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后一天,正在清扫衣柜顶上海德薇的粪便,罗恩拿着两个信封走进了卧室。
“书单来了,”他说,把一个信封扔给了站在椅子上的哈利,“也该来了,我还以为他们忘记了呢,往年早就该来了……”
哈利把最后一点粪便扫进一只垃圾袋,然后从罗恩头顶把袋子扔进了墙角的废纸篓,废纸篓吞下垃圾袋,大声打起嗝来,哈利这才拆开他的信,里面有两张羊皮纸,一张照例提醒他九月一日开学,另一张告诉他下学年需要哪些书。
“只有两本新书,”哈利读者那张单子,语气有些恹恹地说道,“《标准咒语:五级》,米兰达?戈沙克著,和《魔法防御理论》威尔伯特?斯林卡著。”
在免除了让霍格沃茨开除以及被关进阿兹卡班的祸患之后,哈利发现世界已经变了个样子,欢乐被榨取着,新鲜的期待感逐渐下降,慢慢冰冷,知道一种哈利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力感受中。
赫敏没有出现在这栋老房子里,以前的假期无论是在陋居,还是去看世界杯,他、罗恩、赫敏三人都从未分开过,而今年,哈利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赫敏选择了去德姆斯特朗,和她的恋人呆在一起。
当然,哈利也愿意想是因为宁安先邀请了赫敏,但心里头还是有股说不出的别扭,而当他自己回想整个假期的时候,只觉得真是糟透了,无论是在伦敦的流浪,还是德姆斯特朗到格里莫广场,变换的空间让哈利麻木。
除了恒长不变的梦境与额头上不时传来刺痛的疤痕,似乎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哈利常常挣扎着问,为什么一定要是自己,要是自己来承受这一切。
这里的所有人都很关心他,他们二十四小时保持着警戒,哈利知道这栋宅子里还有人轮值放哨,以防备食死徒们的袭击,可哈利却觉得心里的话,无人可说。
看着小天狼星每天都闷闷不乐,只在自己面前强打精神的样子,哈利实在不忍心用自己的痛苦,再去感染他了,无奈他只好默默地在半夜,与普尔交流,藏在被子里,罗恩睡得熟,从未发现他身边,每夜“嘶嘶”的蛇佬腔。
而现在发生的事情,无疑在这种累积的很高的苦闷之上,狠狠推了一把,罗恩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哈利回头看他没有接自己的话时,他还在低头呆呆地望着那张霍格沃茨给他的来信。
“罗恩?”哈利疑惑地朝最好的朋友走过去,“你怎么啦?”径直走到罗恩身后,目光从他肩膀后面投射过去,落在那张薄薄的羊皮纸上。
哈利无法说清楚他是怎样一种心情,仿佛漂浮在茫茫无际,不见人踪的大海上,不上不下,既沉不下去,又找不到可以爬上来的海岸。
“级长——”哈利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惊醒了罗恩,他猛地回过神来,一个转身,信封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一个红色和金色的东西从里面滑了出来,罗恩愣愣地一动不动,哈利弯下腰缓缓将那个东西捡了起来。
格兰芬多狮子身上镶着一个大大的字母“P”字,他在进入霍格沃茨的第一天,曾在珀西的胸前看到过一个这样的徽章。
他把徽章递给罗恩,两人处于一种非常古怪、尴尬的气氛中,罗恩接过徽章,呆呆地望了一会儿,仿佛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哈利很想离开这儿了,他突然觉得很累,很疲倦,谁也不想见,也不想同任何人说话了。
可他还是挤出个笑容,表现的很高兴的样子说道:“太棒了,罗恩,太出色了。级长。真了不起。”他说的太用力了,这热情看上去是如此虚假,浮夸,听上去根本不像是他的声音,而罗恩却没注意到。
哈利只记得后来自己的意识仿佛逐渐脱离了一样,屋子里热闹了起来,弗雷德和乔治把罗恩当选级长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了,韦斯莱夫人开心极了,明确表示要给罗恩举办一场欢庆会。
哈利强撑着笑意,混迹其中,他忘记自己是如何最后脱离人群,回到自己的屋子,一头栽倒在床/shang,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一直睡过去的。
“看起来,你被自己的好朋友超越了,哈利。”普尔从哈利衣服的口袋里滑出来,蹭着床单,扭动到哈利面前,在他眼前嘶嘶吐着信子,仿佛是幸灾乐祸一样。
“似乎你并不觉得你的朋友,那个叫罗恩的年轻人,有担当重任的资格?”
