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凌平时是没个正形的,但仅限于在他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面前,这几天他来承北军区医院开会,已经自动切换成严医生模式,在唐笑这位值得敬佩的同行面前,他的态度更加尊重。
“严医生,我相信只要身为医生,都不会放下病人不管的。那种情况下,严医生你也一样。”唐笑因为病痛,先前和成烈说了那么多话,现在精神已经有点不济,但还是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神情上也没有露出半分困倦和不耐。
她的眼神非常温和沉静,声音很轻微,但吐字清晰,声线温暖和煦:“虽然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一名医生了,但是,一日为医生,终生不敢忘记治病救人,只要我能做到的,就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
“唐医生,我替那些因为你而活下来的病人向你致敬。”严凌说着,竟弯下腰朝唐笑鞠了一躬。
唐笑微微笑道:“谢谢你,严医生。”
严凌看出来唐笑精神不太好,现在已经是勉强在支撑,和唐笑又聊了几句后,就借口要离开劝唐笑先好好休息。
成烈知道严凌今天过来肯定还有其他的话想说,在旁边看着唐笑睡着后,和严凌一起来到了阳台上。
“烈子,我……”严凌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下意识地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看到成烈瞬间转寒的眼神,连忙讪讪地收了回去:“抱歉……我忘了是在医院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尽管隐约已经猜到了,但成烈还是打算让严凌自己说出来。
“我见到任菲琳了。”严凌低着头说,“那天,你不是也在么,烈子,我……”
“我知道。”成烈淡淡地问,“然后呢?”
“烈子,你知道我喜欢菲琳,我不问你那天为什么不管菲琳,你们的事情我不管——我只是,”严凌叹了一口气,满脸纠结地说,“只是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你还喜欢她,对吧。”成烈那天一看严凌的眼神,就知道这小子对任菲琳还是一往情深。
只可惜以他对任菲琳的了解,这个女人绝非严凌良配。
况且,任菲琳是一个极其虚荣、极其有野心的女人,严凌却不同,他秉性单纯,追求自由闲适的生活,这绝对不符合任菲琳的要求。
“是啊,我还喜欢她。”严凌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怅然,“我从小就喜欢她,看到她就想在她身后默默地保护她照顾她,本来以为她一定会跟你结婚,我都已经放弃她了,现在她又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烈子,你说这是不是天意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自从见到她,这两天就一直在想着她……”
成烈那天在任菲琳的病房外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谈话,任菲琳是个擅长伪装的女人,严凌多年来又鲜少和女人接触,只要任菲琳愿意,彻彻底底让严凌爱上她,根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从现在的结果上来看,任菲琳似乎已经做到了。只是,她这么对严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单纯地习惯勾引男人证明自己的魅力,还是别有所图?
成烈不禁为严凌感到担心,但是感情上的事情,外人本来就不好插手,哪怕是认识多年的兄弟也一样。
“严凌,你打算怎么做?”成烈问。wWW.ΧìǔΜЬ.CǒΜ
“烈子,我只想对她好。”严凌语气真诚,只是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但是我不知道她需不需要我对她的好,我觉得……菲琳她心里还是喜欢你,哪怕你结婚了,她还是不肯放弃。”
这一点不需要严凌说,成烈心里也很清楚,他自认为已经对任菲琳这个女人仁至义尽,也不亏欠她什么,只是当着严凌的面,任菲琳做过的那些事情不好一一向他言明。
但若要他去鼓励严凌追求任菲琳,也并不恰当。
成烈想了想,对严凌说:“我这辈子只会有唐笑这一个女人,任菲琳想要的,从我这里绝对不会得到。如果你想给她你能给的,你就去给,不要问我或者其他人你该怎么做。但是严凌,很多时候,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换成一般人,成烈肯定不会废这么多话,但这个人是严凌,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一起上过战场,有过过命的交情,他不忍看到严凌因为感情受伤,但是有些事情,当事人愿意,其他人是没有办法拦住的。他只希望严凌有朝一日真的受了伤,不要一蹶不振才好。
他脑海中又闪过一张年轻清纯的脸庞,那是属于严凌的表妹,萌萌的好友严荔荔的,那个小女孩还一厢情愿地喜欢着严凌,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感情上更是如此,能够遇到互相喜欢的人而不必陷入你爱他他爱她这种纠结的局面,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对于成烈所说的话,严凌埋头思索了一阵,慢慢牵起嘴角,露出脸颊一侧的一只酒窝道:“谈感情怎么可能不受伤,我从前不敢想恋爱这方面的事,就是怕受伤啊。可是只要一碰上菲琳,我就觉得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顾了,看见她对我笑一下,我能开心好几天,看见她皱一下眉头,我晚上整夜整夜都能睡不着觉。”
成烈听了,平静地说道:“佛学著作《妙色王求法偈》中说到过,‘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严凌,人活一世,不就是图个自己乐意?好还是不好,都看你怎么想怎么做了。”
严凌讶异地看了眼成烈,嘴巴都不由自主张大了:“烈子,你还看这种书?我说……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烈子么?”
