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对此极为受用,向徐青绫微欠了欠身子,道,“还请五小姐借一步说话”说着,便越过徐青绫望向她的身后。
徐青绫点头,随着她挪步到暗处。
“今日,我比五小姐来得早些”王姨娘没头没脑地开口就是这么句话。
徐青绫含笑望着王姨娘,昨日傍晚卫氏便让小丫鬟来报,今日无须请安。然而,今日她屋中的人却是比往日更为齐全其中究竟有什么事情,相信王姨娘随后便会“透露”给她。
而这事情十之**是与她的婚嫁有关,可绝对不是像陈姨娘说得那般,只是生辰宴的事儿。
见徐青绫只是傻笑着望着她,王姨娘暗自腹诽了一句,果然是个蠢笨的,连她的意思都听不出来不过,也好,这样的人她也好拿捏
轻轻扯起唇角,王姨娘笑着道,“因着我来得早,夫人就与我闲聊了几句。近日夫人操心着五小姐的生辰宴之事,更是向京畿中的诸多贵勋世族都递了帖子,邀她们来府中一聚。”
卫氏选请的单子,并没有让她看过,只是告诉她,请的都是些通家之好,刎颈之交。自然,能与二品诰命夫人相交的人家,身份必是不低,有些个贵勋世家并没有什么好诧异的然而,王姨娘在此时强调这点,那么,这些人中有一些必然不是相熟的。而至于,卫氏为何会请这些人,目的昭然若揭。
王姨娘见徐青绫依旧懵懂,佯装好心道,“五小姐,那些贵勋世家的,有些我可未曾听过。虽说像这样地聚会,我们这些做姨娘的是不能随意出来的。但是,这种场合,往往人手不够,因此,夫人总是会抽调姨娘屋中的小丫鬟过去帮忙。”
徐青绫一笑,问道,“我竟然不知府中的丫鬟竟是如此紧缺?母亲怎么不找人牙子多买些人来?”
徐青绫的答非所问,顿时,让王姨娘气得倒仰。忙唤了身边的丫鬟,吩咐道,“这阳光怎如此烈,钿翠,快给我扇扇”
抬首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徐青绫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低了头,好笑地望向张罗着满脸尴尬之色的钿翠给她打扇的王姨娘。
片刻后,王姨娘消了怒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凝视着徐青绫,还是她好人做到底吧
“夫人请这些贵勋世族的夫人来,是来相看府中小姐的”话落,暗道了句,这下她该说得够清楚了吧?
徐青绫淡淡地“哦”了一声,事不关己地道了句,“是来看三姐姐的吧三姐姐也是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母亲心中着急也是肯定的。”
这话让王姨娘顿时有些无语,微愣后,漠然道了句,“五小姐,我突然记起屋中还有些事未处理,先走一步。”看来她是找错了盟友,一个蠢笨的,即使是多受老爷的宠爱,那也是只能坏事的主儿
徐青绫微笑着道,“王姨娘,你去忙你的吧”
王姨娘向着徐青绫欠了欠身子,紧着步子离开了。
过了足有片刻,徐青绫才抬步从暗处出来,只是走得不是原先的小径。
此时,乌云已是挪了地儿,阳光有些烈。
徐青绫抬手挡着些许阳光,神色有些肃穆。果然,卫氏是等不及了,想早些将她打发出去。不过,在她的生辰宴中所邀请的这些夫人,不全是为了她一人。诚如她方才所说,徐青韵、徐青语以及年纪有些大了的尹紫玉,也是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
不过,卫氏想来只是对徐青韵的婚事上心,至于旁的三人,能为家族带来些好处,她当然是更乐意的。至于她们过得好坏,那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徐青绫微微蹙了蹙眉,这么一来,她在府中的时间就越发的紧了。而如今,只有那在夜里企图杀害她的谋事者有了些眉目,至于,白姨娘的失贞之事,与她所中的窈窕之毒,还没任何头绪。
