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门口,一位五十出头,身着麻布衫的男人趁着一把硕大的黑布伞,翘首看着一个方向。
头顶还悬着过年时候的悬挂的红色灯笼,伸手大门一个硕大的红底金边“福”字,已经被雨水冲刷的褪去一丝色彩。
艳红的颜色笼罩在他身上,硬是被衬出了一丝诡谲之色。
一辆车急速驶来,溅起满街的雨水。
“来了来了,赶紧通知老爷子,方老来了!”那人急忙朝着里面叫喊。
此时已经入夜,整个苏家老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二少刚刚呕血了!”
“医生呢,我的天,方老怎么还不来?”
“要命了,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
车子都没停稳一个不到六十模样,神情严肃的男人快步下车,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背着药箱的几个年轻男子。
“方老,您可算是来了!二少他……”男人说着眼睛都红了,急忙过去帮他撑伞。
“怎么回事?我去邺城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方老快步往里走。
“不知道啊,晚上还好好的,忽然就……”
“季节更替,他的身体最是熬不住,你们不知道吗?屋内暖气不会都撤了吧!”方老一脸严肃,前几天他女儿家里老爷子过世,他专程过去吊唁,谁曾想这边就出了事。
“没撤,我们哪儿敢啊,一直按照您的吩咐办的。”他急忙领着方老往里面走。
方老脚程很快,他险些追不上,雨水打湿他的脸,他也浑不在意。
苏家老宅很大,穿过前厅就费了不少时间,路上坠落了被雨水打落的落红。
越往后动静越大。
“二少这次是不是熬不住了?”
“不懂啊,这都六七年了,还是这样,医生不是说他熬不过十岁吗?会不会……”
“谁在那里胡说八道!”方老厉声呵斥,吓得躲在一侧的几个女佣急忙跑开。
“给我查一下是哪边的丫头,立刻给我赶出去!”撑伞的男人冷着脸,语气寒凉。
穿过一条花径,很快进入最里面的内宅。
**
立刻有人帮忙掀开门口的帘子,为了保暖,除却外侧大门进出随手关闭,还有几层特殊材质制作的门帘,就怕寒气吹进来。
进屋之后,一股浓烈刺鼻的中药味,混杂着丝丝甜甜的血腥味儿,浓烈扑面。
方老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当即白了脸。
“咳咳——”男孩趴在床边,青白的手指,紧紧掐着身上的一床淡青色被子,嘴角染着粘稠的血渍,将他肤色衬托得越发苍白,被子上也溅了一点血迹,看着更是触目惊心。
“老方,你可算是来了,你看老二他……”苏老爷子通红着眼睛,完全束手无策。
“怎么还没送去医院!都这样了!”方老快步走到床边,也顾不得坐在凳子上,几乎是半跪着按住他的手腕。
脉搏好似珠玉罗盘,忽而急促猛烈,忽而柔和缥缈。
“我倒是想送他去啊,车子都备好了,医院那边也做好了接应工作,他非是不去,死死拽着被子。”
“苏侯,现在怎么样,哪里觉得不舒服……”方老将他放平在床上,“之前我开的药呢,让他喝了没?”
“喝了一贴,都吐了!”苏老爷子站在边上,急得快疯了。
“我……不去医院!”苏侯呼吸微弱,“不去——”
“不去不去!”方老伸手扯开他胸口的衣服,一个月前心脏处做的手术,刀口都没完全愈合。
他现在的身体,也根本承受不住医院的物理治疗。
当时他心脏都不跳动了,又不能用电击,一个老医生做主操刀,直接动了手术,心脏停止跳动已经超过6分钟,众人都以为肯定没救了,居然又奇迹般的恢复跳动了,九死一生。
刀口又深又长。
“我的针呢!”方老看着涩目鼻酸,坐在床边,“待会儿爷爷要给你施针,能答应爷爷别乱动吗?”
“我疼——”他声音孱弱。
“爷爷不会让你有事的,肯定不会的……”
**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苏家的灯火就亮了一整夜。琇書蛧
直至听到鸡鸣,苏侯身体才趋于稳定,此刻已经躺在床上昏沉睡去。
“没事了!”方老擦着额头的细汗,浑身都湿透了。
“老方,我……”苏老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是熬得满眼红血丝。
“最近春夏交替,气温最不稳定,一定要看住他,不要让他出去乱跑,春寒侵体,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方老长舒一口气,起身的时候,双腿酥麻,身子一晃,差点栽到床上。
“他就想开窗看看桃花,说是再过一段时间就没了,我这……”苏老爷子气得直拍大腿,“我下次肯定不会这么心软了。”
方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苏侯要是求人,那眼神谁都不能拒绝。
“走吧,我让人弄点东西给你吃,你休息会儿。”苏老爷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让人24小时看着他,体温有任何变化,或者醒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方老觉得熬了一夜,整个人脑子都是混沌的。
苏老爷子立刻吩咐下人着手准备。
“让你特意从邺城赶来,真是不好意思。”苏老爷子叹了口气,“温家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事情特别多,温老你也知道,门生知交遍天下,整个邺城有半数人都去吊唁,阿芷和修儒都忙得脚不沾地了。”方老原本是过去帮忙的,就离开两天,就匆忙赶回来。
“下葬当天,上面那位都……哎,所有人都得招呼,那两个人孩子好几天没合眼了。”方老想起自己女儿也是心疼。
“对不住了。”苏老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
“苏侯没事就好,不过他俩太忙了,我就把笙笙接来了。”
“温家那小孙女?”苏老爷子眼睛倒是一亮。
“别想,你们家四个孙子都不可能。”方老可不想让自己外孙女掺和这趟浑水。
“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个意思。”苏老爷子悻悻一笑,温家的亲事谁不想攀啊。
“苏侯要是病情稳定,我就得回去照顾她,昨晚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还是不放心。”方老神情难掩焦躁。
“要不我现在去把她接到家里来?也方便照顾。”
“不用,你们家前院那些……”方老无奈摇头。
这要是知道他外孙女来了,估计后院不得消停,苏老爷子也想到了这一层,脸上难掩尴尬之色,“你们家有人照顾她就好。”
二人并肩往外走,却瞧见一个身着华美的妇人缓步而来,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脂粉味,她身后跟了两个女佣,端着白瓷小盅。
“老爷子。”她扭着腰肢,缓缓靠近,“方老,您也来了。”
方老揉了揉鼻子,打量着她,这位便是苏家二夫人,让苏东魁神魂颠倒,甚至不惜为了她抛弃结发妻子的人,不算顶漂亮,却十分会讨男人欢心。
“你来这里干嘛?”苏老爷子拧眉,这一大早,打扮的妖妖艳艳,花枝招展。
“我知道苏侯病了,特意炖了汤,想给他送来,不知道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那语气做派,倒是大方得体。
“呵——”苏老爷子冷哼,“我看你是想看看他有没有直接去了吧!”
