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世贤一日繁忙,难得休息,要不是先天高手,自己这身体就扛不住了……
白天听书童小五子说那孽子竟然拿走了自己的“凤鸣琴”和“紫玉箫”,谢元略心疼的无以复加,暴怒非常。
但转念一想,如今的时局,自己还不知是个什么下场,又何必眷恋那些身外之物呢?
想到那个孽子,谢世贤又不由得感慨万千,自己也许会不得好死,但最终恐怕还要这个孩子陪自己共赴黄泉了……
一天不得平静,想着待谢子安回转,父子二人再来个秉烛夜谈,似乎自从子安长大之后,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便一直没有尽到过什么责任。
谢元略在书房中正回忆着谢子安小时候的种种趣事,突然间,自己身边的小厮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二少爷被人打了,满脸是血,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什么?”
谢元略倏然一惊,慌忙跟着那小厮赶了出来,问了好些话,小厮都是不知,只是说是晕迷不醒,看起来好吓人之类的。
还未走出多远,那谢子安身边的婢女小兰也哭着赶了过来……
“老爷,二少爷他……”
翻来覆去也是那几句话,打听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弄得谢元略一颗心先是沉了下去,复有吊了起来,又再沉下去,复又吊了起来……正所谓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刚穿过两处厅堂,在游廊处,又遇到慌慌张张的小婉……
“老爷,二少爷他……”
怎么都是这句话啊?谢元略有些扛不住了,这家里的仆人一个接着一个,如此慌慌张张来寻自己,莫不是子安真的很严重、很严重……
一个先天境的高手,竟在听闻爱子伤重之后,觉得心慌气短,混身无力,心神恍惚之间,竟是数次走错了方向,最后竟是靠着几个仆人的搀扶才勉强快步行走……
“去,快去……去叫你家二夫人……”
“老爷,翠碧已经去叫了……”
谢元略知道自己已经有些没了主张,向来以冷静著称的自己,原来在这紧要关头,还是逃不脱那亲情之事……
老天要是惩罚,便来惩罚我谢元略吧,千万莫要惩罚我家子安……
眼看走了一大半的路程了,突然间看见谢管家一头闯了过来,见到谢元略,大老远地就打起了哭腔:“老爷啊,你可要替二少爷做主啊……”
谢元略只觉得脑瓜仁子里嗡地一声,气血翻涌,底下谢世贤说的什么话压根就没听进去。
这家中的仆人们三番五次地前来催促,看来我儿定是性命不保啊……
一时之间悔恨、心痛、悲伤……种种情绪袭上心头,竟让谢元略猛地恢复了力气,大喝一声:“儿啊——为父来迟了——”
嗖——
人没了……
这边谢世贤还没想好拖延用的台词,只顾着一边磕头一边想词,倏然感到不对,抬起头来,却哪里还有谢元略的身影,只剩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仆人……
不,不是……
眼看着把差事办砸了的谢世贤,慌忙站起身来,也展开身法追去,一边追一边喊:“老爷,少爷没死啊——您等等——老爷——少爷真没死——哎我去,我***真服了——”
而另一边,叶清玄盘膝坐在谢子安身后,双掌抵在谢子安的后背,运转【小无相功】心法为其疗伤,这道家的内力,都注重养生,向来是治疗内伤的不二选择。
帮着谢子安运功祛除了体内的瘀血,打通了数条淤堵的经脉,这谢二的身体状态立即为之一震,连带着“九花玉露丸”的药效发威,谢子安只觉得混身上下一片暖洋洋的,竟是说不出的舒服,自己久未突破的境界,竟然在此时得到了晋升,修为竟在大难之后大涨……
两人收功完毕,在这里闲聊……
“我说小胜啊,回头你一定要教我你这套功夫,比澡堂里大师傅的按摩手法强太多了,舒服,真他娘的舒服……”
见对方把自己的功夫比成马杀鸡,叶清玄也不生气,有些担心自己的处境,说出的话也有气无力。“只要眼前这关过了,再厉害的功夫我都能教你……”
“说准了?”
