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凄厉却又无助,苏军将士听着,却比什么都美妙动听。
血雾之中,荆州军已乱成一锅粥,文聘倾尽了全力,拼命舞刀,方才保得刘琦不被乱箭所杀。
其余士卒,却已血流成河。
这一战,刘琦志在偷袭,全军自然是轻装行进,并没有携带多少盾牌之类的防御武器,以免拖累了行军速度。
谁曾料到,半路上,他竟会落在苏军的伏击。
而没有盾牌的荆州军士卒,视线又全无,如何能抵挡如雨而至的利箭,只能如瞎子一般,被乱箭射杀。
“大公子,快撤吧,我们中了埋伏,必须即刻撤回水上。”文聘喘着气大叫。
刘琦心在滴血。
他知道,偷袭失败已成定局,苏哲早有防备,自己还没跟敌军接战,就被射到死伤如此,士气丧尽。
除了撤逃,他别无选择。
可是,这一次的出兵,乃是他好容易向刘表争取来,证明自己,复仇雪恨的机会。
而现在,若就这般狼狈逃回襄阳,他将如何面对刘表。
那个时候,只怕他残存的名望,就要彻底扫地,刘表也会对他个废物儿子彻底失望。
他就会成为一个被父亲抛弃,被世人讥笑,彻彻底底的废人。
“我不甘心做废人,我不要被父亲抛弃,我不要啊~~”
大受刺激的刘琦,竟是突然间,仰天歇厮底里的大叫起来。
嗖~~
一箭破空而来,穿过文聘刀锋的保护,正中刘琦右肩。
刘琦的怒叫,瞬间被利箭击破,痛的惨叫一声,险些就要栽落马下。
文聘见状,眼急手快,一伸手,把刘琦扶住。
勉强坐稳的刘琦,脸色惨白如纸,手摁着箭伤处,鲜血哗哗的往下淌,几乎痛晕过去。
“快,快把大公子扶走,全军撤退!”文聘也顾不得许多,代替刘琦厉声下令。
混乱中的荆州士卒们,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轰然而散,不顾头顶的利箭,你推我挤的向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夜色另一头。
皇甫嵩眼眸中杀机涌起,看向苏哲:“苏府尹,看样子敌军已经崩溃了,该是我们动手的时候了。”
苏哲点点头,一抬手,下令停止放箭。
破空之声,骤然消沉,天地间,终于安静下来。
“火把点起!”苏哲又是一声大喝。
号令传下,数千支火把点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汇聚成耀如白昼般的灼烈,将方圆数里都照得清清楚楚。
火把照射下,清楚看到前方遍地的尸体,还有惊慌失措,拼命狂逃的荆州军团。
苏哲眼中寒芒如刃,手中马鞭一扬,大喝道:“全军出击,追杀敌军,给我杀个片甲不留!”
呜呜呜~~
进攻的号角声吹响,撕破了夜的沉寂,如死神的号角。
皇甫嵩率领着五千汉军,李严率领着五千苏军,分兵两路,如潮水般漫出,卷向了败溃的敌人。
皇甫嵩最先杀至,撞入敌丛之中,大枪乱舞,如纸扎的一般,无情的将那些惊恐的敌卒刺倒于地。
而此刻,刘琦已受伤,失去指挥力,士卒军心崩溃,文聘也无法镇压得住,两万人马只能如蝼蚁般抱头逃窜,被苏军肆意辗杀。
惨叫声,号角声,震碎夜空。
火光照耀下,长长的血路,竟将地面浸成了一条长长的血沼,直指汉水北岸而去。
奔逃中,文聘回头一看,见苏军追击太猛,只怕这样盲目溃逃下去,他们来不及逃至岸边,就要被苏军杀个精光。
无奈之下,文聘只得勒住战马,强行喝斥他的士卒结阵,阻击苏军追击。
螳臂当车而已。
就在他草草结阵时,前方处,胡车儿率领着八百铁骑,已奔腾而来。
火光照耀下,八百铁骑,如同一道黑色的巨刃,挟着滚滚如雷之势,呼啸而至,撞入敌阵。
盾牌崩碎,血肉横飞,惨叫之声骤然响起。
铁骑的冲击力何等之强,顷刻间撞碎了敌阵,胡车儿手中铁锤乱舞,所过之处,将数不清的敌卒轰为粉碎。
“刘琦,老子要砸碎你的狗头!”胡车儿疯了似的大叫,纵马舞锤直奔刘琦所在。
“叛贼,休想伤我家公子!”文聘挺身而出,一声厉喝,舞刀挡了上去。
一刀一锤,两骑战成一团。
文聘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挡住了胡车儿的追击,刘琦得以带血狂逃,及时脱离了战场。
在死伤数千人后,刘琦终于将兵甩在了身后,前方隐隐已听到了汉水涛涛之声。
岸边就在眼前,逃生的希望,也越来越近了。
刘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缓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追兵渐远,不禁暗自庆幸。
虽然计策失败,虽然损兵折将,但只要能逃到逃边,逃上船去,他就能保住这一条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刘琦一直记得。
“就算今天败了一仗又如何,先生已答应出山助我,只要有他做谋主,我绝不会在父亲那里失势,我早晚还有机会向苏哲报仇雪恨……”刘琦暗暗寻思,嘴角扬起了几分自负。
东方渐已发白,天色就快要亮了。
前方处,岸边近在眼前。
片刻后,眼前豁然开朗,滚滚汉水出现在眼前,刘琦和他的败兵败,终于冲至了江边。
下一秒钟,刘琦却骇然变色,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惊到目瞪口呆。
刘琦凝固,身边幸存的荆州士卒们,无不是石化在原地,嘴巴夸张的缩成了圆形。
原本那些停在江滩上的走舸,竟然已不见了踪影!