“老爷子!”王敏珊脸色一僵。
“我早就说过,谁都不许踏足后院一步,苏东魁都不行,更何况你!”苏老爷子熬了一夜,心情本就不好,此刻看到她打扮成这样,再想想自己那可怜的孙儿,脸色越发难看,“还不滚出去!”
王敏珊身子一抖,急忙转身往回跑。
方老轻笑,“要不回头还是把苏侯接到我那里住吧,我也方便照顾,我那几个徒弟都在,你要是放心,等他这次身子好些,我就带他先过去住一段时间。”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嗯。”
苏家这边确实不适合疗养,前院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
苏侯这一病,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等他出发去方家的时候,已经完全入夏……
出发去方家那天,方老特意选了个天气晴朗,和风顺畅的日子,车子缓缓停在方家门口,已经有苏家人帮他拉开了门。
“侯二,坐了这么久的车,觉得怎么样?”方老生怕他不舒服。
“没事。”苏侯笑着摇头,对他来说,能走出家门已经很奢侈了,外面的空气都觉得分外清新。
“进去吧,你的房间我都给你收拾出来了。”方老牵住他的手,细长瘦弱的手指,冰凉得毫无温度,方老手指抖了一下,用力握住他。
两人穿过看病配药的前厅,“台阶多,小心点。”方老边走边叮嘱。
“我没事!”苏侯走在前面,方老则跟在后面,小心翼翼护着,原本苏老爷子要跟着来的,苏侯偏不让,前段时间阴雨大作,他头风发作,在家也休养了好几天。
“外公——”苏侯刚刚踏入后院,只瞧着一个娇小的人影朝着自己扑过来。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脚后跟抵在台阶上,还没回过神,那小身影居然直接撞进了自己怀里。
扯到之前做手术的缝合处,疼得他眉头紧蹙。
女孩比他矮了不少,身子小小,穿了一件红白格子连衣裙,细长的头发被两个发夹别在耳后,伸手就把他抱住了,柔软馨香。
“我的祖宗,你干嘛啊,赶紧给我松开!”若非方老即使扶住,苏侯肯定得被她撞飞。
女孩手指绕在他腰上,柔软又温暖,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贴在他胸口,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是温热的。
“我……”女孩猝然松开手,打量着眼前的人。
都夏天了,他居然还穿着三四件衣服,皮肤白得几近透明,就连嘴唇都没血色,一看就是身体不好。
“苏侯,撞到你胸口的刀口没?疼不疼!”
苏侯体质不好,常人一两月能恢复的创面,他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还好!”苏侯虽然这么说,嘴唇都开始泛着淡青色。
“我……”站在边上的女孩,咬着嘴唇,连头都不敢抬。
“赶紧回屋,我帮你看看!”方老有些嗔怪的瞪了一眼小女孩,“温言笙,你去门口给我站好了,回头我再找你算账!”
小女孩也没顶嘴,乖巧的站在门边,紧紧咬着嘴唇,头发柔顺的贴在脸颊两侧,看不清脸。
苏侯余光瞥了她一眼。
温……言笙?
名字不错。
初次见面,她就撞到他心口去了!
还真是有点疼。
------题外话------
侯爷的番外开始更新啦,吼吼,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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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一更比较早,后面更新稍微迟一点哈,这几天白天都没空码字,离校毕业,事情特别多。
这两天又要参加毕业典礼,还要参加学位授予,之后得办理手续离校,昨晚打包行李就收拾了好久,才收拾完一堆衣服,我们家没人来接我,我只能把东西全部收拾好再寄回去,我以前也没觉得我东西多,现在却有种收拾不完的感觉o(╥﹏╥)o
人家还有男朋友来帮忙,我连寄东西,都得自己拖着麻袋跑到快递站,心酸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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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文:《名门豪宠:小妻PK大叔》文/艾依瑶
初见。
她十岁生日宴上,他轻抚她的头发,眼神温和:“生日快乐。”
又见
他救她于困境,她怔怔地望进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胸口的位置怦然作响
自此,她的世界,充满季临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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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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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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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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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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