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音然冷冷地盯着影千,几乎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以影千的身手要阻止路颜他们离开并不是件难事,可那样一个大好机会,他竟就白白放过了。
面对音然的质问,影千却是连头也未抬,只是看着地面上正在逐渐消失的流月淳。
“夜的右手——夜的右手——夜的右手就那样没有了吗?”影千冷冷地低笑,手心一分分地收紧,那一贯的优雅已被肃杀所取代。
“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夜。”
“宿冰,我要你以千万倍偿还我!”
杀意闪过蓝眸,影千右手幻化出一道银色光芒,就往还沐浴在蓝光中的流月淳拍去。
“影千,你干什么?”音然惊呼一声,极快地冲了过去,但距离太远,来不及阻止。
突然,蓝光中几乎就要消失的流月淳睁开了眼。
那一双眼眸已不再是水晶般的紫色,而是冰冷的深褐色。
一只几近透明的手挡住了影千致命的一击。
影千蓝眸中浮现出一丝惊诧。
“影千,很意外吗?没想到,我还有力气反抗。”
流月淳的身体又开始一分分地恢复实质感,笼罩在他身体上的蓝光也开始渐渐消退。<>
四周地风涌动起来,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影千迫退了两步。
流月淳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还是流月淳的样貌和身体,但那眼神,那表情……已俨然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冰——”音然的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她等待了千年。
冰终于真正苏醒了。
胸前被影千所刺入的短刃已消失于无形,宿冰轻扣住胸口,冷冷看向影千。
“影千,你在咒刀上动了手脚了。”
影千那一刀,原是要消去祭鸿在流月淳身上施下的咒术。但咒术是消除了。却多了一点不应该存在地东西。
影千极雅地一笑,眸光却如同刀锋一般。
“你伤害了夜。我当然要你付出代价。”
“哈哈哈——”宿冰大笑了起来,“影千,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一开始,你就心存异念,你根本就不是真心同我合作。在青凌山你逼得祭鸿耗尽灵力现出原形,逼得夜火亲手杀了夜玄,你甚至主动要求在夜玄的元神上下咒。让那个元神全面引发噬魂咒,好让我得已占据流月淳地身体,我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你了。”
“你如果相信了我,就不会在夜玄的元神上动手脚。是你让那个被施了咒的元神反锁住了夜的右手对不对?”
宿冰轻扬唇角,“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我已不再信任任何人了。<>幸好千年前我历经了那场叛变之后,已学了几分聪明。而我只是稍稍在夜玄的元神上加了些小东西。夜火失去右手,也是他应付的代价。”
影千冷冷地看着宿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拭目以待。”宿冰右手轻轻一扬,室内地风顿时化为绳索,将影千牢牢锁住。“我可以先不杀你,甚至给你机会让你向我讨回这笔代价。”宿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刚才这一刀若是没有意外,你应该将我和流月淳同时消灭了。”
“祭鸿越老,心越软,早就应该启动咒术将流月淳杀了,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影千蓝眸微凝,“可惜啊,我功亏一篑了。”
“是啊,你失败了。而且因为这一刀。反而救了我一命。”
影千神色一变。
“应该说,老天还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宿冰的身体此时已完全恢复。“所以,我留着你的性命,给你机会,就当作还你这一刀之恩。”
“不过,在你向我讨还代价之前,我先让你看一场好戏吧。”
宿冰轻笑,忽然轻击下了手掌,清华殿外已涌进了数百士兵。
“主上。”为首的风、雷、电三大长老,朝宿冰微恭了恭身子。<>
“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
“好。”宿冰赞赏地颔首,“明夜就让这个王城开一场美丽的火焰盛会。”
――――――――
路颜呆呆地坐在河边。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也无心深究。
天已经亮了,却没有看见旭日升起。天空,阴沉沉的一片。
就要下雨了吗?
她抬起了头,忽然间想起来妖兽界这么久,她几乎没见过雨天。
——“虽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吻你,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流月淳那最后地笑容,她不禁伸手紧揪住了心口。
好痛!
跟火烧一样!
说好了,要跟他同共进退!说好了,要永远守护着他!
可是……她什么也做不到……
忽然,她站了起来,朝天空疯狂地大喊:“司月,司月,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啊!如果我是你,为什么我不能继承你的力量?如果我不是你,又为什么要我来这里?让我看着我所重视的人,一个个的受到伤害?一个个的在我眼前死去吗?”
“司月,出来!”
“你给我出来!”
几乎声撕力竭了,但四周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流月死?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帮不了他——”
身躯再度无力地瘫倒,她失神地跌坐在冰冷的河边。
“殿下。”身后响起了一道熟悉地声音,温和里带着沉痛的叹息。
“寂星,我是不是很没用?”
路颜没有回头,只是一分分地将指尖深埋进沙土里。
“我没有护住小雅,我没有护住云离,我没有护住夜火,我也没有护住你和流月——还有那些半妖族人,还有那些小末妖,还有曜长老——”
“殿下,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寂星轻叹。
“但我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神啊!”路颜蓦然抬头,唇角扬起一抹凄恻的轻笑,“高高在上的神不是都无所不能吗?不是应该守护住所有的一切吗?她的子民,她的朋友,她所爱地人……”
寂星静静看了她半晌,终于伸出了手,将她轻揽进怀里。
“殿下,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来这个世界之前,你只是单纯地过着自己向往地生活。”如果不是他们把她强拉进这个世界,她就不会承担起这么沉重的责任,就不会承受这么多地痛苦。
“殿下,如果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从出事到现在,她没有流过一滴泪。
“我为什么要哭?”从寂星怀里抬起了头,路颜脸上竟露出了微笑,“我如果哭了,就等于认输了。我绝不会认输。”眼中虽是泪光闪烁,但她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泪水都压了回去。
“殿下——”寂星微微动容。
“寂星,谢谢你。你的怀抱很温暖。我好多了。”路颜站起了身,环视了四周一眼。
不远的大树下,夜火闭目沉睡,祭鸿和青岚正在照顾他。
“我们还有机会的,是不是?”路颜一步步朝树下走去,“流月一定不希望这个妖兽界就此毁灭,所以啊,他宁愿赔上自己一条性命,也不愿让宿冰重生,那我们——我们怎么可以让他失望?”
眼前忽然涌现阵阵黑暗,脚步更是沉重似铅,但她依旧坚持着。
“我先帮夜火治伤。”
话音方落,她便向朝地面倒了下去。Χiυmъ.cοΜ
“殿下——”寂星眼明手快地将她接住。
看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路颜,寂星眉宇间掠过一丝心痛。
——月,你既然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就不应该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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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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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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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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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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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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