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恍若响起天狼咆哮——
一道剑意刹那落下,一道天蓝色长袍残影映入眼帘。
西关藩王眉眼自若,轻笑一声,倒退一步,手中枪杆猛然探出,犹如星火燎原一般点出再收回。
西关白乃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北原白木所铸,韧性极佳,枪杆弯曲如同大弓,崩拉如雷,刹那弯曲再伸直。
那柄与西关白硬碰硬的长剑爆发出一声戾鸣,天狼王宁风袖持剑单手为双手,将剑身倒插入地,止住剑身崩溃般的颤抖。
接着那袭白袍单手依旧,迅猛无比前踏一步,枪尖再度点出,宁风袖瞳孔收缩,手中长剑倒提而起,强悍无比硬接第二枪。
一道天蓝色长袍被一枪点击之下倒飞而起,身形退后数丈,堪堪止住后退之势。
宁风袖看着脱手而出的长剑把一枪挑起,那道白袍沉默着掉转枪尖,长剑再度倒插回自己脚边。
“很强。”
宁风袖手腕有些麻木,面无表情给出这两个字的评语。
“你要等十六息。”西关大藩王面无表情,道:“总不会就只是要等一个区区九品的天狼王。”
曹之轩依旧面带笑容。
“阎小七这个时候应该在被袁忠诚和棋宫南宫般若追杀。”西关大藩王笑了笑,道:“即便是能打破空间屏障,至少也要有一炷香的时间。”
“你凭什么称王?”曹之轩突然挑起眉头。
“你兵封风庭,即便是取了我的人头,又有什么用呢?”他有些疑惑,望着那道不温不火的白袍。
黎青没有说话。
他在数十六息剩下的时间。
还有十息。
曹之轩语速变快,道:“天下皆知北魏姓曹,你围兵风庭也好,直逼洛阳也好,总不能牵一发动全身。”
西关藩王眉头微皱。
“让你等十六息,便是要让那两位藏好。”曹之轩笑道,“数日前朕便已经猜到了你的对策,即便是小七不在的场合,风袖也能护我周全。”
“你的意思是,没有东关和北关的兵符,我便无法收拢北魏?”黎青顿了顿,“这用来保命的十六息,你就只想说这个?”
曹之轩面带微笑。
接着那道笑意变得极为干涩,凝滞在脸上。
两道身影缓缓登顶城主府顶楼。
城主府顶楼天台极为辽阔。
两位老人在这个时刻选择了披甲佩剑,同时登上此处。
他们乃是一关藩王。
代表的便是一关的态度。
西关藩王笑着点头,算是向两位各拥一方的藩王打了一个招呼。
虎骁王与犬阳王,两位北魏大将年近七十,此刻身披沉重甲胄,层层铁甲贴身保护,手中所握,便是北关与东关名动一方的王旗兵符。
曹之轩望着西关藩王,沉默不语。
宁风袖收在袖子里的右手尚在颤抖。
两位手持各自封地兵符的北魏藩王皆是沉默。
黎青轻声而笑,手中西关白回收三尺。
顿时杀气全无。
他有些好笑的问了一个问题,打破了现场的僵局。
“你有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曹之轩望着已经兵临城下的十六字营铁甲。
他叹了一口气,道:“想到了,也没有想到。”
两位老人神情复杂,望着那位年轻皇帝,默默走到了西关那位的身后。
宁风袖默默地看着这两位春秋时期战功足以排入大陆将榜前十的老人。
北魏之所以能成为八大国最后的胜利者,便是虎骁王与犬阳王两人昔日堪称沙场军神,虽无万人敌匹夫之力,但用兵遣策如臂使指,兵马分割天下闻名。
只可惜春秋元年天下平。
此后再无战事。
两位军神终究抵不过岁月,马背上征战之后,终于是有一天能够回首过目背后堆积如山的盛名与荣誉。
再回首,不再动荡,不再厮杀。
铁血与杀意,便只是过往枪尖下的亡魂。
他们站在这里,手持一关兵符。
北魏四关,除却号称北魏天狼的拥南门户。
三关皆是站在了这位皇帝的对立面。
“封王者不过一世。”
犬阳王的面容被甲胄遮掩,只能看见那一双浑浊的眼眸。
虎骁王回想着不久前,四人同坐大辇入风庭之时。
宁风袖的那一席话。
“请诸位看一出好戏。”
的确是一场好戏。
算尽生前身后事,终究算不到会如此。
他沉默望向那位年轻的天狼王。
光芒有些过甚,但好在今日便会被折断。
那只西关老鹰的手段太过强硬,容不得别人不屈服。
“两位助我,理应世袭。”
西关大藩王轻笑一声,看出了两位老人的顾虑。
年近暮时,便已无欲无求。
能够下定决心手持兵符,作为压倒魏皇曹之轩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在这里。
所求的,不过就是自己的一个承诺罢了。
西关大藩王再度望向曹之轩。
“这是你要的十六息?”
语气有些嘲讽。
死局。
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可解。
曹之轩沉默了,他目光投向远方。
西关大藩王皱起眉头。
那里黑甲如同潮水,距离风庭城门不过只有数百米的距离。
天狼王宁风袖的瞳孔微缩。
黑甲不再前进。
杀气冲天!
无边无际的人潮之中,在那汹涌澎湃的如墨黑色里。
有三尺空白之地。
一袭素白轻衣贴地而行,速度恐怖得令人瞠目结舌。
三尺之内,剑器扭曲不能逆转,兵甲自行解体。
“我要的十六息。”曹之轩面带微笑。
他有些自嘲笑了笑,“你猜猜,这个叫做李长歌的年轻人,能不能杀穿你的十六字营?”
西关那位白袍藩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道素白色轻衣。
他没有展开杀戮,即便是被层层数之不清的黑甲包围,被无数道足以震颤人心的杀气所指,也只是沉默着前进。
那道路线极为笔直,比剑还直。
他眉心绽放着森然白光,有一柄骨剑从眉心被他缓缓提出。
身形微顿。
那柄骨剑被他摘落,手腕轻轻微抖。
那柄骨剑如同飞刀般刹那即发!
遥隔数里地的西关藩王瞳孔微缩,下意识提起西关白,枪尖猛然挑起。
那柄骨剑来势汹汹,极为恐怖的与黎青枪尖碰撞在一起。Χiυmъ.cοΜ
刺耳声音响起再熄灭。
白袍大藩王面无表情。
西关白的琥珀色玉白枪尖毫发无损。
但枪势微沉。
那只西关白上立了一人。
那人单脚点枪,微笑拎一壶酒。
长发如墨,被一根白凉木挑起,那个人容颜清俊,眉头微挑,笑了笑问道。
“这里是风庭城?”
不等人回答,便笑着灌下一口酒。
“终于赶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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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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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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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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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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