“说准了。”
虽然情绪低落,但趁着给谢子安治内伤的方便,叶清玄也没忘记收集一下对方的内功心法,这都做了病了,下意识就想这么干……
一套黄级的内功心法,43技能点的进账,一个黄级武学的兑换机会……
叶清玄直接点选了关闭“琅嬛灵缈阁”,包括自己在刚才晋级了“敛气境第四重天”,这两者加在一起,都没能让叶清玄心里好受起来。
谢子安在那里大骂一通崇邪麟,又焦急地嚷着为什么母亲大人还不来……叶清玄双手拄着下巴,坐在八仙桌上,看着烛火出神……
就这么一会功夫,外面呼地一声传来,叶清玄下意识地一抬头,轰——整个房门都不见了,一个人影倏然闯了进来,狂呼道:“我地儿啊——”
叶清玄和谢子安盯着闯进来的人一看,一时目瞪口呆……
“爹,爹爹——爹——?”
来人除了谢元略还能有谁?
只是此时谢元略看起来竟然比叶清玄二人还要惊讶,手指着谢子安,“你,你你你——”
这一对父子互相瞪着对方,一个“爹爹爹爹——”,一个“你你你你——”,情形诡异到了极点……
谢子安一心想着先见到母亲,劝服了母亲之后,有母亲帮着说话,这事就好办多了,没想到,最后还是父亲大人先到的……而且看这样子,把老爹气得不轻啊,说话都哆嗦了,不行——这情形不妙,赶紧装可怜吧……
这谢二少爷没招了,一翻白眼,仰头就倒……我先装晕吧,严重点,说不定我爹一心疼就不会揍我了……
这边谢子安刚一躺下,那边就听见小书童的张小胜大吼一声,“老爷——您怎么了?”
啊?
什么情况?
抬头一看,得了,谢元略那头竟然也一头栽倒,先自己一步昏了过去……
谢子安猛地坐了起来,赶忙随同叶清玄把老爷子扶上了床,此时二人是一脸的茫然啊——
这是个什么情况?
正疑问时,外边的谢世贤也一路追了过来……
谢子安冲过去一把揪住了谢世贤的脖领子,大声喝问:“****的,我爹就算要打死我,那也是我爹啊,你下手也忒黑了吧?说——****的,你们给我爹吃什么玩意啦?”
谢世贤一脸的问号,还没等答话,身边突然连哭带喊地呼啦一大帮子人就冲了进来,打头一个********,那哭的是昏天暗地……
一进来谁也拦不住,呼地一下子就扑在了床上,拍着谢元略的胸脯就是嚎啕大哭。
“我地儿啊——娘来晚了啊——你的命咋这么苦啊……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的没活头啦……”
后边老老少少,一帮的虎老娘们就在这哭……
脑瓜仁子,疼啊——
叶清玄觉得天地旋转啊,这血管喯喯直蹦,脑瓜仁子嗡嗡直响……
那边谢子安一时也傻了眼,一声大喝:“娘——儿子在这呢——”
那********猛地一个定格,回头一瞅,儿子——再回头一看床上,老爷?
回头看看,转回来瞅瞅;再回头看看,又转过来瞅瞅……
然后——
喔——
一翻白眼,得,又晕过去一位……
“娘啊——”
谢子安一声哀嚎,往前就冲……
叶清玄哀嚎一声,往外就跑……
这一家人,没他妈一个靠谱的——**********
镇南将军府。
同样是一对父子,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匍匐在地……
崇邪麟满额冷汗,忍受着父亲崇玄虎的暴怒……
“你说,不但南蛮诸人的行踪暴露了出来,班耐裂还在同魏无疚的搏斗中受了内伤?那香木合查更是深受重伤?啊?这就是你一夜之间给我带回来的消息?”