船都没了,怎么逃?
“快看,船都在水上。”眼尖的士卒大叫道。
刘琦抬头一看,只见那一艘艘走舸,果然都已下水,漂泊在离岸数十步的地方。
刘琦眼中重燃希望,大叫道:“魏延,立刻给我把走舸开上岸来,立刻!”
相隔数十步,刘琦的大吼声,水上也能听到。
魏延扶刀立于船头,一声冷笑,大声道:“刘琦,我魏延已归顺苏府尹,你除了投降苏府尹,已无足可走!”
魏延叛变!
刘琦神色大骇,身形剧烈一晃,险些惊到从马上摔下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起眼的魏延,竟然会在关键时刻,叛逃投敌,致他于死地!
惊恐之下,刘琦怒骂道:“好你个魏延,你这无耻之徒,我刘家待你不薄,你怎敢背叛我们!”
魏延却冷哼道:“当初我救了蔡瑁的命,蔡瑁答应会举荐我,却言而无信,你却因我救过蔡瑁,牵怒于我,故意冷遇我,我魏延早已看穿你们这些世族的嘴脸,我不叛你叛谁!”xǐυmь.℃òm
魏延一番痛斥,把刘琦骂的是面红耳赤,竟是无言以对。
他是又羞又愤,只能大骂道:“魏延狗贼,你个无耻之徒,你个叛贼,本公子绝饶不了你!”
就在他破口大骂之声,数不清的苏军,已经从四面八方杀到,如虎狼般扑至。
刘琦三面被围杀,水路又被魏延的叛变给断了,他和他的败兵,已是陷入了无路可走的绝境。
前方处,李严手舞长刀,纵马狂杀,带着苏军将士,如虎狼般辗向惊慌的敌卒,杀到他们鬼哭狼嚎。
转眼间,几千号敌卒,便被杀了个残破不堪,死伤过半。
而江上的魏延,却怀抱长刀,笑看刘琦被蹂躏,心中长长的出了一怨气。
负伤的刘琦,则在几百亲卫的拼死保护下,一步步被逼退至了江滩上。
眼看着四周苏军猛冲而至,越围越密,刘琦心如刀割,精神飞快的坠入绝望的深渊。
他知道,他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败给了苏哲,再无翻身的机会。
再这么继续死战下去,他和他的士卒,就要被统统杀光,他就要憋屈的死在这河滩之上。。
唯有投降苏哲,才有一线生机。
绝望中的刘琦,脑海中突然间迸出这个念想,心头跟着猛然一震。
这念头一闪而逝,旋即便被无尽的悲愤取代。
黄月英,蔡姝,这两个他看中的女人,可是统统都被苏哲给抢走。
苏哲于他,有夺妻之恨。
那个不识抬举的寒门之徒,不光夺了他的女人,还背叛了他,令他屡屡大败,尊严丧尽,变成一个阉人废物!
如此不共戴天之仇,他刘琦谁都能降,岂能降苏哲!
况且,就算他投降,苏哲会放过他吗?
“不会,那个寒门狗贼,巴不得死,我不但要被他杀死,还一定会受尽他的羞辱,我堂堂刘家大公子,岂能这样屈辱而死!”
绝望之下,刘琦猛然间拔出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竟是要自裁。
临死之前,他想起了昨日种种。
他想到,他如果当日不是那么自负,自认为能控制的住苏哲,又何止于养虎为患,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沦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这一刻,他的内心中,涌起了无尽的懊悔。
可惜后悔已晚。
“刘琦啊刘琦,枉你聪明绝顶,竟然看走了眼,毁在了一个寒门之徒手上,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刘琦长叹之后,闭上了眼睛,双手紧握剑柄,自裁就在转眼之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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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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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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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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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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