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也跟着徐青烟一顿忙活,她自己又死命地拍着胸脯,总算是将那颗葡萄给吞了下去。
徐青烟也不再咳嗽,不过,一张小脸已是涨得通红,杏眼儿亦是泛着水光。
卫氏松了口气,笑着嗔怪,道,“还好没出什么大事儿,否则,我该怎么向族长交代。”
“婶婶,言重了不过是虚惊一场,烟儿如今不是一点事儿也没有吗?”徐青烟脸上浮现一丝赧然,道,“谁叫这新鲜玩意儿,咱是没见过呢不过,就是一下子给吞了下去,烟儿也没尝出什么味儿来”
“你这丫头”卫氏笑得和善,“这不还有整整一盘子吗?由着你吃就是了,不够的话,我明儿个再打发丫鬟出去买。”
徐青烟连连称够,又捻起一颗葡萄,就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烟儿姐姐”徐青韵突然喊道,引得徐青烟拿着葡萄,笑着望向她,“三妹妹,可有事?”
徐正宏这一房是徐氏家族中最特殊的一支,在徐老太爷那一辈时,还没有从族中单划出去,自然徐正宏还是随着族谱的辈分来,行五,而底下的子女们却是不同。
此时,徐青韵虽然精神头还不是太好,不过,比昨日,那是要好多了。她扯起笑容,道,“这果子,妹妹在大姐姐的府中吃过,倒是可以将吃的法子告诉烟儿姐姐。”
“哦,真的吗?”徐青烟被挑起了兴趣,摆手提议道,“三妹妹直接言传身教不是更好?”
徐青韵忙笑着应是,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笑着,一盘子葡萄也下去一半。
卫氏笑看着她们一片和睦,心中也高兴,毕竟,跟族长这一房近些,往后也好在族中办事儿。
徐青绫与徐青语也在一旁时不时搭上几句话,不过,心思也不全在这上头,偶尔瞧上徐青韵与徐青烟几眼,心中不由纳闷道,怪了,就一天的功夫,两人怎么就好得蜜里调油了?
正思量间,甘露进了屋子,向卫氏福了福身子,道,“夫人,一切都备妥了”
卫氏颔首,笑着对底下的一众女儿道,“该乞巧了”起身,带着四人出了厅堂,到了院子里。
院中,已经安置了齐腰高的案头。案头上是四只梅花瓷碗,排成一排。碗中的水,仔细看去,似有一层膜附在上头。而每只瓷碗的旁边是垫上绒布的小盒,绒布上放着几枚绣花小针。
徐青烟见此,先一步至案前,“我们之中,烟儿是最长,那就由烟儿先来。”见卫氏笑着点头,遂,面容一紧,横拿起一枚小针,轻轻地落于水面上。又将余下的小针,都如此投了。
投完后,方才松气,对着身旁的徐青韵,道,“该三妹妹了”
七夕节乞巧一事,大周各家有女儿的,一向都是极重视的。女儿们也会借此祈求织女娘娘能赐予一双巧手,不仅爹娘欢喜,往后嫁给婆家,婆家也会在这一事上刁难一番。
四人都丢完了巧针,卫氏便亲自过去验巧。
验巧不过就是看针在水中的日影,来判断巧拙。
四个碗中多多少少有几枚针是沉在水底的,而卫氏要看的是浮在水面上的针投下来的日影,有些散如花,有些动如云,有些则细如线,或是粗如锥的,怎样的形态都有,却各有不同。
卫氏视线离了碗面,直起身,笑道,“我们家的四个姑娘,手都是巧的,也只有伯仲之分而已,愿你们日后都有一双巧手,为公制衣,为婆裁裳。”
四个都是未嫁的姑娘,均是红了脸,低垂下头不语。
卫氏笑出了声,让丫鬟将案头、梅花瓷碗都撤下去,看了眼正当空的艳阳,“日头大,我们进去吧可别被打了暑气,尤其是韵姐儿与青绫,你们现在这身子金贵着,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一听卫氏的话,徐青韵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眼神有意无意地向徐青烟望去。
而徐青烟则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心。
看着两人若有似无的互动,徐青绫也不做表示,只尾随在众人身后进了厅堂。待众人一落座,徐青韵就有些待不住了。
“母亲,今年的乞巧节可真是无趣”徐青韵抱怨道,“往年不止会穿针乞巧,就是拜完织女娘娘后,您也会让我们出门去放河灯。”
卫氏一怔,昨日徐青烟说起时,不见她开口,今日,倒是她先说出来了。思量着,望向徐青烟,见她笑盈盈的,也不说话,心中便明了了原委。
卫氏是什么人?
