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营精锐后悔轻敌冒进,跟着前锋卷进这场无意义的战斗。
五石胎弓势大力沉,百步内能洞穿棉甲,两百步外也有杀伤力,断壁距离佛塔不过五十步,这个距离内与火铳对射毫不逊色。
老营精锐弓法娴熟,经验丰富,各人武力弥补了地势不足。他们交相掩护,射完一箭便缩回墙后,相互掩护。
三轮对射下来,已有两名明军弓手被射中,他们从高处跌落,被顺军前锋上前砍死。
“杀光他们!”
孙小六躲在怒目金刚后,瞄准断壁后面露出的脑袋连射三箭,三支重箭都被躲开,堪堪将墙壁射穿,准备射出第四箭时,瞥见一道黑影朝这边飞来,连忙侧身躲开。
一支三棱重箭贴着孙小六头皮掠过,将那金刚鼻子削下。
泥土簌簌落下,恰好成为一道烟幕,将射手遮掩。
孙小六趁机射出第四支箭,弓弦松开的瞬间,墙后老营也张开了弓,孙小六觉得那眼睛颇为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仔细看时,正是几日前在关前射杀流民,向自己挑衅的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老营也认出孙小六,松开弓弦,嘴角浮现出残忍笑意。
孙小六电光火石般举起角弓,搭上锋利箭镞,用力拉成满月,松开手指,三棱重箭呼啸而去。
“去死吧!”
两支重箭在半空交汇,又分道扬镳。
孙小六左臂被重箭贯穿,身体像被铁锤击中一样,飞出几步,钉在后面泥壁上。
他忍住剧痛,拔出箭头,左臂顿时血流如注,他来不及包扎,连忙抬起头,望向远处墙壁。
刚才还凶光闪动的老营弓手,此刻捂着喷血的脖颈,跪倒在地,抬头死死望向佛塔,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藏在断壁后面仰攻的老营战甲,臂力明显不支,攻势威力大不如前,准头下降。
明军弓手则趁机会交相掩护,将对手一一杀死。
剩余老营见势不妙,也顾不得受伤同伴,胡乱朝佛塔上抛射几箭,贴着残垣断壁往北逃去。
明军当然不会给他们任何逃走机会。
“用投枪,不要用火铳!”
朱聿键压低嗓音吼。
火铳手平时除了练习开枪射击,还有一项必修课,那就是近距离投掷标枪。
如果在战场上遇到突发情况,比如保护排枪战阵的甲兵全部阵亡,敌军突入近前,标枪就是一件大杀器。
火铳手刚刚醒来,小憩过后精神抖擞,望见老营朝这边逃窜,纷纷抛出标枪、铁骨朵。
三名老营抬头望见一片标枪投来,急忙躲闪,伴随凄厉惨叫,三人身上插着五六支标枪,被死死定在地上。
朱聿键抬头望向佛塔,孙小六朝他做了个手势,表示没有大碍。
清点损失,火铳手没有伤亡,佛塔上损失了十个弓手。
朱聿键没想到老营竟如此凶悍,突然被伏击,还能对己方造成重大伤亡。
“把他们兵器收回来,手脚麻利点!顺军马上就上来了!”
顺军伤亡惨重,五十名轻甲只有几人趁乱逃走,五名老营全部战死。
两个受伤的顺军,被追上来的火铳手砍死。
朱聿键靠在沙袋上,眯缝着眼睛,望着士兵忙着加固工事,将据马重新摆好。将箭镞吊到佛塔上。
最后九百多明军士兵抓紧时间休息,三名弓手瞭望警戒。
决战前总是静悄悄的,和煦的阳光照在南街废墟上,天气仍旧寒冷,然而在废墟之下,青草已经破土而出,野蛮生长,让人感觉莫名温暖。
秦王靠在破沙袋上打鼾,雷大军给他披了件貂皮,这是从皮草商铺废墟下找到的,它的主人,早已死去多时,这块貂皮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不知道在梦中,朱聿键会看到什么?
佛塔方向传来急促竹哨声,铳手这边三名哨兵连忙回应。
火铳手们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知道是流贼赶到,各人用雪洗了脸,抓起大葱猛嚼起来。
“流贼来了!南边,西边,东边,到处都是人!人数超过五千,”
秦王抬头望向佛塔,负责瞭望的弓手,正在向下面打手势。
“弓手五百多,战兵三千,战甲不计其数,弓手开始射箭了!”
那哨兵将脑袋缩回佛塔,箭雨嗖嗖射在街垒四周,一些火铳手已经中箭。
朱聿键不顾擦过头皮的重箭,举起缺了口的绣春刀,指向远处正在抛射的弓手,朝幸存火铳手嘶吼。
连续多日的战斗让他精疲力竭,他嗓音沙哑,像受伤的兽,声音微弱时只有自己能听见。
“开火!杀光他们!”
铳手排成三列,有条不紊的开始射击。
明军人数不占优势,然而鲁密铳威力却不是冷兵器能比。
这些铳手都是精锐老兵,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战场经验颇为丰富,各人抱定必死之心,将生死置之度外。m.xiumb.com
面对迎面飞来的箭雨,各人也不躲闪,只是扣动扳机。铅弹飞行速度远比箭支要快,对面弓箭还没到达,铅弹便撕碎了弓手们的身体。
哀嚎声,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响彻宁武关南街。冲在最前排的轻甲弓手,齐刷刷倒了一片。
三轮齐射,顺军老营倒下上百人,明军伤亡只有十几人,火铳手身上套着三层铠甲,最里面一层棉甲,中间是细甲,外面锁子甲,弓箭对他们杀伤力有限,除非直接射中眼睛,否则决难造成伤亡。
然而对面的弓手就没这么幸运了。
听说城中还有明军,李自成命令集中弓手赶来增援。
这些弓手临时被凑在一起,部分是刘宗敏手下,部分是李岩麾下,还有一些是新加入的辅兵。
老营精锐穿三层铠甲,普通战甲只在胸前挡块木板,胡乱塞着些破旧棉絮,勉强能挡一挡轻箭,遇上火铳,当然就活不了了。
给所有人佩甲,李自成做不到,闯王和朱由检差不多,早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顺军虽然人数占优,却没有必死决心,大家跟闯王来是打秋风的,现在钱财到手,就没必要拼命了。
所有人都这样想时,逃跑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火铳响起后,弓手伤亡惨重,勉强对射了几轮,更多弓手倒在地上。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厱这股明军非同一般,这些弓手很多都是顺军东征后投降的官军,本来就没有多大战力。
随着伤亡加剧,最前面弓手开始逃命,然而据马和废墟阻碍了他们逃命的步伐,几百人挤在南街街口,成为明军火铳手的活靶子。
后面的弓手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他们根本没想到关内还有如此强悍的明军,前面的惨叫声加重了他们的恐慌。
就在这时,毛骨悚然的轰鸣声在所有人头顶响起。
“弗朗机!”
铅弹夹杂着明军的愤怒,雨点般倾泻在顺军弓手身上。
“顺军败了!顺军败了!“
正准备进城屠杀的刘宗敏,焦急望着麾下兵马在城南被人屠杀,却无力让他们撤下来,雪花打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痛。
“红衣炮,虎蹲炮全都给老子拉上来,对着那佛塔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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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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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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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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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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