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什么？”郭星辰转头看他。
“没什么。”谢凛弯了弯唇，扯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多谢提醒。”
郭星辰没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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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好不容易出来放松,别绷着了。”李锦江揽住谢凛的肩膀，关掉他手机上的邮件界面,“王大哥结婚呢，开心点儿,喝酒喝酒。”
谢凛若有似无点了下头，像是赞同他口中的开心点儿,脸上却没有明显的笑容，只是举杯和他碰了碰。
李锦江喝了一口,他仰头干了一杯。
“悠着点儿,你平时又不喝。”李锦江笑着给他倒,“别没把新郎灌醉呢你先醉了。”
李锦江这话一语成谶。
谢凛这一整个星期都心事重重。
他本来从不参加各种应酬场合，李锦江实在是担心，硬把他拉来同事的结婚典礼散散心。
结果这位哥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闹洞房之前就把自己给灌醉了。
李锦江只好先送他回家。
这人在车后座东倒西歪,似乎怎么都不得劲儿，李锦江给他系着安全带也拦不住,被他凑过来抱得紧紧的,短发在他脖子里蹭。
作为一个直男,被另一个直男蹭得浑身发麻,李锦江连死的心都有了。
从认识到现在，谢凛就是一无欲无求的圣人。如果他猜的没错,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
否则他不会如此失态。
李锦江不禁摇头唏嘘：爱情这东西,要么是糖,要么是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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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平安夜，你们要去约会吗？”郭星辰坐在办公桌上，一边用手机写病例一边问同事们。
廖倩挤眉弄眼戳她的腰：“怎么？你有目标了？”
“没。”郭星辰躲开，捞起水杯喝了口，“免费提供换班服务，怎么样？要体验吗？”
“得了吧你，今天晚上夜班呢，明天还想接个夜班？”廖倩指了指她的肝，“年轻人，别糟践自己身体。”
“我这不是缺钱吗。”郭星辰耸了耸肩，“得亏咱们医院待遇好，连实习生都有夜班补贴。”说着看了看大家，“平安夜换班，限量一个名额，先到先得啊。”
廖倩：“……”
还是廖倩和她换了班，说要和张扬去看laber的圣诞表演。
那也是郭星辰喜欢的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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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医院比平时更热闹一些。
住院的病人没办法离开，家属陪着在病房里过节，时不时传来大人和小孩欢快的笑声。
郭星辰值班，去处理了一个排恶露的剖腹产产妇，便坐在办公室里看电影。
看的是一部IP改编的新电影，《最好的我们》。
那时的你是最好的你，现在的我是最好的我。
最好的我们之间，隔着一整个青春。
一些记忆开始不听话地从脑海深处翻涌出来，像是滚滚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吞噬她面前所有的光。
“对不起辰辰，我不能在医科大等你了。”
那年她高考完，义无反顾在志愿的第一行填了医科大。
而刚刚结束大二的谢凛告诉她，他要出国。
后来父亲重病，为数不多的家财都进了医院，还欠下余繁初数不清的钱和人情，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父母捧在掌心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
他呢，功成名就，满身光辉。
不自觉眼眶湿润，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郭星辰深吸了口气，接听：“喂？”
“您好，美团外卖。”小哥喘着气说，“有您的一杯奶茶，请问在哪个科室？”
“妇产科。”郭星辰没想太多就回答了，然后起身，“你进不来，我下来拿吧。”
“哎哎好的，我在中间院子里。”
“嗯。”
挂了电话，她跟护士站值班的小姐姐说了一声，下楼去取外卖。
外卖小哥肥大的工作服里裹着不知道多少层衣服，脸蛋冻得发红，还是冲她憨憨地笑：“郭医生是吧？您的奶茶，趁热喝。”
郭星辰接过来，也笑了笑：“好的，辛苦了。”
“您最辛苦。”外卖小哥摸了摸后脑勺，“平安夜快乐啊。”
郭星辰喝了口奶茶，热乎乎的，心里也跟着一暖。
回到办公室她才拿出手机给余繁初发了条微信：【谢了啊。】
过了几分钟，她收到余繁初回复：【？？？】
郭星辰：【谢谢你给我点的杨枝甘露[亲亲.jpg]】
余繁初：【我没给你点。】
【不是，她没点。】
【她去洗手间了。】
郭星辰：【……】
又忘了今天是平安夜了。
热恋中的女人是不可能记得闺蜜这种生物的。
郭星辰仔细看了看外卖单，上面手机号也打了码，尾号不是同事，实在看不出这位好心人到底是谁。
算了，就当是夜班惊喜吧。
-
“哥，有个事情我得跟你坦白一下。”进会议室之前，李锦江拦住谢凛。
谢凛微微蹙眉：“什么事？”
“里面这位张扬先生。”李锦江压低嗓音，指了指会议室的玻璃门，“应该就是郭小姐的老公。”
谢凛：“……”