那都是往日里用尽心机的人,如何能看不出来,这其中是谁在出力劝说。不过,自己女儿也是个傻子,竟是被人给利用起来也不知。想起今早从三皇子府中传过来地书信,难道就像大姐儿说的,自己真错了?
卫氏摇头,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花名册已经递上去了,岂能容人再改?
“湘水边上人多,你们明日就要进宫,出不得半点意外所以,我才将一切从简了,今年,你就安安分分待在府中,哪里也不能去。”卫氏口气坚决,看那意思,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徐青韵面上一僵,继续道,“母亲,你只要多派些丫鬟家仆跟着,我们姐妹几个,是不会有事的,往年不都是好好的,今年怎可能就会出事,您是多虑了”
“不行”卫氏拉下脸来。
徐青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卫氏同意,忙向徐青烟求助。
徐青烟沉吟片刻,“烟儿也没见过京中如何过七夕的,也想着能去湘水放河灯。不过,婶婶的考量,烟儿心中明白。婶婶可能不知,爹爹这次进京畿时,带了十个武功高强的护卫,由他们保护着,婶婶再派些家仆丫鬟的,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对徐青烟这个外人,当然不能像对自己女儿那般口硬,虽然心中不满徐青烟挑唆韵姐儿,但还是软下口气道,“婶婶还是不放心,万一出了意外,误了进宫的事情,皇上那边怪罪下来,那可不是你们能承受得起的,还是安心在府中待着吧,府中也有小溪,能让你们放河灯。”
甘露也在一旁帮腔,道,“昨儿个,夫人就让人制了不少河灯,就是为着让小姐们即使在府中,也能放上河灯。”
甘露话一落,便见徐青烟一个眼刀子使来,没得吓了一跳。
徐青绫自然也没放过徐青烟眼中的那股狠意,这般想方设法地要去湘水,怕不只是单单放河灯而已。
一个二等丫鬟,插什么嘴?徐青烟低头,暗自恼恨,父亲也是,怎么还不使人过来
卫氏并未留心徐青烟,倒是未曾注意到那一眼,只是径自道,“甘露说得没错,在小溪内放河灯,照样能表达你们对织女娘娘,对挂念的人的心意。再说了,也是极好看的,又清清静静的,不比那在湘水的差。况且,到时候湘水鱼龙混杂的,多是粗鄙的人,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兴致放河灯的……”
卫氏说得滔滔不绝,其意无非是不让她们出去,而她又正说到要处,却听丫鬟来报,族长使了身边的丫鬟过来。
“让她进来吧”卫氏蹙眉,不会还是放河灯的事儿吧,这徐青烟是怕她不同意,所以,又找了一个帮手过来?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脸容艳丽的丫鬟,身边还跟着一个抱着大锦盒的小厮,朝着卫氏盈盈一礼,“奴婢艳容请三夫人安”
那名唤艳容的丫鬟,身姿自带股妩媚劲儿,不似那未婚少女,虽然未曾盘头,但据卫氏看来,这人怕是徐正攀身边的通房丫鬟。
“免礼”卫氏笑道,“甘露,扶她起身,绿梅,让人去搬把锦杌过来艳容,你就挨着我坐吧”
“谢三夫人”艳容道了谢,在锦杌上坐了。
卫氏问道,“族长派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艳容起身,回道,“我家夫人让老爷进京时,捎带上礼物,给夫人与三位小姐的。昨日,抽不开身,今日,老爷就打发奴婢过来了。”
说着,让那小厮将东西呈上前来,打开那三尺大的锦盒,里面安放着一大三小四个锦盒,其中一个小的,格外精致。
将大的呈给卫氏,又将那精致小盒给了徐青韵,余下的两个,自是徐青绫与徐青语的。
卫氏将锦盒搁在一旁,道,“替我谢谢你家夫人,我也一直记挂着三嫂,不知她进来可好?这次,怎么不随族长过来。”
艳容笑道,“夫人一切都好,只不过,家中忙乱,夫人一时脱不开身,所以,这次才没随着族长进京。”
“哦”卫氏应了一声,道,“当家主母,哪有不忙的时候,我今儿个还是让那些管事娘子,提前将事情禀了,这才得空,陪着几个女儿坐坐。”
艳容忙笑着应是,看了徐青烟一眼,才道,“三夫人说得没错,不过,我家夫人一向体弱,这次族长来京又赶,怕是会受不了。就是一向健健康康的小姐,经过长途跋涉的,也吃了不少苦头,着实让老爷心疼的,所以,想着法子补偿她。”
卫氏听了只是笑笑,只一句“确实不容易”就想将此事轻轻揭过。
不过,旁人是事先就做了安排的,岂容卫氏就这般轻轻带过,只听艳容,道,“老爷听说,京中有在湘水放河灯的习俗,恰好,江南又是水乡,在七夕这日,也有放河灯的习俗。老爷怕小姐过不惯京中的生活,所以,想求得夫人允许,让她出府去放一放河灯,以解思乡之情。”
