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也不知道在和谁置气,死活就是不肯开口,嘴上像是上了锁一样,紧紧地抿着,抿成了一条失去血色的细线。
成烈见唐笑仍然不说话,认为唐笑是压根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果然还是自己一直以来对她纵容太过才造成的今天这种局面吗?
决定不再纵容唐笑的成烈狠了狠心,将唐笑直接丢到了床上。
唐笑像只破麻袋一样被扔到一堆被子上面,因为她自己对自己的身体已经失去了掌控能力,所以成烈将她丢成了什么样,她躺在床上就是什么样。
姿势十分扭曲地趴在床上,她的两条腿非常不雅地左一条右一条,大腿根部还没有裤子遮羞,就那么**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她知道难堪,有心想伸手将裤子提上去,让自己稍微体面那么一点。
可是两只手一起失去了力气,她试着抬起手指,却刚刚离开床一点点,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摔了回去。琇書蛧
她感觉自己没用极了,连裤子都没法为自己穿上——她怎么能沦落到这步田地呢?
而成烈在将唐笑丢到床上之后,便气闷地走到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也许是心里头火气太旺,为了让自己冷静一点,成烈往杯子里扔了好几块冰块。
端着水杯走到落地窗边,成烈仰头将整杯冰水连带着冰块一起吞进了嘴里。
凉飕飕的冰水一下子沿着紧缩的喉头滑进了肚子里,小一点的冰块也一起下了肚,剩下大块的,成烈直接发狠似的嘎嘣嘎嘣地嚼碎了,咽了下去。<>
一杯过后,成烈又沉默着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模一样的冰水,再一次将冰块嚼碎咽下去。
如此一来,他整个人倒是清醒了许多。
然而,两杯冰水和冰块一起进了肚子里,成烈很快就感受到了那冰水和冰块的威力。
他的胃部开始感到不适——
本来他就有胃病,这是在战场上饥一顿饱一顿落下来的。
不算特别严重,但时不时地受到刺激,胃部也会向他表示抗议。
比如现在,才刚站了没一会儿,他就感觉胃部像是针扎一样的疼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竭力忽略掉那一股股刺痛。
身后的唐笑仍然是默不作声——
她好像已经彻底地将他忽略了一样。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狠的心?
她的心里眼里真的没有他吗?
她真的看不见他的存在吗?
成烈又是难受又是委屈,简直想冲过去摇晃唐笑的肩膀问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他不能。
他是男人,那些孩子气的举动不属于他。<>
种种想法他只能在脑子里过一遍,要让他直截了当地说出口,他也做不到。
更何况,在一个不在乎自己的女人面前犯傻,那纯属是自取其辱。
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么耽搁下去了。
陆子还在等着他。
在他心里,陆子好像还是一个活人,他在等着他带他回承北,回家。
所以,纵使他和唐笑两个人再怎么闹,该做的事,还是一样得做。
忍住胃部的刺痛,他扭头看向她:“今天的事情,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没时间跟你耗下去了。如果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回承北,就现在开始穿衣服,整理好你自己,等会儿和我一起去殡仪馆,如果你不愿意——就这么躺着吧,裴子会派人好好照顾你,”成烈顿了顿,望着唐笑趴在床上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一动,语气莫名地冷了下来,“他那么喜欢你,没准也会亲自照顾你,留下来,比跟着我舒服多了,对吧?”
一动不动的唐笑听到这句话,从床上抬起头来,一双深黑的眸子如同在冰水里浸过一样,看向他的目光简直是凉透了,语气也是森冷的:“成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怒气,她刚才一言不发,现在提到裴子,倒是动了真怒。
呵……
成烈心里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
唐笑气得快要发疯,她伏在床上身不由己地粗喘了几声,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瞪向成烈道:“裴远晟的事情,我不是早就跟你解释过了吗?不是说好的相信我不再为裴远晟的事情吃醋吗?为什么现在又来这一套?成烈,你自己说,在n岛这些天,我和他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吗?我有对不起你过吗?”
唐笑是真的愤怒了,这些日子她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为什么他还要没由来地冲自己发火?
好,就算刚刚她是说了几句让他不开心的话,他也一样让她难堪了,现在凭什么又拿裴远晟来说她?