崇邪麟连忙把头埋得更低,不敢答话……
“大哥,这事不怪麟儿,是谢元略那老狗藏得太深……”黑暗中的崇炎虎,为着自己的侄儿说好话。
“哼哼,谢元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啊……不过,真有意思……这场大戏参演的角儿,是越来越多啊,这样一来,这出戏变得是越来越是好看了啊……哈哈哈……”
崇邪麟硬着头皮说道:“父亲大人,那七日后的宴会……”
“照常进行……哼,本来南蛮高手的助阵我就没计算在内,这些年来,我们秘密培养的高手,还有招揽来的一大批武林高手,正好派上用场,南蛮诸族不可信任,以之吸引众人的注意,也算是可行……”
“那……突然出现的魏无疚——”
“魏无疚的确扎手,不过,他魏无疚在云州可不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
“大哥,您是说——”
“当一个人的地位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影响他判断力的东西便会变得更多,权利、地位、面子、名声……翻涌皆至。他魏无疚出现在云州,不是为了裘非烟,更不是为了来对付我的,而是他魏无疚收了‘铁旗门’的银子……既然收了‘铁旗门’的钱,他就有义务保护‘铁旗门’或是杨兴雄个人的安危,若是此时‘铁旗门’出了什么事,那他魏无疚就不是失信于人,而是失信于天下……这个代价,即便是天绝高手,也是付不起的。”wWW.ΧìǔΜЬ.CǒΜ
“那——孩儿明白——孩儿会即刻用速鹰向长空照剑门传递消息,告之他们魏无疚秘密到了靖南城,相信长空照剑门不会错过此时突袭‘铁旗门’的好时机的……”
“唉——云州局势动荡,怕那‘长空照剑门’为了保存实力,此时是不会轻易出手吧……直接派人见见凌照空,告诉那个老家伙,以长空山为中心,在现有地盘的基础上,向外再加五百里,所有的地方只要报上名字来,我连着地契都划给他‘长空照剑门’,事后我会帮他灭了‘铁旗门’,其门下产业全数给他,尤其是连通荆州的漕运,我只要三成……嗯——将‘昆阳城’改名‘长空城’,也划给‘长空照剑门’自治,赋税自理……”
“大哥,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有了这些好处,怕是他‘长空照剑门’都可自立一国了……”
“哦?是么?嘿嘿……这不挺好么?只要他凌照空敢要,我就敢给,这云州就怕没人跟咱们同一战线,哪怕是表面上的也好……他凌照空只要有野心,就不怕他狮子大开口,也不怕他跟朝廷有什么秘密协议,首鼠两端最主要靠实力,凭他‘长空照剑门’的势力,只要不是明着造反,朝廷就算吃了再大的亏都得忍着……我不用它长空出多大力,只要他动一动,就够了……去办吧——”
“是——”
**********
“五哥,咱们都打听好久了,也没听说哪个客栈收留过一个带着青牛的小道童,咱们是不是错过了,这小道童压根就没来,或者是趁着大乱,逃出靖南城了?”
月夜之下,一个披麻戴孝的吊死鬼一样的男人缓缓问道。
轻轻划着手中的狭长刀锋,聆听它带动风声之时的异响,仿佛再跟情人互述衷肠,月光下帅气的疤脸男,闭着眼睛,缓缓说道:“不,他就在这——我的刀,闻到了……”
疤脸男的身旁不远,一个庞大的身躯坐在那里,手里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针线,一点点地穿过一个干瘪的头颅,认真的就像是一个安静的孩童……
“老八,你的项链还差多少颗‘珠子’?”
“哎?”胖大的孩子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憨声说道:“还差二十多颗……”
疤脸男望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又再望了一眼远处塌了半边的三层重楼,那是“黛青院”……
冷月下,一个声音说道:“过几天,五哥带你把‘珠子’凑齐好不好?”
“好——”
“我要挑最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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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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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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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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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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