以思乡做借口,又让徐正攀出面,逼得卫氏不得不同意,她想着,只要不放家中的女儿出去就可,其他人的女儿,她也管不着,即使出了事,那也与她无关,况且,先头她可是劝过的。
卫氏如此想着,正想答应,哪晓得艳容的话还没有说完,抢在她的前头,道,“三夫人,族长还有一个请求。小姐初来乍到,对京中不熟,家中带来的奴仆对都城也不熟悉,所以,族长希望府中的三位小姐能够相陪。一来是,四位小姐有说有笑,不会寂寞。二来,人多,也能相互照顾着、提防着,就不容易出事。”Χiυmъ.cοΜ
艳容言辞凿凿,一意想让徐青绫等三个人陪着徐青烟一道出去。
卫氏沉吟片刻,最后答应了下来,“侄女的这点要求,我这个做婶婶的,哪有不应的道理。只不过,你家老爷也知道,韵姐儿与青绫明日就要进宫,一切都需小心谨慎,容不得半点差错,我方才听烟儿说起,你家老爷这次带了十个武功高强的护卫,既然她们要出去,就让那些护卫护着她们吧,我也好放心”
“是,我这就去回了老爷”艳容说完,退了下去。
不大会儿,就让人来传话,族长说那些护卫定能护得小姐们周全。那传话人又代徐正攀说了几句客气话,方才辞了卫氏离去。
待那传话的人一走,卫氏道,“既然族长都这般说了,我就应了。不过,每人身边至少两个护卫,韵姐儿与青绫要进宫,更是轻忽不得,两人身边各多一个,另外,每人身边至少有两个丫鬟相陪,绿梅,甘露,你们俩届时跟着韵姐儿与青绫,一步都不许离开。”
两人应是,听着卫氏一句一句的安排,徐青烟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片刻后,方才松开。
“另外,我还会安排其他下人,跟在你们身后。”卫氏又补充道,她倒要看看徐正攀父女打的是什么主意?“行了,你们都下去准备一下,晚膳就在各自屋中用了吧,拜完织女娘娘,你们就出去放河灯,记得早去早回。”
徐青绫回了自己的院落,锦素正好将书籍衣物等一应物事收妥在箱笼里,“小姐,奴婢已经将您进宫穿的衣裳都备妥了,你看看有没有短了的,奴婢再加进去。”
“不用了,你下去吧”徐青绫将锦素挥退,带着两个大丫鬟进了里屋,径直走向床榻边上,将放在枕下的那几本书取了出来,俨然是轩辕熠之前送给她的那套书。
“将书收好,我进宫后,你们要看好院子,绿柳也要留心我那院子的事情,虽说有孙妈妈在管着院子,但你心中也好时刻清楚那边的情况。”徐青绫谆谆嘱咐道。
她进宫,是无法带自己的丫鬟进去的,一切都得靠自己。
两个丫鬟都有些感伤,琉璃更甚,自己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两人从未分开这么久过,她依稀知晓宫中危险,却是无能为力。
徐青绫见此,忙岔开话题道,“今日,我看三姐姐与那徐青烟都有些反常,琉璃,你去打听一下,昨日她们是不是见过面或是递过什么书信。还有,今晚,琉璃与锦素跟着我,绿柳你从院中的通街之门出去,跟上三姐姐,以防发生什么事情。”
一番话下来,让两人都有些紧张,原先的忧伤不知不觉间就被冲淡了去,琉璃应声后,出了院子,而绿柳则带着芮茹与锦素安排徐青绫出府的事宜。
夜幕很快降临,简单用过晚膳后,卫氏便着丫鬟来请。
内院的小花园,卫氏让人设了案头,案上摆着时令瓜果、五子、酒水等祭品,又将几朵鲜艳欲滴的各色鲜花,用红纸绑成一束,摆在案头,在花前置了小香炉,此时,正香烟袅袅。
在外院,卫氏也让人同样置了一个案头,只不过,他们拜的是魁星,而姑娘们拜的是织女娘娘。
卫氏让徐青绫等人焚香礼拜后,就遣她们赶紧出府放河灯,并叮咛一番,令早去早回
四人分坐了四辆马车,卫氏又从徐府中派出十名护卫,加上徐正攀的,足足有二十人,又有一些普通男仆跟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府,向湘江而去。
煊国公府
韩逸来回走着,每一步都透出几分焦躁来,他时不时地抬头望向门外,韩方这小子,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眼看着,明日徐青绫就要进宫了,怕是以后更不好说话。
自从徐青绫回了徐府,韩逸时有过去兵部尚书府旁边的院子,期盼着能碰上徐青绫回来的日子,一坐便是一日。
不过,哪怕是他去的再勤,无奈,徐青绫心中有顾虑,不想将这能让她避世的宅子轻易暴露在人外,竟是一次未去,自然,韩逸连徐青绫的影儿也碰不见。
刚听说她要进宫的事情,他心中不可谓是不着急的,可是,无奈,煊国公与礼部尚书少有往来,他娘说也不能无端端地下拜帖,就去徐府,总得有人引线搭桥才行。
就这般拖着,直到她们去了三皇子府,本想着这下有机会见上一面,哪想到皇上又派了差事给他,远远地将他打发出京城去。
办完差事回来,便听说她们明日就要进宫了,所以,才使了韩方出去打听徐夫人允不允许她们出府放河灯?若是允许,他就能趁机见上她一面。