成烈淡淡地说:“家里书架上有,闲的没事随便拿起来翻了翻,就记住了。”
严凌一阵无语:“……对不起,我忘了你从小就过目不忘了。”
他忽然觉得跟成烈这种无论智商还是武力值都强到爆表的非人类站在一起,简直是一种对自己全方面的碾压。
关于严凌感情上的事,两人非常有默契的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到底该怎么做,严凌回去后还需要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严凌的答案,也不需要告诉成烈,他的选择今后成烈自然会看在眼里。
严凌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来。
“烈子,你的头痛症最近怎么样了?”他紧盯着成烈问道。
成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很好,没什么问题。”
严凌盯着成烈看了一会儿,下结论道:“撒谎。烈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看不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成烈没有说话。
严凌皱眉道:“烈子,你最近脸色越来越差了,明眼人一眼都看得出来,我就不信你老婆一点感觉都没有。”
“最近太忙了。”成烈断然否认道:“因为笑笑受伤的事,我这几天没怎么休息,脸色差很正常。”
严凌“哈”地笑了一声,摇摇头说:“烈子啊,这一招对你真是屡试不爽,得亏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对你这家伙的性格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成烈微微拧眉,不解地看着严凌。
严凌笑嘻嘻地说:“正常情况下,如果你是对的,别人是错的,那个人又偏偏误会了你,以你这种高傲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特意辩解?你这家伙只有在忽悠人的时候才愿意废话几句。我说的没错吧?”
他一脸的得意,毕竟,能让成烈哑口无言的时候可并不多。
果然,成烈沉默了。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说谎已经是他的极限,再继续为此辩解下去,压根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沉默就是默认。严凌尽管得意,也得意的很有限,毕竟,事关自己好兄弟的身体。
那张年轻俊秀的脸上所展露的笑容也不过停留了非常短暂的时间,马上就被深深的忧虑所代替。
烈子撒谎了,这说明,他的头痛症不仅没缓解过,反而愈演愈烈。这还是在他每个月从自己这里拿药回去的情况下。
他给他的药,已经快要失去效用了。
严凌皱着他那两道颜色浅淡形状秀致的眉毛,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了那么几厘米的成烈,恨不能有一双透视眼,看看他脑袋里面目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烈子,你老实告诉我,最近是不是头疼越来越严重了,即便是吃了我给你的止痛药都没用?”严凌严肃地问道。
成烈声音淡淡地:“还好,不过药已经吃完了。”
他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他,如果他今天碰巧身上带了的话,赶紧把药交出来。
严凌简直要出离无奈了:“烈子,我记得我跟你说过,那个药不能吃太多,否则的话,会有副作用。”
成烈还是不说话,只用他那双让人倍感压力的黑眸凝视着他。
严凌再一次叹气:“别找我,我有也不会给你。”
“那就是有?”成烈捕捉到了重点。
严凌一阵无语:“……”
“拿出来吧,别逼我动手。”成烈非常淡定地说道。
“你敢对我动手试试?”严凌气道,“那个谁,别以为你武力值高就对我为所欲为啊,我告诉你成烈,我好歹也是个军医,我可是有两下子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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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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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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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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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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