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在温和的阳光的照射下醒了过来。
从床上起来,随便梳了个简单的发绾,俏皮却也不繁琐,自己在镜之看了看,还算满意。
人对自己外表的要求,总是与环境息息相关。比如,阮在荷谷之,有时候干脆披散着长发四处走动,反正谷不过三人,只要不被娘亲看到,那就万事大吉,百无禁忌都可以。可是到了江南,眼前走过的女,没有哪个不是精心梳妆的,哪怕是街头卖花的女,也懂得挑一束最美的花插在自己的头上,衬得一张素颜多了几分柔美。
想到一会儿要去落夕榭,朝公虽然不在,但是那十二雪总有在的吧,那些失去了听力的女,貌美如花,却也貌美如画,恁的是多姿色,巧倩兮。说她虚荣也好,说她幼稚也罢,她阮才不想被人看低。
还记得紫罗告诉过她落夕榭的地址,但真出了客栈的店门,阮这才发现,江南的街道实在太多,小巷更是多如牛毛,她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幸好她问了好几个路人,这才没走太多冤枉路。
若要在江南寻一处曲径通幽的清静之处,落夕榭排得上第一个。
坐落在江南近郊的落夕榭,好似遗世独立的美人,周围没有一户人家。阮摸摸鼻,想道,大概是朝公把别家住户都吓走了。
来到落夕榭门前,阮扣了扣门环,不多时便有女出来开了门。
只见这女面如皎月,一袭白衣,赤足如雪,脚踝上缠着一丝红线,有银铃坠于其上,走起路来清脆作响。
阮不知她不是十二雪之的一个。虽然见过十二雪,但是她倒也不曾记得太清楚她们各自的长相。略微愣了愣,阮这才说明了来意:“我是你家小姐的朋友阮,路过江南,来看看她。”
阮观察到,这女在自己说话时,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脸,但又不是在观察她的目光。要是一般仆人的话,这样长时间盯着客人的脸看,应该是不敬的行为,但朝公不是那种会纵容自己奴婢的人,猜来猜去,阮不禁断定,这个女也是个聋。
唉,怎么会这样呢,这个朝公何苦要把这些美丽的女都弄得残废。阮怎么也想不通,幸好这个问题她也不甚关心。
那女“听”了她的话便打开大门侧开身让了阮进去,
梨花院落溶溶月,杨柳池塘淡淡风。不知昨晚是不是在她睡后还曾下过雨,阮看见满庭的莎草已经是一片派绿。有红色的落花飘落在草上,绿肥红瘦,相映成趣。
阮从来不是善用辞的诗人墨客,也道不出这庭院到底也多美。但是,她的心里有种感觉,这里的风景美则美矣,却还是一片寂寥,不像她从小长大的荷谷,美丽却富有朝气,是叫人是仅仅走着也会微笑的地方。
唉,自己干吗想这么多,反正这又不是她家,只是可怜紫罗整日住在这里,也难怪紫罗会偷偷跑出去了。
那白衣女在前面替阮引路,几番穿廊走径,见识了这落夕榭的庭院深深深几许,阮总算来到一间房前。
“小姐便在里面。”那女轻声道,连她的声音也如同她的衣服一般,透着一股苍白。
“呃,谢谢。”阮有些手忙脚乱地道了谢,恰逢那女弯腰垂首地行礼。
她果然也是听不见的,所以没有看着阮根本就不知道她向自己道谢。倒是阮有点尴尬。ωωω.χΙυΜЬ.Cǒm
她踯躅了片刻,这才道:“我进去了,你忙你的去吧。”阮从来没有过仆役,也不知道这样说得不得体。
唉,紫罗,为了来见你,我可真是难哪我。
那白衣女转身刚刚离去,紫罗的房门就应声而开。
“你们烦不烦啊!”
还没等阮反应过来,紫罗的骂声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阮莫名其妙地看着气呼呼的紫罗:“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要是不欢迎我来我走就是了。”
紫罗这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是阮。
“!”她开心地几乎是扑了上来。
“,,你总算来了!”
“,,我快闷死了!”
“,,我刚才以为你是别人,我不是骂你来着。”
“,……”
阮快要被她勒住脖摇得快断气。
一边忍住自己快要翻白眼的冲动,一边伸手努力掰开紫罗紧箍一样的手:“你想勒死我啊!”
紫罗赶忙放了手,一脸的不好意思:“嘻嘻,我看见你来了,太兴奋了。”
阮拼命给自己顺着气。她来见个好友而已,结果一见面就差点被激动万分的好友谋杀,她容易么她!
“你……你……”阮指着紫罗的手犹如秋风之颤抖的。
紫罗看了看四周,一拉阮的手,将她拉入门:“,先进来再说。”
给阮倒了杯茶,又拿出蜜饯梅枣各色零嘴,紫罗这才在桌的对面坐定。
在美食的攻势下,阮很大度地决定不和紫罗计较了。
紫罗向阮解释她刚才开门骂她的事情:“我骂的不是你,是我哥哥监视我的人。”
阮点了点头:“那怪你要开门骂,她们压根听不见。”
“是的,这整个落夕榭,除了我和我哥,其余的就只剩下这些什么也听不见的聋女了。”紫罗叹了口气。
“你哥哥和乔不遗一起去见那个恶罗刹赵石去了。”
“是吗?”紫罗很显然不知道这个消息。
“怎么,你哥哥没有告诉你吗?”阮好奇地问。
紫罗摇了摇头:“自从我被他带回来之后,就被关在这房间里禁足了。”
阮无限同情她,对于活泼好动的紫罗,这个惩罚的确是很严重。她说道:“我本来还想来找你出去,让你领着我四处逛逛玩玩的。”
紫罗叹了口气:“那你要有得等了。”
阮很有义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样嘛,你出不去,我可以来找你玩啊。”呃,虽然不喜欢落夕榭和朝公,但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啊。
紫罗立刻开心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阮想着,反正她在江南其他不认识谁,紫罗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太可怜了,她们两人正好可以互相做伴。
紫罗想得则是,阮来了,这落夕榭一定会热闹不少的。
至于热闹到哪种程度,就要看朝公的容忍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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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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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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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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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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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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