就算他不相信她,难道他连自己的兄弟也信不过吗?
想起这些天大家在一起时其乐融融的模样,她以为他心里早就没有芥蒂了,原来,这根本是她一厢情愿,其实他一直都记恨着,一直在找机会跟她算账吗?
成烈啊成烈,千错万错永远是我的错,你就一丁点错处都没有吗?
唐笑越想越觉得意难平。<>
“真的没有吗?唐笑。”他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他平时总是亲昵地叫她“笑笑”“宝贝儿”“亲爱的”,很少直接叫她的名字。
每次他直接叫她的名字时,语气总是显得格外的严肃。
就好像,他们一下子变成了陌生人一样。
唐笑望着眼前这个站在窗前身材高大神情冷峻语气淡漠的男人,也觉得十分的陌生。
就好像一个多小时以前才对着她说说笑笑,才对她紧张得不得了的那个男人,都是假的一样。
眼前这个才是真实的他吗?
真的太陌生了。
她一瞬间觉得不认识他了。
他对她的态度转换得如此之快,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根本不堪一击呢?
她真没想到,她原本以为他是相信自己的,而眼下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根本从未相信过自己。
既然从来都不相信她,为什么还要留在她身边,甚至和她一起来到n岛呢?
那些两人在一起时甜蜜的时光,都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吗?
唐笑简直无法想象,这个人是怎么样一面对她含情脉脉,一面冷眼旁观,一面不断猜忌的。
成烈,你当真是这样可怕的男人吗?
他们沉默无声地凝视着彼此。
越是望下去,互相就越是觉得心里冷成一片。
他们只望见了对方眼中的凉薄与淡漠,而望不见躲在凉薄背后的深情与脆弱。
“你说话。”成烈冷声说道,“明明听见了,却什么也不说——这算什么?唐笑,你当我脾气很好对么?”
他并不算是脾气很好的人,在部队里,面无表情是常态,发火骂人也是常有的事。
那么多人怕他,这已经充分说明,他算不上和善或者温柔,从前,这两个词和他压根没什么关系。
唯独对着她,他使出了十足的耐心,总是把她当成一个极其脆弱的小东西,生怕让她受伤,哪怕是声音大一点,也怕惊着她吓着她。
连李肃都曾经对他说过,自从结婚后,他脾气好了很多。
其实他只是刻意收敛了,他想,女人应该大都喜欢温柔的男人,因此,他努力戒掉自己在部队里磨出来的脾气——
他要是真对着所有人都那么温柔,怎么镇得住那些刺儿头们?
可是为了她,他努力约束自己,努力改变自己。
却没想到,将一切习以为常的她,却在不断地逼自己让步,他一退再退,再退下去,他还是他么?
成烈忍够了。
他想,这个女人太不体谅他了,她到底有没有替他想过?
难不成,她一辈子就只会接受爱,接受温柔,而不能够学会去体谅一个男人,去包容和爱护一个男人么?
谁生来就该总是顺着另一个人,照顾另一个人的?
谁不希望另一半能多为自己想想,多顺着自己一点儿呢?
可是她有吗?
她稍不顺意,就说他坏,拿他和别的男人比较——
他接受不了。
他想,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
所以,这一次纵使她再怎么样在他面前装成一副可怜样子,他也绝不会对她心软。
他是男人,可男人就活该一辈子都得让着女人么?
男人就不是人了?
男人的心就是金刚钻做的,不会觉得疼吗?
“我没什么好说的。”唐笑仍然保持着原来那个姿势,十分别扭地趴在床上,同时小脸儿发白,嘴唇的颜色也很淡。
她看起来气色非常不好,唯独一双眼睛却是凌厉逼人,半点也不肯示弱:“你不相信我,我说了也是白说。你要是相信我,何必问来问去?成烈,我一直以为你相信我,没想到你根本从来就不相信我,我很失望,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了,随便你怎么想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随便我怎么想?”成烈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重复了一遍唐笑的话,“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唐笑无声地望着他。
成烈蓦地冷笑一声:“很好。看来你确实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自己,唐笑,我真想知道,你这辈子是不是压根学不会爱别人,永远只知道爱你自己?”
成烈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一样,戳进了唐笑的心脏,再猛地拔出来,连着肉带着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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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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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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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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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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