看来她得抓紧部署了,显然,这次生辰宴会是一次好机会
……………………………………
徐府的外院书房日暮阁内
徐正宏坐在桌案之后,沉思着。过了片刻,方才唤了赵树进来,“让徐铸去查一查四年前白姨娘的事情,此次,要彻查清楚,不得有误”
后面八字,徐正宏咬得极重显然,之前是有查过的。
“喏,老爷”赵树应诺,退了出去。
徐正宏仍是坐着不动,眼睛却凝视着桌案上的石镇,那是卫氏她特意寻来与他的。手缓缓伸向镇石,抚触着那狮头,忆起两人刚成亲那会儿,虽说不是情意绵绵,但也相敬如冰。
成亲的当日,他便告诉她,他的心并不在她身上。
记起她当时是这么说的,“既然妾身嫁给了老爷,那就是徐家的人了。即使老爷的心不在妾身身上,妾身仍是要担起照顾老爷,照料整个徐府的责任。”当时的她眼神灼灼,异常坚定,没想到世事已变,她已经不再是当时良善温和,想以自己单薄的肩膀扛起整个徐府的人了。
当年他也让徐铸查过,但知道此事竟然涉及她时,便忙让人停手不查。毕竟,再怎么说,当年终究是他愧对了她,他的心并不在她身上,却因着家族的利益求娶了她。
而如今,她却在他不经意间,越发狠毒了,竟然想要了绫姐儿的命思及此,徐正宏皱眉,为着他与宛如的女儿,他不得不再次彻查
他虽然未保住宛如,但不管怎样,绫姐儿是要平平安安嫁出去的。
将大张着的手掌合了起来,徐正宏握住镇石,将它放入了一旁的檀木盒内。起身,走至书架旁,取出一摞书来,随即,便将木盒放了进去。最后,才将那摞书放回了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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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徐铸家的来看您了。”绿梅向着托腮沉思的卫氏禀道。
卫氏缓缓睁开了眼,漠然地望向绿梅,“让她进来吧”
“是,夫人。”绿梅曲膝行礼,退了出去,片刻后,将一个满面带笑,脸色却有些不好的年轻媳妇子迎了进来。
徐铸家的快走几步,到了卫氏跟前,行了礼。
卫氏笑着让小丫鬟端了把锦杌,让徐铸家的坐了,“怎么今日有空来我屋中坐坐?徐铸近日可好?”
“多谢夫人挂念托了夫人的福,奴婢家的那口子近日里干劲十足。”徐铸家的忙道了谢。
卫氏自是抿嘴笑着,而桂妈妈见此,接话道,“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夫人知道那徐铸是个上进的,便将你指给了他,也不枉费你在夫人身边尽心尽力伺候了这么些年,如今往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夫人自是会替你担着的。”
桂妈妈颇有深意地对徐铸家的说了这么些话,而一向懂得看眼色的木桃怎会不懂夫人的意思,遂,道,“妈妈说得极是夫人的恩情,木桃牢记在心,永生不忘。木桃今日来,就是有一事要禀报给夫人的。”
话落,徐铸家的眼神闪了闪,幸好,今日,她有些不适便躺在了屋中。徐铸以为她出去了,就放下了心,与徐大管家在外室说话。不若平日,做什么事情都是背着她的。
她知道,她是从夫人屋中出来的,徐铸并未对她卸下心防,这事让她一直耿耿于怀。既然嫁与了他,她虽还会听从夫人的命令,但终归是先向着他们的,可是他们却事事避着她,这让她心闷。所以,这才在听了惊人的消息,等他们离开后,匆匆穿了衣裳,草草地上了妆容,便赶到了夫人屋中。
“哦?”卫氏这才开了口,方才桂妈妈与徐铸家的互动时,她是一句不曾插话,如今,却是急着问道,“是老爷将什么事情派给了徐铸?”