“世子”韩方从窗口跃了进来。
若换做往日,韩逸定要呵斥几句,好好的大门不走,偏要从窗口跳进来。可是,今日不同往日,韩方一进来,他就催着他赶紧说,“徐夫人同意吗?”
见韩方点头,方才愁眉苦脸的韩逸顿时满脸喜色,那双桃花眼更是眯成了一条线,全无往日的邪魅,连连应道,“那就好,那就好”
手更是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双唇,他想起了在那樱花树下的一吻。
然而,韩方的一句,“但是徐夫人派了诸多护卫跟着。”打断了韩逸的遐想。
韩逸摆摆手,道,“这又有何问题,你不是功夫了得吗?对你来说,那些护卫最多只是虾兵虾将,又有何难”
韩方听罢,颇为无奈地笑笑。
而韩逸大手一挥,“备车”
京中的另一处僻静院落
轩辕熠听着属下的汇报,冷声道,“你是说徐府的小姐出府去湘水放河灯?”
那跪在地上的下属满脸冷汗,仍是硬着头皮,道,“是的,主子”
“这是谁起意的?”
“是徐氏家族族长的女儿提起的,又有徐府三小姐在一旁帮腔,另外,徐氏族长也使人劝说过,所以,徐夫人最后才答应了。”那下属回答得极为详细,不敢有一丝隐瞒,“不过,徐夫人不放心,派了二十个护卫与一众男仆跟着,属下认为,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下去吧”
那属下忙应诺,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待那属下一离开,轩辕熠沉声唤道,“影”
一道风刮过,影已经在轩辕熠的身前跪下,“主子,可有什么吩咐?”
“你随我出去一趟”
“可是,主子,皇……”
还没待影说出口,就被轩辕熠厉声喝止了,“没什么可是,我会使人去说”说着,拢袖出了屋子,影默声跟上。
…………
“公子”曲山喊了一声在前头漫无目的走着的自家公子,也不知道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看公子都有些不正常。
曲岩兮应了一声,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曲山忙赶上前,问道,“公子,您这是要去哪?若是要去湘水放河灯祈福,那小的就折回去,将马车牵过来。否则,您这是要走到何年马月去?即使是到了湘水,那也快天亮了。”
曲山根本不知道曲岩兮是有功夫的,要真是想去湘水,他哪里需要用一个晚上才能到,自然,曲岩兮也不会将这点说穿。
曲岩兮心中苦笑,半晌后,才道,“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自从那次在陶然亭说开以后,他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不去念,即使时常能从白老夫人口中听得她的名字,他……
曲岩兮晃了晃脑袋,克制自己不去想,提步就往回走。
看着前面若酒醉之人那般摇摇晃晃走着的自家公子,曲山揉揉脑袋,实在是闹不清,今日公子为何会如此?细数下来,这般来来回回,已经五六趟了,可千万别又走到半路,折了回来。
(妍冰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有些晚,索性将两章合在一起更了,抱歉。另外之前提到的思路偏离的问题,妍冰想说的是,窈窕庶女即将要慢慢收拢之前埋下的伏笔,挖的坑,妍冰一定会填满,填实的,亲们放心。另外,明天依旧两更,更新时间,妍冰目前无法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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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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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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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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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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