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想杀你们两个,”杜萱娘将一袋银子扔到二人脚前说道,“只想向你们打听个人,如果你们配合得好这些银子都是你们的。”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拣起那袋银子掂掂,摆了讨好的笑容说道:“这位夫人想问什么?我们两个人只是在楼下侍候的,知道的恐怕有限得很。”
“不用担心,我不会问你们客人的事,我只问你们去年七月到八月间你们馆里来了一个叫小建的男童现在何处?”
两个小倌听见不是问的客人之事,立即松了一口气,想了一下说道:“原来夫人是要找人啊,只是去年的事可有点久了,夫人可能不清楚我们这行的事情,不是每个买来的小子都能做小倌的,先是长相悟性,还有就是看这些小子能不能放得开,毕竟……,咳,总之,*馆每年都会高价收购许多男童,调教一段时间后,就会从中挑出长相好悟性高,又听话的小子请学院里的先生和唱小曲的师傅重点教导,吃穿用度也如有钱人家少爷一般。”
那小倌竟露出十分羡慕的神情,小方在一旁不耐烦的喝道:“说重点,咋废话这么多?”
“是,是,那些脾气犟的,又不太聪明的小子,馆里养一段时间后,又会被将他们卖掉,不知夫人所说男童长相脾气如何,如果是上佳的,那男童多半还在*馆的巨鹿院养着,或者被别的大户人家高价买走。”
杜萱娘原以为都已经找到*馆了,王谏之应该离她越来越近了,谁知离她更远了,如王谏之这般识字乖巧,长得也不差的男童极有可能被有钱人家买走眷养起来,这又要从何找起?深深的失望让她的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
另一个小倌突然怯怯地说道:“你们要找的那个男童叫小建?”
杜萱娘一听,立刻又如被打了鸡血似的,拨开架在那个小倌脖子上的刀,满怀希翼地抓住那小倌的双臂,“对,就叫小健!你见过他?”
“我昨天去厨房时看到一个厨娘在抽打一个小子,边打边骂什么,‘你老子给你取这名字也好很,还小健呢,老娘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贱种,敢偷老娘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小健!”
“他长得什么样?”杜萱娘觉得心跳在加速。
“看不出来,这小子蓬头垢面,又瘦又小的,应该是巨鹿院出来的不听话的小子,弄到厨房来受罚的。”
杜萱娘霍地站起来,对小方与陆勇二人说道:“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男童多半就是谏之!”
陆勇和小方将刀收起来,一人踢了那两个小倌一脚,“拿着银子滚蛋,回去后的说辞自已想,还有刚才之事若有半字泄漏,小心你们的脑袋!”
两个小倌抱着银子连滚带爬地跑了,陆勇说道:“我们现在就进去抢人?”
“不,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个男童叫小健,不管他是不是谏之,我们光明正大地用银子买,尽量不与那些人起冲突,你们身上可有足够的银两?”
陆勇摸摸口袋说道:“买个不听话的小子的银子应该是够了,杜娘子,你们还在这车里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带人出来了。”
为了不引起*馆的注意,这回仍是陆勇与小方一同前往,小方扮作陆勇的随从。
杜萱娘与苟春花两个在等到花儿都谢了的时候,才看到陆勇抱了一个如小叫花子一样的男童如飞而来,老远便大叫道:“快跑啊,后面有追兵!”
那马车夫也不是庸手,立刻打马向陆勇迎去,陆勇刚跳上马车,便见转角转过一群拿着雪亮钢刀的黑衣人,大叫着朝他们杀过来。
“朝东大街去,那边有接应我们的人!”陆勇大叫道,将手中的男童扔给杜萱娘,“快看看是不是他!”
杜萱娘撩开那脏臭的乱发,仔细一打量,从前的小白胖子不见了,却出现一张酷似王亦诚眉眼的长方脸,不是王谏之是谁?此时的王谏之双目紧闭地昏迷着,让人无比怜惜。
“正是他!”杜萱娘激动地叫道,“小方怎么没和你一起?”
“小方向另外一个方向引开追兵,你们坐稳,别将头冒出去,我们要开始硬闯了。”陆勇一声大喝,挥刀砍翻几个冲到马车边的黑衣人,再在马屁股上狠砸一刀背,那马负痛,长嘶一声踢倒一个黑衣人,向前狂冲而去。
只是陆勇几个人没想到的是前面还有一个更大的陷阱等着他们,那马被一条突然出现的绊马绳拌倒在地,那马车夫在车厢刚要倾倒的时候,立即跳到地上双手撑住,喊道,“没有受伤就快点出来!”