问完,卫氏笑望着徐铸家的,不若方才的冷淡。
安在老爷身边的棋子总算是应声了,如若是木桃今日不来,她近日便要安插另一枚棋子进去了。
徐铸家的有些犹豫,但忆起徐铸对自己的冷淡,便狠下心来,道,“老爷让奴婢那口子去查四年前白姨娘事情了。”
说完,徐铸家的几不可见地撇嘴,安慰着自己道,那些个大男人懂些什么,在徐府,还不是夫人主事只有依傍着夫人,才能成了大事将来成了事,看他们还敢不敢再轻看了她去心中虽是这么想的,但是仍旧难掩不安
卫氏目光阴沉,握住茶盏的手青筋突起,足足过了半晌,才回复了神色。对着神游天外的徐铸家的,勉强一笑,“甚好也是该查查当年的事了”随即,又让绿梅看赏,“以后,若是有什么情况,你都来报我”
徐铸家的忙应了,随后,从绿梅那接过沉甸甸的荷包后,心中的不安淡了,觉得方才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卫氏捧了茶,绿梅送了徐铸家的出去,一并遣了屋中的丫鬟出去,只余桂妈妈、杨妈妈两人留在屋中服侍卫氏。
绿梅亲切地拉着徐铸家的,关切道,“姐姐,过得可好?徐管事对你可好?”ωωω.χΙυΜЬ.Cǒm
木桃有些尴尬,神情淡淡地回了热情的绿梅一笑,生分道,“一切皆好,劳妹妹挂心了”随即,回问道,“妹妹在夫人身边可好?”
“姐姐,怎有此一问?夫人一向待我们这些丫鬟不薄”绿梅有些诧异,转瞬,便明了了,看来,木桃过得并不如意。
木桃神色有些黯淡,自语了句,“是啊夫人一向是待你好的”抬眼便见绿梅疑惑地望来,忙又笑着掩饰道,“夫人一向是心善的,自然待我们都是好的。”说话间,便停了步子,“妹妹也别慌送了,夫人那边短不了你,你快回去吧”
绿梅叹气,原先的木桃姐姐在夫人身边是最得意的,处事一向是八面玲珑的,也总是能博得夫人的诸多赞赏。虽然,偶尔夫人是向着她的,但是木桃从来对她都是不假辞色的而如今,对着她,竟是带着些讨好的意味。不过,夫人那边……
绿梅稍稍犹豫,最终还是决定让木桃独自离去,“那我就不远送了,木桃姐姐走好,若是有事,尽管来寻我”
说着,两人便分开了,绿梅进了院门,而木桃则是出了院门。
还没待绿梅敲门,屋中便传来桂妈妈焦急的声音,“夫人,这如今可是怎么办才好老爷竟然要查当年的事情,万一让老爷知晓了,那……”
听着屋内的动静,绿梅放下了本是高举着打算敲门的手,挪了一步,离门更近了些。只听卫氏一声怒斥,“慌什么这都还没查呢,你就慌成这样了,要是真查出什么,你还不得吓死”
卫氏话落,屋中一片静谧。
须臾,才听到杨妈妈冷静地问道,“夫人,您看我们需要做些什么防备着?”
卫氏沉吟片刻,道,“那倒是不用,现下还没查清,何况,即使是查了,这头条罪名,不在我,而是在她我也只不过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
“那老爷他……”杨妈妈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将未说完的话道出来。
卫氏斜睨了她一眼,“不用说了,我知道老爷对我已是不念旧情了,我又何必在乎他对我又有怎样的看法呢现下,最该紧着办得是韵姐儿的婚事希望借着她们,能让韵姐儿得个好婚事”
她知道,大姐儿的幸运,是不会再次降临到韵姐儿身上的,她也只能是多为她谋划着。即便是牺牲她的亲外甥女儿,她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那些庶女们
卫氏沉思着,却是被门外的说话声给打断了,随即,深锁了眉头,眼中更是透着抹厉色。
杨妈妈见此,忙向外走去,并问道,“是谁在外面?”
只听门外传来绿梅轻柔的声音,“是我,夫人”
话音刚落,恰好,杨妈妈打开了门,卫氏从洞开着的门中望去,绿梅与一小丫鬟在台阶下相对着站着,见她与小丫鬟又说了几句,才回身上了台阶,对杨妈妈一笑,进了屋子。
迈着与往常相同的步子,绿梅走至卫氏身前,福了福身子,“方才红绸来问,夫人今日在哪用膳?奴婢回了她,让她将饭食搬至正堂。”说着,便拿了壶,为卫氏斟了杯茶。
卫氏半晌后,才拿起杯盏,抿了一口,笑道,“嗯,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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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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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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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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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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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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