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食量大,每个人都会把自己的吃的分给他一些,虽然对于他们来说,自己也不够吃,但这是他们唯一的表达谢意的方式。
栾叔还把自己的酒葫芦递给禾青。
“来,尝尝!解乏!”
禾青自从进入到这个商队以后,每日晚间吃饭的时候,都能看到栾叔老神在在的,抱着这个葫芦抿上几口,一副飘飘然然的样子。但是他从来都当成宝贝似的,不让任何人碰他的酒葫芦。
禾青好奇的问过别人,但是别人都只是笑他,最后还是小萝卜告诉了他。说那是酒,喝多了会醉的!至于醉了之后是什么感觉,小萝卜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说喝醉了的人会胡说八道,还会打人!这是他小时候对父亲的唯一记忆。
“好!”禾青非常的高兴,他觉得现在不用出去瘴南之地,就能尝尝酒的味道了。
“咳咳!”咕咚咕咚几口之后,先时没有什么感觉,一切都随着下咽的动作而变得不好了。
先是一股辛辣的气味从口腔中弥漫到了鼻腔,酒水如一条火线顺着喉咙一头扎进了胃里,禾青感觉自己瞬间就烧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明明是液体,却散发出火一般的炽烈,为什么栾叔却能喝出那么美美的感觉,为什么……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不待禾青想明白,他就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就是小萝卜的呼喊声。
当禾青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时候,四周鸣虫吱吱的叫着,青蛙的鼓噪也此起彼伏,漫天的星斗仿佛要洒落下来。
禾青就这样仰面躺着,感觉头痛的像要裂开一样。他感觉躺在什么软软的东西上面,想要动一动,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禾青大哥,你可算醒了!“是小萝卜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嗯!我怎么了!”禾青发现自己现在正躺在小萝卜的腿上,小萝卜双手捧着自己的头,生怕自己摔着。
“禾青大哥,你吓死我了!你一口气喝掉了栾叔半葫芦的烧刀子,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我看栾叔每天喝的那么享受,还以为很好喝呢!”禾青感觉自己好受了一些,说道,“萝卜,你把我扶起来吧!”
“禾青大哥,你稍微躺一下,我去给你弄点水擦擦脸,这样舒服些!”说着,小萝卜拿了自己和禾青的两个人的包袱垫在他的头下,然后慢慢的爬起来,使劲的跺跺脚,走了两步,才缓过劲来。
他到水边将手巾打湿拧干,然后跑回来给禾青擦了擦脸。禾青这才觉得清爽了许多。他在小萝卜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看看周围睡的东倒西歪的人们,说道:“你就这样一直看着我?”
“嗯,我怕你半夜口渴找不到水,所以就一直守着你,正好也值夜!”
“你怎么知道我会口渴,还知道用湿手巾擦脸!”
“小的时候,我爹就经常喝酒,每次都喝醉,然后我就守着他,给他弄水喝!等他醒了,给他用冷水擦脸。都是那个时候记下的。”小萝卜有些伤感。
“他经常打你对不对?“禾青这才想起,自己问小萝卜喝酒的事情的时候,小萝卜跟自己说过喝醉酒的人会胡说八道,会打人。如今看来,肯定是他的父亲醉酒之后打过他。
“嗯,我娘撇下我们走了,我爹就每日喝酒,然后打我,骂我。后来又因为喝酒被人顶了差事,就喝的更凶了。再后来也是因为喝醉了酒,大概是找水喝,冰天雪地的就掉进了井里,我找了他一晚上都没有找到,第二天有人发现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你是怕我掉进水里?”
“有一点,我看你也是第一次喝酒,怕你口渴找水。我爹就总是这样。”
禾青一时语塞,灵族虽然寿命绵长,但也正因为这一点,即使是亲属之间也没有这么深的感情。漫长的岁月将一切都冲淡了,淡的就像白水一样。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寿命短也有好处,人族因为寿命短暂,才更珍惜彼此之间的联系。
禾青拿出自己剩下的银子,连钱袋一起塞进了小萝卜的手里。小萝卜死命的向外推着,”禾青大哥,我不能要你的钱,你走出这里之后,还要用呢!我有钱,这次回去,胡老板就会跟我结算工钱的!“无奈禾青根本就不理会他的话,将钱袋紧紧的按在了他的手中。
然后又看了看,将自己从胡德禄那里换来的碧玉挂件,还有那两块丝绸一起塞进了小萝卜的怀里,说道:”收起来!你这么小,就不应该出来做这种活计。我就这么多了,都给你。到时候回去跟你爷爷合计合计,做个什么营生,千万别在往这里跑了!“
小萝卜抱着怀里的这些东西,轻声说道:“禾青大哥,胡老板是骗你的!你那些药材根本不止换这些东西!我们在灵族那里交换……”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只是不了解外面的世界而已。跟你们一起走了这么久的时间,怎么我也看明白了!不过我很喜欢跟你们在一起,也就不跟他计较这些了。等我回到万灵谷,这些东西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虽然这样说,禾青还是挺心疼那两块丝绸的,他觉得自己到了潆水城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赚些钱,好好的给自己置办身衣服。如今自己带的三套衣服经过这些日子的风里来,雨里去,脏的脏,破的破,已经不成样子,对于爱美的灵族来说,这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不尊重了,是不可原谅的。
小萝卜见禾青知道,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怀里的东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实话,这些东西对他很重要,自己不过是个跟班的学徒,按理说东家管吃,跟着学本事,不给钱都可以。
但是自己勤奋,胡德禄看自己辛苦,答应给自己工钱。不过就算结算工钱,也不过几贯钱而已,和爷爷两个人省吃俭用,也不过能坚持个半年。有了禾青给的这些银两,除了必要的花费,还能自己做点子营生,对于自己和爷爷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若是自己收了这些银两,禾青又怎么办。
“行了,别傻呆着了,赶紧收起来!“说着禾青拿过小萝卜的包袱,将银两等物都帮他放进包袱里,压在衣服中间,重新绑扎的结实,放到小萝卜的怀里,“一定要收好!回去就别在跟着商队出来了,你还太小!”