杜萱娘与苟春花在车厢内被颠得差点晕过去,听到车夫的喊声,二人立刻清醒过来,手足并用地爬出马车,然后又将昏迷的王谏之拖出来。
陆勇一边与黑衣人厮杀,一边大喝,“快往那边跑,我们断后!”
苟春花将王谏之背到背上,杜萱娘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刀钢刀,护着苟春花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一阵蒙头疾奔,两个人气喘如牛地在一条小巷子里停下,看看后面没人追来,“二嫂,我们现在怎么办?陆家二少爷他们没有赶上来!”
杜萱娘累得快要闭过气去,用刀拄着地说道:“我们先歇一歇!等一等他们!”
苟春花放下王谏之,杜萱娘上前去抱着他轻唤,“谏之,谏之,你快点醒来!我是……,”杜萱娘忍了一下,不知道在王谏之面前该怎么称呼自已,想想又说道:“我是你杜姨,你现在已经没事,很快就会见到你父亲!”
那王谏之竟然一下子睁开眼睛,仔细看了看杜萱娘的脸,又伸出脏污的手捏捏,确定面前的人不是在梦境中,然后咧开嘴哭一声,一下子又咽回去,双手紧紧地抱住杜萱娘的再也不放开。xǐυmь.℃òm
看来他还认得她,杜萱娘心中的柔软渐渐扩散到全身,眼角含泪,喃喃地说道:“我们立刻回家,以后再回来找这些坏人报仇!”
“报仇?你觉得你们还有机会?虽然我*馆不养女人,不过这两个姿色不错的女人拿来送人还是不错的。”一个阴冷yin邪的声音突兀地在杜萱娘背后响起,惊得杜萱娘一个哆嗦,怀里的王谏之更是剧烈颤抖起来。
杜萱娘伸手将王谏之推到苟春花怀里,捡起地上的钢刀转身对着身后来人,定睛一看,巷子里不知何时围上了一群刀剑出鞘的黑衣人,为首一个彪形大汉穿着万福金丝掐边紫色长衫,头戴一顶插着孔雀翎毛的胡帽,面目狰狞地背负着双手,用像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看着眼前惊惶失措的女子与孩童。
“小女子杜萱娘,敢问先生何人?”杜萱娘强自镇定心神说道,手中的钢刀却不敢放下。
那群*馆的打手发出一阵yin邪的嘲笑,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对那彪形大汉说道:“这个娘们还挺有胆色的,竟敢问我们馆主是何人!”
很好,只要这人的身份确定便好办,杜萱娘放下手上的钢刀,突然笑道:“原来是*馆的馆主先生,这误会总算能解开了,萱娘并非故意冒犯,只因奴才背主,萱娘一名故人之子,被卖进了先生的*馆,萱娘又不能确定是他,便想先带他出来辨认一下,既然先生在此,这名男童及冒犯先生的损失,请先生开个价,萱娘定当如数奉上!”
后面又是一阵嘲笑声,那馆主手一挥,止住了身后的噪声,皱眉道:“你说你叫杜萱娘?”
杜萱娘心下一喜,点头道:“正是小妇人!”杜萱娘赌的便是这种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与与果州近在咫尺的龙泉驿镇之事,只要他曾听过李进与杜萱娘的名字,事情便好办了。
果然那馆主的脸色便开始阴睛不定起来,“你说是误会便是误会?我*馆岂是你们随便掳人的地方?就算是李进来了,他也不敢如此打我吊睛虎的脸!”
“是,这事的确是萱娘错了,因为太心急要找到这孩子,便忘记了道上的规矩,这事萱娘认罚,馆主要怎么找回脸面萱娘我都认!”杜萱娘心中想的却是只要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一旦她平安回了龙泉驿镇,还管你什么‘吊睛虎’,‘吊眼猫’的,立刻让人来平了这罪恶的*馆。
吊晴虎果然犹豫了,敢与李进叫板的人若不是脑子进水了,便是这人实力强悍到可以瞬间灭掉十万精兵。杜萱娘口口声声地认错赔罪,算是给足了他*馆的面子,后面有心腹上前悄悄地说道:“要不先将这三人带回*馆,让李进来领人!”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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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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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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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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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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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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