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胜雪,长袖拖曳,那样静静地躺在躺椅上的朝公,轻合双眼,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以一种轻缓的节奏慢慢地扣着椅边。因为他的静,这整个场景都似乎变成了一幅静止的画。因为他的动,那整幅画面又好像活了起来。
他平静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悲,就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可是,了解他习惯的妙雪却清楚的知道,他此刻,不过是在让自己全身放松地思考他想要解决的事情。
然而,即便他心里再怎样千回百转,哪怕是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他的妙雪,也无法知晓他到底在想什么。
避开视线,不去看那张能让人屏住呼吸的完美侧颜,妙雪继续低下头,将自己的注意力集在手的纸笺上。
“割喉刀很喜欢在杀完人之后,在现场周围的墙壁上,或者是地上,用受害人的血,写上大字,杀人者,割喉刀。”妙雪的声音清脆而宛如玉盘上坠落的珠,盈盈质感。ωωω.χΙυΜЬ.Cǒm
她以一种半跪着的姿势站在朝公的躺椅前,将十二雪搜集到的线索逐一叙述给朝公听。
随着她慢慢地合起手的纸笺,朝公的一双明目,也缓缓地睁开。
妙雪原以为他要说什么的,他却只是那种躺着,就好像忽然被天空仿佛被火烧着了一样的流云吸引住了视线。16K.电脑站
他不说话,妙雪便那样跪着。
她的面容很美丽,称之为绝色,不为过。十二雪之的哪一个人,不是绝色呢、可是这些美丽的女,却早就丢失了灵魂,不过是自愿画地为牢的一群寂寞之人。
而让她们如此寂寞的。看着她们如此寂寞地,无视她们如此寂寞的,不正是眼前这个无声无息的男吗?
夕阳又向西斜了几分,却好像依旧在挣扎着,不愿就此沉下山去。
“他是怎样写那些字的?”过了好半晌,他忽然问道。
这问题有些突兀,饶是一向最解他意的妙雪也不由一愣,随即凝起双眉。低声道:“这……”
朝公坐了起来:“没有调查吗?”
他问得极轻,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似的。可是。不远处端着茶杯立着的婢女,却背脊一凉。
妙雪漂亮的颈就好像忽然僵直了一般,不敢抬起头来,只是低低地道:“因为奴婢们去地时候,那些地方已经被收拾过了,瞧不出原来刚刚案发时的样了。一路看”
朝公却不再言语。也不知有没有仔细地听妙雪地解释。
他抬了抬眼,看着远处,问道:“紫罗呢?”
妙雪低眉立刻答道:“小姐在房间休息。”
“休息?”朝公反问道。
“是的。”妙雪点了点头。这些天紫罗似乎异常乖巧,整日里不是在房间里睡着,便是起身在房间的桌旁坐着。虽然她向来与十二雪无话可说,但是,却也不曾这样安静过。
妙雪曾经站在窗外看过。她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那样躺着或是坐着。她活泼的样很孩气,虽然妙雪并不喜欢她,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她的存在。那这落夕榭就真地会变成一汪死水了。
不过,她不说话那样沉思的样,倒真的与公有几分相像。
却不知道,一向心直口快地她,到底在想什么?
朝公问了上句,却又似乎不再想知道紫罗的事情了。只是问道:“撒良满上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妙雪立刻答道:“上上个
朝公的唇角微微扬起,冷笑道:“他居然忍了这么久。”
妙雪想要抬起头。因为她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她终究还是低着头,连发丝都没有动一下。其实,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区别,只要知道,他此刻心里想的,不是阮就可以了。
妙雪长睫下地杏目泛着点点寒光,阮,你真的以为你见到的公,还是当初的阿旭吗?
他终究不会是在你身边停留太久的。
朝公道:“刚开始,他杀了一回人,过了一年才继续杀人。第二次杀完人,他又等了八个月,才杀第三次人。而第四次杀人,他等了半年……”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说这么多话让他有些激动起来,“杀人这件事情,也是会上瘾地。”他淡淡地笑了,好像他得出的结论不是建立在那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之上的。
妙雪依旧低着头,她知道,朝公说的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所以她只是那样跪着,轻轻地垂着头,任由脖弯出柔和地一个弧度。
朝公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妙雪地一头秀发,妙雪的心不由抖了一抖。她地整个人几乎要抖起来。
她不敢抬头,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这样地亲近自己。她以为自己在面对他时,能够小心翼翼地隐藏起一切的情绪,可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她还是当初那个弱小的雏妓,在他面前几乎要低进尘埃里去。
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地面,那干净到几乎一尘不染的地面上,一袭白袍层层叠叠地铺展了下来,犹如一袭洁白的流云,顺风而下。
她的心里不由一震,下一秒,那张清绝如谪仙一样的容颜已经近在眼前,她甚至连他的呼吸都丝毫不差地感受得到。
她的呼吸不由一滞。他的*近,他的鼻息,都像是毒烟,弥散在空气里,她稍不注意,就会毒至深。
“妙雪,”他低声地道,“你说,为什么撒良满要写下那些字?一般人不都是想隐瞒自己是杀人凶手吗?”
妙雪低着头,咬紧了双唇,丝毫说不出话来。
“难道,告诉别人,人是他杀的,这样昭告天下,会让他觉得更加刺激吗?”朝公的唇轻轻*近妙雪的耳边,低低地道。
他将妙雪轻轻地搂入怀,就好像抱着是一个美丽苍白的人偶:“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呢?”他轻轻地抚摸着怀里人儿的秀发,心不在焉地继续说道:“他杀完后的破绽,是不是在这里呢?”
他的视线落在远处,一片虚无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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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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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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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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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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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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