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列位父老乡亲,我们一家老小新来乍到、初踏宝地,难免有礼节不周、拜访不到的地方,好在这里父老乡亲俱是菩萨一样的心肠,也不会有人怪罪我们。我们一家子到这,上借天时,下借地利,中借人和,众位捧捧场,紧紧手,扔个一文两文的就把我们一家子成全了,若是没有银钱的,有菜的给菜,有粮得给粮,我们一家子不挑性,只要能够个嚼咕就成!如果您手头实在不够富裕,尽管站着看,这叫有钱的捧个钱缘,没钱的捧个人场。不过您可瞅仔细喽,包子、馒头、玉米棒子什么的,可别往兄弟的脑门子上扔……”
此话一出,自引起一阵大笑。乡民们淳朴,生活朴实,小农经济之下,向来自给自足,银钱向来不多。不过这一家子倒也有意思,只要能用得上的,什么东西都行。
“废话不多说,爷们先在这给诸位老少爷们表现一趟‘舞幡’!请了——”
话音一落,只见这个大汉单手一扶那高有四五丈的大幡,往下一蹲,另一手一托幡底,这根看起来不下百十斤沉重的大幡,“呼”地一下,便离地起身了。
好——
真是好力气。
青阳镇附近的乡民们哪里见过这等阵势的表演,只觉得分外的精彩,叫好声不绝于耳。
那大汉将那大幡,用手托,手指接,额头接,两肩轮流换抬,接着又表演那“天王托塔”、“金鸡独立”、“怀中抱月”等等雄姿,特别是中幡落到额头上,又突然滑到后腰时,他一个“狮王”滚绣球,大幡和人同立如钟,一杆百十斤重的大幡被那大汉的手上玩得轻快自如……
四周乡民们拍红了手掌、喊哑了喉咙,这场表演精彩绝伦,让这一方审美闭塞的乡民们大饱眼福,狂呼过瘾。
大汉表演完毕,将那大幡单手一抛,带起一阵风声飞向人群,引来一片的惊叫之声。但大幡尚未落地,只见人影一闪,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个少年,已然奔了过来,双手轻轻一接,借势一转,举重若轻地将大幡稳稳立在了一旁。
乡民们先是一愣,继而又轰然爆起一阵的叫好声。
壮硕大汉哈哈一乐,四处作揖,朝后边唤道:“丫头,到叔叔大爷们跟前转一圈,讨个赏!”
之前表演双刀的小丫头,俏生生地奔了出去,手上倒托着铜锣,一脸甜甜地笑意,嘴里叔叔大爷叫个不停,果然有那高兴的乡民将手头的东西放了过去,杂七杂八地摆满了整整一铜锣的东西。
有钱的,丢上几个大子;没钱的,给的就乱套了,什么烧饼、白菜、野果的,乱七八糟……竟然还有一位打铁的,在上边摆了一把亮闪闪、新打磨的菜刀……
边上还有那看热闹的摊贩,大喊:“这位老哥,兄弟身上没得钱财,边上的馄饨铺子是我开的,待我给你端两碗热气腾腾的大碗馄饨哈——”
表演杂技的大汉看起来也是个豪爽的汉子,大笑着正要推迟一番,不成想身后一直坐在箱上小儿子听到“馄饨”二字,小眼睛却一瞬间的亮了起来。蹦下箱来,一把拉住母亲的衣角,晃来晃去,一脸祈求的说道:“妈妈,妈妈,小三肚肚饿饿,小三要吃馄饨,要吃馄饨……”
哈哈哈——
四周围观的乡民们,饱以一阵善意的大笑。
留下那大汉拱着双手怔在场中,尴尬至极,这双手是举也不是,放也不是,在场中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孩子的母亲也笑得肚子发疼,弯下腰来,一副心肝宝贝叫着,叭叭地亲了几下,刮着鼻子说羞羞,却把那小男孩害臊得躲在了母亲的身后,一脸期盼地看着场中的父亲。
大汉摇头苦笑,无奈笑道:“家门不幸,养了个好吃的货儿——这位兄弟谢了,馄饨钱稍后奉上——”
那摆摊的小贩却已笑着往外挤出,回声道:“当不得事,当不得事,兄弟一家还要多表演些高招啊——”
大汉冲着人群中的背影,大喝道:“定然不让父老乡亲们失望——”
人群中有那应景的,一边说笑,一边喊道:“兄弟多来几场绝活,我这还有大好的羊肉卷饼呐——”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舒心畅意的大笑。青阳镇的乡民们真是感到万分爽快,没想到今日的一场庙会,竟然过得比那春节还要热闹非常。
观前广场不远处,在一堆胡乱搭建的棚子外,有着一座土石结构的小楼。本是个亭子,作为平时进观烧香的信徒歇脚之用。
此时亭子外面入口处,站着好几个腆胸迭肚的壮汉,将那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有那青阳镇里出来的镇民,从这些大汉统一的服饰上,看得出他们都是青阳镇上唯一一个正规武林门派远山镖局的趟子手。
能够让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好汉们当成奴才一样守在楼下的人物,不用说,一定是远山镖局的总镖头方远山。
方远山年近五旬,面白短须,身材威猛,论身材竟然不输那场中舞幡的汉子丝毫。一身臧紫色的武士服,手中一对铁胆呱唧呱唧个没完。
二楼对着观前广场的窗户处,方远山眼中看着难得一见的杂耍,心中却一丝一毫的兴趣都没有,因为此时方远山心中被另外一件事情烦扰着。
“师弟考虑的怎么样了?”
一声慢悠悠地声音从方总镖头的身后传来,
铁胆撞击的声音倏地一缓,接着又呱唧呱唧地恢复了原状。
“林师兄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方远山头也不回,无奈叹道。
脚步声起,一个身影缓缓走进,在方总镖头身后的八仙桌旁坐下,施施然地倒了一杯茶水,语带诚恳地说道:“唉,方师弟莫要多疑,我林正端岂是在逼师弟?只是我家门主开出的条件实在是诱人之极,我为师弟着想,这实在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交易啊……”
这位自称林正端的中年人,身材中等、面容消瘦,露在外面的双手,骨骼粗大,青筋暴露,应该练过极强的外家功夫,整个人本来容貌平常,但却有着一个硕大的鹰钩鼻子,配上始终飘忽不定的眼神,分外让人觉得此人心胸狭隘、性格多疑。
这林正端乃是云州大派铁旗门的高手,铁旗门扩大势力,此次前来转为胁迫远山镖局加入铁旗门一事而来。
林正端口中虽然劝解,但心中却极度看不起方远山,看到方远山踌躇不定的神情,眼角处不由得露出一丝讽刺之色,心中暗道:这方远山顽固得超乎自己想象,当年在师门的时候,这个自视甚高的方师弟便让自己颇为不爽,成天提及自己的雄心壮志,对一心攀龙附凤的自己一直冷嘲热讽……如今又当如何?哼哼……还不是被吞并的下场?想要跟铁旗门对抗,你方远山无疑还是嫩了点。
想及今日自己作为劝降的说客,林正端不由得从内而外地产生一种报复的快感。方远山越是踌躇,林正端便越是高兴。
林正端所代表的的铁旗门,乃是云州有数的名门大派、豪强势力。门主杨兴雄位列“地绝榜”第七位,手中奇兵是一面血色大旗,有诗赞道:“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杨兴雄一手【落日大旗十八式】,招式刚猛大气、大开大合、气势雄浑!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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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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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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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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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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