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南北,都迎来了暖意。m.χIùmЬ.CǒM
唯独北地的风雪呼啸。
风雪银城就在北地的最北,风雪的最深处。
寒风掠过城墙,城外一片寂静。
即便是北地的火烈鸟烈麝,也绝不会经过此地。
所以这个在修行者眼中最忌讳的圣地,这扇银色大门背后究竟是什么模样,千百年来都无人能够得知。
按理来说,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身穿宽大黑色麻袍的女子从银城内部,缓缓登上城头。
有时她会自言自语,喃喃说一些话。
有时她会张开双臂,闭上眼拥抱风雪。
而大部分时间,则是托腮靠在城头,目光怔怔发呆。
今天,似乎也不会例外。
......
......
郡主大人知道风雪银城的城头,有着通往小世界的“眼睛”。
自己每天靠在风雪银城城头发呆的模样,都会被那些风雪之中的“眼睛”捕捉到,送到小世界的内部去。
这座北地最北的城池,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传送的据点。
风雪银城的小世界,有个鲜有人知的名字。
“映月小魔境”。
映月里的修行者从来不会来到银城,北地的最北处灵气荒瘠,几乎无法修行,总不能只为了一睹万里冰封的风景,或者单纯的发呆?
偏偏郡主大人是个例外。
小魔境里的所有修行者都知道,城主大人的闭门弟子,修行速度极快,而修行之余只有一个爱好。
就是去银城的墙头发呆。
那些风雪之中的“眼睛”,将魏灵衫登上银城之后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喃喃自语说些什么。
城主大人不发话,自然没有人敢说什么。
......
......
今天似乎如往常一样。
一样的时间点。
一样的黑衣麻袍。
藏匿在风雪之中的“眼睛”,看到了郡主大人登上了风雪银城的城头。
她托腮靠在城墙头,有些无趣地探出一根手指,轻轻敲打着墙头光洁的砖块。
只是她后来缓缓缩回了那只手,捂在了胸口前。
细微不可听见的喃喃细语,被迅猛的北风刹那吹去。
那双眼睛捕捉不到话语和声音。
自然听不到她说了些什么。
郡主大人麻袍下的那张俏脸,唇角微微翘起,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眼睛”微微眨了眨眼,这样的神情已经不算罕见。
这是她这些日子经常会露出的表情。
“眼睛”漂浮在风雪里,目不转睛盯着郡主大人。
她双手微微撑在城墙上。
刹那大风而起——
“眼睛”的视线被一片雪花挡住,仅仅是一刹那!
那个黑衣麻袍的女子双手猛地发力,城头啪得一声脆响,那个矫捷而敏锐的女子干脆利落跃了出去。
这是......翻墙?
黑色的麻袍被大风吹得掠起,在半空之中猛地向后向高空飘扬而起。
“眼睛”的视线瞬息移到了那件黑色麻袍之上,接着那件麻袍在风雪之中幽幽燃起。
那个女子千斤坠之势跌下,落地之后溅起一团雪气大雾。
有人在雾里轻笑一声,刹那掠出。
郡主大人背后生出一对巨大双翼,在半空之中尚且呈现收叠之势,落地之后轰然展开——
音波破空的声音卷动风雪。
那是一种怎样的速度?
等到“眼睛”反应过来,目光刹那从那件烧起的黑袍急速转移,挪到银城下方之时。
乱雪飞扬。
已经无影无踪。
......
......
银城的眼睛将自己看见的景象传入小世界内。
等待着城主大人的反馈。
那位郡主大人......已经逃出银城四次了。
算是这一次,是第五次了。
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直接明目张胆翻墙跑出去。
城主大人往常只是沉默,算是默允了自己弟子的一点点小任性。
可是今天不太一样。
小世界里很快传来了城主大人冷漠的声音。
“抓她回来。”
这样的一道声音落下,银城的大门骤然打开,风雪倒卷,漂浮在风雪之中的“眼睛”被骤然大起的光芒刺痛,不得已暂避锋芒。
数不清有几个人,从那扇门内冲了出来。
他们的速度很快。
“眼睛”木然想着,至少比上一次去到西关的那几个人要快很多。
只可惜自己还是能看清他们。
所以没有郡主大人快。
“眼睛”看清了他们的身影,想到了小魔境里有些背负盛名的修行天才。
自己负责监察着银城外的一举一动,可毕竟身在小世界里,关于里面盛传的一些流言蜚语,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位郡主大人是城主的闭门弟子。
生得极美,修行极快,资质极高。
这样的一个美人,到哪里去找?
只是城主大人不开口,谁也不敢有想法,不敢有表示。
如今银城门开。
城主大人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这便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眼睛”望着他们一骑绝尘。
速度虽快,可比不过风雪,更比不过那个女子。
“眼睛”难免有些微微讽刺地想,这样的几个人,就算追一辈子,也追不到那个郡主大人的。
......
......
雪雾森林。
北原终年大雪,不受四季影响,所以二月与十二月并无太大不同,只是如今接近了傍晚,橘红色的落日沉沉坠下。
入目所见皆是大雪,夕阳铺了一层暖。
雪雾森林被森罗道的那场大火烧去了一大半。
雪层之下是漆黑的枯木,有些早就被朱雀虚炎焚城了木炭。
有个着实算不得少年的颀长身影,靠在一株枯木上,抬起头望着远天。
目光正北。
余光瞥着那轮快要沉入地平线的红日。
他深吸一口气,怀里的令牌开始震颤。
一条条的消息,此刻通过那枚传讯令牌,密密麻麻穿越了空间和时间的禁锢,在小殿下的怀中紧密响起,震颤不停。
靠在枯木上等待的小殿下深吸一口气。
他取出那枚令牌放在耳边,微阖双眼。
没有人知道他听到了怎样的讯息。
小殿下先是安静地听着。
那好像是一个时辰前传来的消息。
接着密集传来了风雪的声音。
还有她奔跑的声音。
就好像,距离越来越近,在这枚令牌之下,两个隔了无限远的人,开始向着彼此移动。
最后咫尺天涯。
“我登上城头了,没人怀疑。”
“我准备翻墙......他们应该追不上我。”
“我逃出来了,身后有人追,不过他们速度太慢了,追不上的。”
“二十里。”
“十五里。”
小殿下侧着头,想了想,对着令牌柔声说道:“绕道去压城山,我在山脚北方等你。”
雪雾森林不远处就是压城山。
小殿下一只手握住令牌,对着远处的青梨小姑娘挥手喊道:“半柱香啊——”
青梨不耐烦挥了挥手。
小殿下笑了笑,刹那身形消失。
黑袍陡然卷起风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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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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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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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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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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