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阴沉沉黑云压来,一线天光紧紧连接黑夜。
“大时代。”
源天罡自言自语,身后一位老者只是沉默,半面白发披散,遮住眼帘,露出的那只眼浑浊无比,不能视物。
“春秋前谣传天上有仙楼巨阙,藏宝无数,仙人在巨阙前那混沌池子里植下一株青莲,种下一尾白鲤。那登天的霸王抢来青莲镇墓,反被窃了气运。随行的西楚剑匠观得巨阙藏剑,自瞎双目,走出仙楼。”源天罡眯着眼睛,自顾自说着,“后来仙楼塌了,气运断了,一百年来再无神仙人物。”
“那穆家老祖宗便是西楚第一铸剑师木鬼子。”源天罡轻摇羽扇,一双稚嫩的双眸仿佛把远方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他造出了巨阙池鱼,来封这遗落的仙气,只等今朝成仙,来复活昔日的霸王。”
“此事太逆天机,霸王若是复活,我辛苦为齐梁谋划的这些年,又算得什么?”源天罡自嘲一笑,“那一尾鱼如今变了样子,辛辛苦苦蛰伏了一百年不肯现身只为化龙,如今看这仙人雨下得热闹,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露头。”ωωω.χΙυΜЬ.Cǒm
“他要登仙,要开天门,我就断了他的念想,”源天罡眼眸里面阴鸷一掠而过,“我倒要看看,谁能拦住这个大世降临。”
“挽弓,淇江中段。”源天罡不作过多言语,面无表情望着北方淇江方向。
白发瞎眼老者心领神会,虚指捻住什么,搭在另外一只手构建出的看不见的弓上,会挽雕弓如满月,北望淇江,气势如虹,只等一声放。
……
……
老槐树下,安云昶与老者博弈之中。
那老槐鬼面上笑意多了三分,身后槐叶被风尽数吹去,飘飘洒洒飞向淇江方向,在空中便是凝聚成一道人形。
浩浩乎如凭虚御空,脚踏万丈清风,头顶无数春雨。
正是元神出窍的大手段,那老槐面带微笑,眯眼看向淇江那面目可憎的可怕怪物,像是望着一只小虫子,“池鱼池鱼,终于有了胆子去出那巨阙池子,是要化龙,还是要变麒蠡?”
“终究是为我作了嫁衣,”老槐有泪洒出,“西楚今日当复国!”
一步踏出,千万里尽皆化作脚下长路。
那淇江波浪滔天,蟒首银鳞的怪物咆哮一声,仰开血盆大口,血腥气息冲天而起,整个身躯就要飞窜而上,天心处虽降大雨,却有三寸仙光普照,有如太阳降临,洋洋洒洒。
蟒首怪物沐浴天光而舞,飞起过程中身躯前半截银鳞脱落,生出了熠熠生辉的金色鳞片,前身奋然伸出两爪,如同巨龙一般昂首奋爪,直冲云霄。
那蟒首渡化成龙面,生出了稚嫩的龙角,圆形巨口沐浴圣光逐渐变得狭长而威严。
化龙!
一百年前仙人阙下池鱼,今日化龙!
萧易与老段此时已经渡过了淇江,在岸边累得够呛,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蚯蚓修行了多少年,今日真能化龙?”老段喃喃。
“四圣书记载化龙有无数气运加身,”萧易木木看着江心不可思议的神迹,“一日化龙跃天门,遭遇九重劫难不死,便得永恒不死不灭,超脱三界。只道是随手写来糊弄小孩的,不曾想居然是真的。”
陡然间眉心生疼,眼前黑复亮,萧易抬眸,看见无数道青紫之气飞渡而来,向江心聚拢。
“这是气运?”
脑海中有一株青莲虚影轻轻摇摆,萧易阅书无尽,也是被此惊奇画面所慑,心中有无数疑惑,
书中记载有奇人可看清气运,紫气东来,紫最为尊贵,青次之,若是气运败尽将死之人,则是浑身黑气。
江心汇聚无数紫气,不能直视!这是何等气运昌隆,说是一国气运都不为过。
却见一道身影飞渡而来,阻挡在天门与池鱼之间。
那苍老身影像极一根枯木,却如同山岳般不可动摇,长啸一声,一掌拍在硕大的龙首上,那池鱼双目流出赤金色血液,怒吼一声,却不得不停滞住飞升的势头。
“孽畜,还我西楚气运!”
萧易眯起眼睛,那横空老者浑身死气,乃是寿命早该结束之人,黑气缠身,不知早该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
老妖怪长发飞舞,一瞬间气势暴涨,两只手凭空握住浩大龙首上两只龙角,一手渡死气,一手吸气运。
却见得源源不断的黑气被渡入本该飞升的池鱼中,紫气则不停被抽取,龙首怒啸声音中不断枯萎,金色发光的鳞甲如同枯木般蜕皮剥落。
“好一招偷天换日,这偌大气运,就这么作了嫁衣。”
城郊数里外,安云昶眯眼看着淇江异象,不慌不忙地从兜里拿出一封锦囊,拆开后扫了一眼,啧啧称奇,“国师算无遗策,安某佩服。”
当下落子一道,生死墨盘棋结全尽,束缚立解!
安云昶怒哼一声,老槐树虚影被震成碎片,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虹直冲云霄。
“安云昶休要误西楚好事!”那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槐鬼冷眼看去,他本是西楚第一铸剑师木鬼子,一心想要复国,今日吸取池鱼化龙气运,便可复活昔日天上地下无敌宇内的霸王。
“若要让你复活了那气吞山河的西楚霸王,”安云昶一瞬间便是掠到了淇江半空,“那北魏齐梁岂不是成了笑话。”
“滚!!”一声怒吼,如同巨龙咆哮,吸取了大半气运的木鬼子背后升起一轮紫青色大日,大日沐浴烈雨,宝相尊严。
“你当北魏齐梁是个笑话,莫非也当我是个笑话?”安云昶眯起眼睛,一双玉手轻拍,腰间花酒化作一道水幕,撑开一片天地。
当下轻松对着小皇子笑了笑,“殿下当作看戏即好。”
阴雨天,池鱼化龙,紫日升空,木鬼子借化龙气运要开天门登仙。
淇江中,花酒遮天,青衣飘洒,安云昶探如玉双手邀明月出关山。
安老头气势暴涨,眉须飞扬,暴喝一声,“月来!”
天心云层被一双遮天巨手直接撕开,一轮冉冉皓月从关山处飞起,停在安云昶正上方。
江心处如同一只大碗倒扣,外高内低,江水被轰然排开,那明月皓辉浩浩荡荡,横扫大江!
与紫日对抗,两相不让。
明月出关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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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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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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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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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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