李锦江清了清嗓子：“不过咱们和附院是签了合同的，咱还是得尽力给人办事。”
“你不说这话，我还不会觉得你是想害我。”谢凛扯了扯唇，推开门走进去。
会议室里人都到齐了，除了副院长和医院公关负责人，还有这次医闹事件的受害者张扬。
谢凛进去时，状似无意地睨了眼张扬吊着的那只胳膊，张扬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乖乖，律师的眼神都这么可怕的吗？
“资料都齐了吗？”谢凛没再看他，而是转向公关负责人。
“是的。”负责人把一个牛皮袋递给他，“除了我让助手发给您的邮件，还有这些，您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谢凛：“好。”
看了一会，谢凛又抬眸望向张扬，语调平静：“张医生，八月份才刚转正？”
张扬眼皮子颤了颤：“呃，是的。”
“川大医学系本科生？”谢凛又问。
“对。”张扬点了点头，感觉奇怪又不安，“谢律，这个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我说了算。”谢凛漠然地收回目光。
这剑拔弩张，这幼稚行径，连李锦江都看不下去了，清咳一声。
谢凛这才语气缓和了些：“不过我就是随口问问，张医生不必紧张。”
接下来的内容很顺利，会议结束，谢凛第一时间离开。
李锦江跟着他回到办公室。
“哥，我刚真以为你要把张医生生吞活剥了。”
谢凛看他一眼，目光淡淡的，夹着警告。
“虽然是挺可惜的，换了我我心里也不舒服，不过人家既然已经结婚了，你也就放下吧。”李锦江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这么优秀，一定还能遇到更好的，何必为她耿耿于怀呢？”
“你最近好像是有点闲。”谢凛面无表情地望着他，“附院的案子，交给你负责吧。”
“……”
-
在母亲的电话轰炸之下，郭星辰只好请假去了一次父亲住院的医院。
母亲一见她就没完没了的哭，去了趟医生办公室，说父亲目前情况稳定，可以换成靶向药维持，回到病房继续听她没完没了的哭。
刚开始父亲被查出癌症的时候，母亲变得极端脆弱敏感，动不动就哭。而当时才上大学的郭星辰不得不肩负起责任，一边为父亲的病奔走，四处筹钱托人，一边还要安抚母亲的情绪。
她就是在那段日子里突然长大的。
忘掉了过去幸福优渥的生活，也忘掉了谢凛。
每天睁眼闭眼，只有为学习和赚钱努力的无情进度条。
从医院出来，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郭星辰才觉得自己又活了。
现在每次来到这里，都像是陷入令人窒息的牢笼。
她正在往公交站走，手机突然震了几下，紧接着来电铃声。
又是一个陌生号码，看末尾有点熟悉。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喂，您好？”
“是我。”
对面的男人连名字也没报，她一秒钟就听了出来，微微蹙眉：“你怎么知道我号码？”
“我有你们医院的通讯录。”谢凛平静地回答。
郭星辰：“哦，找我有事？”
“有。”男人依旧是惜字如金的调调。
郭星辰无奈地揉了揉额头：“那就说吧。”
“事情有点复杂。”谢凛语气严肃，“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见面说。”
“可是我现在赶着回医院……”
“在哪儿？”
郭星辰说了个地址。
谢凛嗯了声，“我在附近，过来接你吧。”
说完他挂了电话，不容拒绝的态度。
郭星辰在路边站了没多久，黑色的凯迪拉克就靠停下来，摁了摁喇叭。
她一瞬间有点犹豫。
副驾驶旁边的车窗缓缓降下来，谢凛在驾驶座上唤她：“快点，这里停车不能超过一分钟。”
郭星辰只好迅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麻溜地系上安全带。
“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谢凛重新把车子开上路，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方向盘上轻叩，“你上次说你结婚了？”
郭星辰愣了愣，点头：“嗯。”
“你老公……”他顿了顿，瞥了眼副驾驶旁边的镜子，“是那位张医生？”
郭星辰又愣了一下，想着以后反正也不会有很多交集，于是模棱两可地哦了一声。
谁知道话音刚落，他便从储物盒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郭星辰抬了抬眼皮：“什么东西？”
“首先声明，我没有偷拍别人的习惯。”谢凛淡淡地开口，“不过你老公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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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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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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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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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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