有些兴致缺缺,“暂时没考虑,天哥不会放养我们太久的,悠闲日子没几天了。”
说着,谢尔长叹了一口气。
吴付阳:“那你想出专辑吗?”
谢尔:“嗯?什么专辑?天哥不是说等下次全国巡演的时候出吗?”
“不是,我说你的个人专辑。”吴付阳说,“有想法吗?”
谢尔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这一茬。出道这几年大家一直都一起活动,没有人出过个人专辑。他问:“这样行吗?会被误会想要解体单飞吧?”
吴付阳:“其实还好,早晚都要经历的事情。毕竟我们是男团,不是乐队组合。”
现实确实是这样,乐队难说,男团几乎到最后都会解体。哪怕还留着男团的名号,也不会总是聚在一起了。哪还有三十多岁的男人出去说——“我是某某男团的某某”——这样太奇怪了。
不管解不解体,都将各自在各自的领域发展,这是既定的事实。
“阳阳说得对。”谢尔浮夸地吹捧。
吴付阳笑了,“别闹,说真的,想不想要?”
谢尔跟着他笑了一会儿,说:“想啊,不过我现在没有什么灵感怎么办?”
吴付阳:“没关系,不是让你现在开始做,就是给你提供一个思路,怕你以后转不过来弯儿。”
谢尔嘁了一声,象征性地表示对他鄙视自己智商的不满。
“还有,不一定非得出专辑。我只是提供一个选项,如果你以后不想唱歌的话,也可以换一个。”
这是吴付阳少有的唠叨时刻,一般只出现在解释某一件相对难懂或比较重要的事情的时候。谢尔很喜欢听他说话,几乎算得上是偏执的喜欢。从小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但是谢尔有着某种强烈的情怀,他并不会直接告诉吴付阳——你应该多说话。他认定了要想影响别人,应该从自身做起,所以他总是在吴付阳面前表现得像个话唠。
他一直坚持——我多跟他说话,他就会多回应我。
谢尔像以往的十几年一样,在恰当的时候抛出问题,让对话继续。
“那你干什么?队长他们几个呢?”
吴付阳:“没问他们,应该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吧。”
谢尔心里一动,乐颠颠地追问:“那你呢?你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吴付阳才慢腾腾地说:“没想清楚。”
谢尔敏锐地从他与平时无异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怅惘,便下意识地想要安抚,“没关系,现在还早,你不用着急。”
吴付阳失笑,本来是提醒他的,结果现在被落下来反倒是自己。
“嗯,不急。”
吴付阳转了个话茬:“起来了吗?”
谢尔在床上滚了一圈:“你听。”
吴付阳:“……别滚了,起来吃饭。”
谢尔嘿嘿一乐,“我不饿,我跟你说我觉得我要瘦了,我好像从昨天中午跟你一起吃过饭之后就没有再吃东西了。”
昨天到现在,二十四个小时还要多一点。吴付阳皱着眉头,语气也沉了下去,“我看你是想挨打。”
谢尔一听他语气不对,一骨碌爬起来,踩着拖鞋噔噔噔跑去卫生间,“起了起了!已经到卫生间了!”
听着谢尔跟个小炮仗似的弄出一连串动静,吴付阳怒意稍缓,“下次再敢这样……”
谢尔含着一嘴牙膏沫,含糊不清地说:“唔敢惹唔敢惹。”
吴付阳舒了一口气,“你洗吧,我给你点外卖。”
不等谢尔再叽里咕噜,吴付阳果断挂了电话。
谢尔叼着牙刷,牙膏沫糊了他一嘴,一笑就往外冒。活像是电视剧里中毒了的样子,谢尔笑得更开心了。
外卖是小区附近的一家,谢尔见过他们家的门面,没有机会吃。
“您好,这是您点的外卖。”
谢尔看着外面衣着整齐、衬衣雪白、一人手里拎一只红木食盒的两个服务生,有点懵。
谢尔下意识侧身让他们进去。
两人目不斜视地找到他家的餐厅,把食盒放在餐桌上,从里面端出一道道热气腾腾、香气逼人的菜。两个瓷白的小碗,一个装了米饭,一个装了白粥。瓷白淡青纹的盘子,摆得极具美感。甚至最后还从食盒里拿出一朵花,摆在一方粗麻质地的帕子上。
“祝您用餐愉快。”
两人微微欠身,又拎着两个空食盒目不斜视地顺原路离开,还顺手关了门。
谢尔:……
谢尔掏出手机,给吴付阳打电话。
“外卖收到了吗?”
谢尔:“……你管这叫外卖?”
吴付阳:“哦,他们家很好吃,没有外卖,我叫了他们经理。”
谢尔:“……刚才来的是经理?”
吴付阳:“不是吧,应该是服务员。”
谢尔:“……你以前叫过吗?”
吴付阳:“我没有。”
谢尔:“你等着,你回来我就给你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话唠[娱乐圈]更新,第 26 章 第 26 章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