“好了,你去睡吧,我来值夜!”禾青说着,推着小萝卜赶紧去休息,小家伙守了自己半夜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身子肯定吃不消的。
小萝卜见禾青已经没事,就抱着包袱去一边睡觉,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怀里抱着包袱,睡得格外的香甜,许是梦到了什么。
瘴南之地的夜,阴凉而潮湿,蚊虫叮咬,甚是难捱。禾青想把篝火弄的旺些,却发现他们捡来的柴都有些潮湿,于是便想去找些干柴,顺便弄几个菖蒲棒,点着了驱驱蚊虫,让他们睡的舒服一些。自己快去快回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禾青看看一个个睡的香甜,就将灵核中的灵炁外溢,包裹住全身,轻盈的朝着远去奔去,只一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黑暗中,一双眼睛看着商队沉睡的众人,一道身影慢慢的在远处浮现出来,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走到了近前,浑身包裹着浓郁的黑色魔炁,只露出两只眼睛,发出摇曳不定的惨绿光芒,如同两团鬼火。
“今天就从你们这些可怜的蝼蚁开始吧!”说罢,食指上蜷曲的黑色指甲唰的一声变得绷直,足有一尺多长,黑色的魔炁缭绕在上面,寒光闪烁,如同一柄短剑。
他轻轻向着脚下的一个伙计一划,指甲并未接触到他的身体,头便歪倒在一边,一声都没有发出,便没有了气息。
来人的手向着尸体一抓,一个透明的魂魄便被拘了出来,挣扎了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团核桃大小的光球,被他一口吞下。来人如法炮制,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二十几个伙计连带老管家栾叔的魂魄便被他吞进了肚里。
胡德禄总是担心自己的货物被伙计们私藏,是以睡觉特别的轻。他也不像那些伙计,每日劳累,一到晚间,便睡的很死。
他时刻都保持着警惕,哪怕轻微的一丝响动,他都会起来看上一看。可是这一次,他躲在自己马车车厢里,却没有敢动。
来人所做的一切,他都看了满眼,他知道就算自己大声喊叫也是于事无补。看来人的手段,眼下这些人不说匆忙应对,就是正常的一拥而上,也讨不到哪怕一丝的好处。
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二十几个人死掉了!他觉得这样下去,自己也难逃厄运,现在这个时候保命才是要紧,货物到在其次。
于是,他一点点的蹭下了车,慢慢的出溜到旁边的水里,趴在里面,慢慢的向远处缓缓的爬动。
然而胡德禄还是低估了来人,微弱的水声还是引来了他的注意。只一眨眼的工夫,便已经站到了胡德禄的面前,俯视着趴在水中憋气的胡德禄。
“蝼蚁,你觉得这样就能躲过我吗!”反正已经杀掉了那些人,剩下的这一个,来人突然起了戏弄他的意思。
“大爷饶命啊!我的钱都在车厢底板下面藏着,您都拿去!这些货物,大爷看中了什么,也尽管拿去!只求留我一条性命!我全家老小都指望我来养活,您杀我,就等于断了他们的活路!求大爷看在我一家老小的份上,就放过我吧!”胡德禄也是被自己的话触动了心肠,放声的哭了起来,一边就在泥水里磕头如捣蒜。
“蝼蚁,你们是如此的下作不堪,却又如此的美味!”
来人的话像一个吃人的狂魔,吓的胡德禄哭的更加大声,胯下只觉得一阵热流,仍旧不管不顾的磕头求饶。
胡德禄哭喊声惊醒了小萝卜,他立刻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然后就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小萝卜一把抓起和禾青的包袱放在一起的灵族短剑,大声喊道:“放开胡大叔!”说着就要冲过去。
来人本想戏弄一下这个卑微的人族,却被他的哭诉弄的心烦意乱,突然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打算结束这番戏耍。
“小萝卜,快跑,不要回头!你不是……”胡德禄也看出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了,临死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孩子还是有诸多的好处,而且如果他能逃掉,至少还有人给自己的家人报信。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小萝卜见胡德禄已死,也知道自己不是来人的对手,提着禾青的短剑,转身就跑,也顾不得湿地里随处存在的沼泽泥潭,只是一味的朝着湿地深处跑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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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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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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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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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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