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如吾亡,由阮接管芬芳楼。”没有台头,没有落款。要不是徐妈妈那认真的表情,阮说不定会以为是谁拿自己在开玩笑。
不过,把偌大一个芬芳楼这样的妓院交给她来管,这个笑话还真是能笑死人。
阮低头对着那一行字发愣的时候,紫罗也把脑袋凑了过来,看完的感想是:“阮,你发了。”
徐妈妈虽然自诩见识过不少人,但是在旁边对于这位很“直白”的少女还是有点无语,拿着丝帕擦了擦汗,她说道:“这位姑娘说得也不无道理,想我们芬芳楼也算是江南数一数二的青楼,可不是那些寻常的勾栏杂肆可比的,一天的进账就是这个数……”配合说话内容,徐妈妈伸出自己犹如胡萝卜一样的五指极具煽动性地在阮面前晃了晃。
紫罗不由两眼放光,立刻跟阮咬耳朵:“去吧去吧,还不赚翻了。”她的声音虽然低,但是还处于能让徐妈妈听到的高度,后者又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一把冷汗。这个女孩儿真的是落夕榭的小姐吗?怎么好像很财迷的样?
阮此时对钱倒还没过多注意,她的疑惑在于:“这纸是蓝况写的?”
徐妈妈点了点头:“我是在雅苑的一张椅下找到的。”她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阮很无语,要说不对,她既没见过蓝况地字,也对看别人的书法造诣完全没有概念。就算有什么不对她也不知道。但是,这上面的内容本来就是大大地不对!
为什么要让她接管芬芳楼,她看起来就跟眼前这个包脸水桶腰的徐妈妈一个级别吗?阮心里有点郁闷。但同时更多地却是心里挥之不去的一个奇怪的念头:这张便笺是蓝况何时写的?他为什么预测到自己即将死去?按理来说,他得知原来自己一人分饰自己和蓝止水两个角色是在蓝家旧址的废墟之上。
对了。阮皱了皱眉,蓝况当时是想替蓝止水顶罪地。也许他认为赵石会将他抓捕归案,所以事先做好了这个准备——问题是,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觉得她有这个才能去管理一片姹紫嫣红。简直百花齐放的芬芳楼?!
正在阮看着那张便笺,心里转瞬万念,其实一点办法也没有地怔怔发呆时,有敲门声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谁?”她扬声问道。
“是我。”乔不遗在外面答道。
“进来吧。”阮不由心里高兴起来,自己正好不晓得该怎么办,听听他的意见也不错。
乔不遗走进门来,紫罗立刻开心地叫他:“乔大哥。”
乔不遗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她们旁边:“在说什么?”
徐妈妈不由愣了愣:“这位是……”大概乔不遗温润的眉眼实在是老少咸宜,徐妈妈居然忘记做她的招牌动作——见到只要是雄性动物就挥手帕。
“他是我哥哥。”阮对徐妈妈回答道。随即笑嘻嘻地拉住乔不遗的手,晃了两晃:“阿布,你帮我看看。”
乔不遗刚从扇门回来。这案毕竟他也算经手,如今罪犯虽然死了。他总要去衙门交代个清楚。此为。他拜托赵石帮忙的事情似乎也有了些眉目,但是由于心里记挂着字目睹蓝况死去便一直不甚开心的阮。他没有来得及等外出办案的赵石回来,就匆匆赶了回来。
此时,见到阮眉宇间地郁郁之气少了不少,便笑着问道:“看什么?”
“喏,这个。”阮将便笺递了过去。
“这个味道?”乔不遗剑眉一扬,“金竹花?”他眼里不由闪着惊讶,“这张纸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阮拿过纸仔细闻了闻:“阿布你是属狗的吗,鼻这么灵,果然是金竹花地香味
紫罗不由抿嘴笑了笑,乔不遗显然早就做到对于阮不时的人身攻击完全充耳不闻:“这张纸哪里来地?”
阮朝徐妈妈怒了努嘴:“喏,就是她给我地。”
“呃……你是?”乔不遗有些尴尬地问,显然之前压根没注意这个其实体积很庞大,占据空间也很大的一个人。
看着徐妈妈眼露出一抹受伤女人才有地哀怨,实在是叫人发噱。
“她是徐妈妈,芬芳楼的徐妈妈。”阮赶忙来介绍。虽然她自己也不是很待见这个徐妈妈,但是人家好歹是很有礼貌地来这里找她去当芬芳楼老板的,所以要笑也只能憋在心里笑。
阮瞪了一眼旁边显然乐不可支的紫罗,有没有搞错,你这样笑下去徐妈妈那颗小心脏万一受伤过重,碎成一片片的,她再来个现场昏倒,那怎么办?
话说要是蓝止水现在站在这里,晕倒了那倒是另外一说。人家是美女嘛,晕倒也肯定是风情万种的。不过,换做眼前的徐妈妈,她要是晕倒了阮估计自己也肯定头昏——你能在面对一只奶牛在面前“柔弱万分”地晕倒在地的样吗?
幸好多年的生活历练让这位身材非常“出众”的徐妈妈总算做到了荣辱不惊:“这位公就是我家少爷的朋友之一,乔不遗,乔大公吧?”
阮差点没憋出内伤。其实“乔公”就挺好的,徐妈妈偏要加个“大”字,于是这称呼一下就变了味儿,听起来活像一个衣领后面斜插一把折扇,走路严重外八字,脑袋好似糨糊,爱好就是在大街上调戏调戏良家妇女,遇见正义人士就让狗腿们去围殴,不是把人家打得满地找牙,就是被人家打得四处乱爬的纨绔弟。
她感觉自己后面的衣服被谁扯了一扯,回头一看,却是紫罗一脸忍笑忍到快破功的表情。
但是,显然,乔不遗现在没空理会他的形象是不是瞬间已经被“拔高”到什么样的地位,只是问道:“徐妈妈,你这张纸从哪里找到的,金竹花的干花现在在哪里?”
阮不知道乔不遗为什么不先问问为什么让她来接管芬芳楼,反而执着于这张纸和金竹花。
喂喂喂,她一个青春年少,清白良好的少女去开妓院,这件事情难道很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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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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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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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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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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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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