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形矮胖、戴着眼镜的中年人,踱步向赵红兵走来。而那一位刚才和赵红兵有过交谈的执法人员,眼光投在赵红兵的身上,细声和那中年人交谈了几句。
“这一位老板,你好。”中年人主动向赵红兵伸出手。
“你好。”赵红兵也是伸出手,向中年人握了一下。
“你和这一家售假窝点的老板,有过业务往来是吗?”
“没有,他们现在手上也有接手我们制衣厂的加工单子……”
那位中年人随和地笑一下,道:“老板你放心,我们只查处这家制衣厂生产的盗版产品,至于你们工厂的产品,我们在经过鉴别以后,会还给你的。”
“那我可以先看一看我的货物吗?”赵红兵出声问道。
“可以,不过,按照程度,这些货物我们要先进行没收处理,等到鉴别结果出来以后,才能返还给你。”那位中年人道。
赵红兵点头,他和郑老板娘交谈几句,安抚一下她的情绪以后,来到货物推放处。
货物的堆放处,堆放着两堆如稻草堆般的货物;一些执法人员,正在搬动着那些已经制造好的货物。
赵红兵看了一眼自家货物后,确定自家的货物完整无缺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位中年人此时已经来到赵红兵的身边,他将一张名片递给赵红兵。
“老板,等过一二天你就到这地址,认领回自已的货物……”
赵红兵接过那一片名片后,就道了一声谢。他的目光,看着生产车间另外一边那一堆货物上,然后,目光就定在那里。
他的双眼微微一眯,一丝异色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那位中年人,微微弯起的双眼,一直在观察着赵红兵的脸色,在看到赵红兵脸上神情变化以后,他的嘴角更是呵呵的笑意。
“黄科长,郑老板仿造的品牌,应该是‘双彩’吧?”赵红兵问道。
名叫黄科长的中年人,微微点头,道:“没有错,就是双彩。赵老板,你是嫌疑人的合作伙伴,他以前有跟你提过这一件事吗?”
赵红兵摇头叹惜,不着痕迹地道:“没有,要是他以前跟我提过这一件事。我肯定叫他不要沾这一趟混水。”
现在,郑老板的制衣厂将会被查封,甚至连营业执照也会被吊销,工人们也会被遣散,而他本人很有可能也会面临牢狱之灾。
这一位年纪比他大十来岁、开设制衣厂七八年的合作伙伴,他的制衣厂还有他的事业,就这样完了。
“那赵老板又怎么知道赵老板模仿的是双彩品牌的服饰呢?”黄科长目光定在赵红兵身上,似是很随意地问道。
这位黄科长,是话中有话啊!
赵红兵指了一下那一堆货物,“款式,黄科长……那一堆货物的款式我以前见过。”
隔着十多数的距离,作为一位记忆力还算不错的设计师,赵红兵一眼就看出,那一堆捆在一起的货物中,有着二三个他曾经见过的款式。
“我可以看一看那一批盗版货吗?”赵红兵询问道。
“可以。”
那一堆货足足有过二百多捆,差不多有三千多条。赵红兵翻看了一下,很快地就在上面找到另外二三个较为熟悉的款式。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赵红兵不着声色地将货物放下,脸色平静但心里微起波澜。
今天年初时,曾经有一位名叫周方的客户。他曾经拿出过十几条裤版给赵红兵观摩,向赵红兵下订单并希望在这些款式上,打上“双彩”商标和吊牌。
这些裤子虽然没有洗水,但以赵红兵十多年从业眼光来看,这些半成品裤子制成成品以后,就是二个月前在办公室内看过的裤子样版!
这仅仅是一个巧合吗?
据周师傅所说,这一批货最后不是古赤制衣厂接手了吗?怎么现在落在郑清身上?
赵红兵不着痕迹地放下盗版货物,缓缓地站起来。
“黄科长,你们有没有查到,这些裤子是谁下订单订做的?”赵红兵试探地出声问道。
黄科长哈哈一笑,肚子间的肥肉也跟着拉动起来。
他的声音,打着微微的官腔:“赵老板,我们现在也在追查这一批货是谁下单订做的。你要是什么线索的话,可以打电话通知我们。”
赵红兵嘴角一扯,随口道:“一定。”
一辆大货车,缓缓地停在制衣厂门口,二三位公安部门等执法人员,将一捆捆的货物,从二楼窗户处,如同垃圾一般扔到货车上。
一楼,郑老板的情绪平复下来,一位执法人员仅仅是站在旁边,也没有多对郑老板的行动多做束缚。
“赵老板,我们家老张是真的不知道这一批货是盗版啊。我们只是负责加工的,平时也没有看过这个牌子的吊牌和商标,怎么会知道竟然有人向我们下了一张盗版订单呢?”郑老板向着赵红兵低泣道。
赵红兵坐在工作时坐的长板凳上,安慰了郑老板娘几句,并且询问着郑老板娘在本地有没有亲戚故旧,让他们收拾制衣厂的残局。
走出制衣厂大门时,赵红兵可听到从二楼丢落到大货车的货物,撞击发出的砰砰声。
他的心里还带着疑惑,拿出电子锁按一下打开车门。这一张订单,怎么就落在郑老板的手上?
深呼吸一口气,赵红兵的目光无意中看一眼马路的对面。意外地,在马路的对面,赵红兵看到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
相隔着时不时穿梭而过汽车,马路另外一边,一辆黑色的大马车驾驶位上,车窗被摇下来。朱佂武坐在车位上,神态漠然地凝视着这一边。
在赵红兵看着朱佂武时,朱佂武的目光也落在赵红兵身上。隔着不远的距离,两人彼此对视着。朱佂武的眼眸带着平静及至冷漠,赵红兵眼眸却是张大一下,恍然有所悟。
朱佂武的嘴角撇动一下,眼眸内渐渐带上笑意。
赵红兵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拔打了一个重生之后就没有打过的号码。
对面,朱佂武看了一眼手机来自显示,嘴角笑容更浓,他按下接听键。
“赵老板,好久不见。”电话中,朱佂武的声音带着笑意。
“好久不见。”赵红兵也笑起来,直接问道:“那一批货,是你们古赤制衣厂下的订单?”
“哈哈,以前和我们制衣厂合作的林海说过,赵老板在做生意方面很有头脑,他说的还真没有错。”朱佂武的手肘放在车窗框内,姿态轻松:“赵老板果然是一个聪明人。”
赵红兵冷笑一声,握着电话的手一紧,道:“说起聪明,有谁有你朱家父子聪明?就这样把一个黑锅交给其他人背。”
过年后,那一次和周方的商谈时,赵红兵就知道,这一张订单是一张肥单。
现在,古赤制衣厂接到这一张订单后,把货物交给郑老板加工生产,最多就给郑老板一点“辛苦费”,却把风险最大一部分转移到郑老板手上,自已在转移风险时,却依然得到大额的利润。
呵呵,朱佂武笑了一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郑老板,你就不怕我身后公安局和商标局的人,查到你们头上吗?”
“有劳赵老板费心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过,赵老板,我听说这一张订单,是一家包装厂家向你朋友下的订单,像吊牌和商标都是在哪家包装部弄好的。我好像还听说,那家包装厂的厂长,是这一次制假销假案件的主谋。”朱佂武语气轻松,道。
赵红兵的眉头一拧,朱佂武的意思,是古赤制衣厂不仅将生产工序外包出去,甚至连包装工序都外包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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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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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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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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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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