“不,怎么会呢,当然不是!”哈利急忙否定道,他瞪着普尔,装出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仿佛自己的朋友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而自己要为朋友出头证明似的,普尔脑袋一下子也不晃的和哈利对视着。
“但我魁地奇玩的比他棒多了。”小声嘀咕着,哈利默默抓起被子的一角,想着墙边靠过去,依靠着墙壁,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经历了那样多的冒险,一直在和最危险的家伙们对抗——”他狠狠攥/zhu被角,手指甲仿佛恨不能给棉布的被子抠破似的。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过,罗恩的课业成绩比我好。”哈利松开被子,用双手捂住脸,把脸揉皱成一团,他不该这么想,他怎么能这样想,好像一个自高自大,目中无人,自以为自己比别人强的家伙,罗恩的确在功课上比自己强多了,而且当他经历冒险的时候,大多数时候,罗恩和赫敏都和他在一起。
“我看得出来,哈利,你的天赋,你的能力,比这里其他的毛头小子强太多了。”普尔的语气颇为感慨,听起来像是安慰,又像是嘲笑,“可不知为什么,你明明有这么强的能力,所有人却都把你当成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小傻/gua,保护起来——我是说,难道这就是你们巫师特有的相处方式吗。”
“够了吧,普尔,”哈利把脸从手掌上移开,窗外的天色已经快要步入黄昏,屋子里同样昏暗的可怕,没有人声,只有嘶嘶蛇语响起。
“邓布利多选级长的时候并不总是按照能力强弱来参照的,有时候……你不知道……罗恩有些别人所没有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普尔没多说什么,只是敷衍似的回了一句,仍旧昂着蛇头,轻轻盯着哈利。
“不依靠能力选人吗——”哈利在脑海里自问自答着,“邓布利多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过鉴于他对我的奇怪态度,似乎做出什么来都不值得惊讶,或许没有当选级长才符合我的预期吧。”
“所以他犯了一个傻/gua一样的问题,什么样的人才会选罗恩当级长呢?”哈利笑出了声,他一下子嘲讽了邓布利多和罗恩两个人,然而下一秒他就无法为自己的这种行为洋洋得意,打心底里生出一阵恶心感,为自己当下所做的事情。
“如果你当上级长会怎么样?”普尔突然又说话了,“在你们那儿,级长很受人羡慕吗?”
哈利一愣,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胸前佩戴那枚闪闪发光的徽章时的情景,罗恩佩服的目光、赫敏的赞许、小天狼星、海格、卢平他们拍手致意,“哈利干的漂亮”“你应得的。”
马尔福嫉妒的神情,斯莱特林人对他既畏惧,又恨得牙根发/yang的样子,斯内普扭曲的脸,最后是——秋张,如果自己成了级长,秋张会崇拜他吗?多半会吧,哈利想着秋张的脸,心口又开始怦怦直跳。
然而下一秒,他清醒过来,自己不是级长,罗恩才是——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哈利看着那些佩服的目光、赫敏的赞许、小天狼星、海格一个个投下失望的神色,转身离开,斯莱特林们指着他大声嘲笑,秋张委婉地冲他摇了摇头,“哈利,你不是级长,我们真的不可能——”
“该死!该死!该死的!”哈利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拼命用拳头捶打着床和墙壁,仿佛一点儿也不厚实的拳头,不会感觉疼痛一般。
哈利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收拾心情,回到楼下去参加那场庆祝会的,韦斯莱夫人似乎抓紧晚饭前最后一点时间,去了一趟对角巷,然后捧回了一大包东西。
其中一个长长的、棕色厚纸包着的东西,是罗恩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一把横扫11的飞天扫帚,哈利看到的时候,脸上在微笑着,替罗恩开心,但心里却跳出一个小小的声音
“我骑的可是火弩箭。”
这让哈利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僵硬住了,他为自己的卑鄙无耻,以及产生这样的想法而感到万分羞愧,他这是怎么了,仿佛有什么邪念正在心底生根,一步一步,一个小小的契机都会变得更加壮大。
哈利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他鄙视着自己,但同时不得不承认,这样想的时候,令他更加快乐,没有当选级长带来的痛苦,在这样的时刻总会稍稍降低。
韦斯莱夫人准备了一桌无比丰盛的饭菜,她情绪非常好,整个假期哈利都没见过她这么高兴,哈利一直想着,自己从始至终表现的这么高兴,有很大的原因也是不想让韦斯莱夫人伤心吧,这个带他如同自己儿子一样的女性,在为自己真正的儿子当选级长而欣喜若狂。
“这回分清楚谁才是她真正的孩子了吧,那终究不是你——”心里那个打不死的声音又一次冒出来,哈利分外气恼,如果念头能用肉/yan看到,他一定会把它揪出来,然后用力掐死。
“她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吧,瞧瞧吧,每个人都知道,应该当选级长的是你,而不是罗恩——”那个声音一发不可收拾,不停说着,哈利很想阻止他,他一面想着别说了、闭嘴——
可另一面,心里隐约,多半是有些高兴的,听到这样的话,毕竟,这些话都是事实不是吗?或许除了对于韦斯莱夫人他们的恶意揣测,啊,自己真是该死,怎么能这样想韦斯莱夫人,这个可亲可敬的女人。
“但她也没有顾虑你,在真正的儿子获得成功以后,你看,你是不是就被丢到一旁了?这里有谁为你发过声?至少肯定一下,原本或许应该由哈利来做级长更合适的……”
哈利的灵魂仿佛被一点点慢慢抽离了躯壳,他僵硬地跟着众人一起举杯庆祝,冰冷的酒液滑入喉头,在胃里翻江倒海。
周遭的世界变得如此虚幻而不真实,几个月前,他还和罗恩赫敏一起,坐在学校的大礼堂中,为伏地魔归来感到担忧,而现在虽然这种担忧依然存在,可身边的人好像都经历了极大的变化。
赫敏在德姆斯特朗度过了假期,哈利去过那儿,平心而论,那里棒极了,他的心底是羡慕赫敏能够如此悠闲地度过一个假期的。
罗恩当选了级长,他的假期大概有一半是在陋居度过的,但不管怎么样,他始终呆在魔法世界里不是吗,有他的兄弟、妹妹、父母陪伴着,住在自己教父的房子里,而他——哈利?波特,却不得不被困在该死的女贞路。
想到自己这个假期所遭受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除了狼狈的逃跑、流浪、还在最落魄的时候被赫敏和宁安发现,又被魔法部审讯,尽管最终一切无事了,但哈利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让人憋得难受,喘不上起来。
凭什么每个人似乎都过着心满意足的生活,而只有他,不断地被麻烦找上门来,他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大麻烦,他同奇洛较量、和蛇怪搏斗、赶走了摄魂怪,甚至亲眼见证了伏地魔的回归,可他又得到什么奖励了呢?
哈利想着,只觉得发闷,他什么也没得到,甚至连一个级长,邓布利多也不愿意给他,想到会有一男一女两个级长,而格兰芬多的女级长,除了赫敏,哈利想不出别人,想到这儿,他更难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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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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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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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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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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