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不会放过他们三人,他说他要杀了他们。
不,不,她不要她的宇儿死。他还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要享用,若是被祁睿残酷的杀害了,她在地下也无法安宁。
祁睿的父皇母后是她杀的,不关他们宇儿的事情,后果不应该他去承担。不应该……
“祁睿……”姚玉婉瞬间红了眼睛,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不断地往下涌着,不过片刻她就狼狈不堪。
姚玉婉从地上爬起,双腿跪地往前行,一直跪走到祁睿脚边,双手拽住了他身上白色绣有团龙密纹图案的衣裳衣襟,双眸含泪地看着他,声音哽咽,“祁睿,你放了宇儿。是我杀你父皇母后,是我一直暗中给你使绊子、派人暗杀你的。你应该恨得人是我,想杀的人也只能是我,跟我儿子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
她姚玉婉长到这个年纪,头一次跪在人脚下祈求人。屈辱,不甘,愤恨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强克制着自己的动作,才没从地上立刻起身。
成王败寇,输的人硬撑着,只能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如今,她已是阶下囚,再守着那些可怜的自尊,也没有多少的用处了。若是她的示弱她的妥协,能换来祁睿对她儿子的宽容,留他一条命,她这个做母亲的,受再大的屈辱也愿意。
祁睿轻歪了一下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匍匐在他脚下的姚玉婉。他俊脸上的表情如往常一般的寡淡,没有姚玉婉突然臣服在她的脚下而有丝毫的得意。
祁睿唇角轻勾起一抹笑意,未达眼底,“朕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地传达给你了!聪明如你姚玉婉,你心里……还不明白要怎么做?”
姚玉婉轻摇祁睿衣摆的动作就滞在了半空上,她轻蹙秀眉,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气定神闲的祁睿。
他还是要她说出她红杏出墙的对象是谁、宇儿的生父是谁?
姚玉婉喉咙间不断地滚动着,吞咽动作明显。他祁睿心里对他们的事情都都门门清了,为何还要她亲口说出来。她亲口说出来,对他来说有什么特别的?
“祁睿,你为何一定要我说出来?”姚玉婉瞪着眼睛抬头看着祁睿,“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吗?”
祁睿俯视着姚玉婉,从他的角度看去,姚玉婉眼眶里黑色的眼珠顶在眼眶的最上方,露出大量的眼白,透露着尖利和深深的……恨意!
祁睿唇角斜勾,若是现在姚玉婉的手边有一把尖刀,他猜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尖刀插进他的身体里——杀了他。
这个女人,即使是身为阶下囚,现如今跪在他脚下求他饶祁宇一命,也处处透漏着不诚心和刻薄!
就她这样一个从来不知道悔改是何意的女人,他无须对她手软!
祁睿在骗姚玉婉说出她和裕亲王的事情的时候,已经再盘算上如何收拾她了。
“朕知道是朕的事情,与你何干!”祁睿丝毫不留情面地说,“你尽管将朕想要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朕就答应你饶祁宇一命!否则,你等着你那奸夫来救你们母子吧!”
祁睿的话处处戳到姚玉婉的痛楚,让她又羞又愤!她咬紧唇瓣,在心里将祁睿全家都狠狠地问候了一遍。
“朕的耐性被你磨得差不多了!”祁睿说,“姚玉婉,朕就再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让你考虑。你可以好好地考虑一下,看是以那些朕知道的事情换你儿子的命……。到底值不值得!”
说着,他递给清风一个眼神,“记着时辰,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咱们走!”
“是!”清风抱拳应道,而后,他便认真地计算起时辰来。
姚玉婉被祁睿的这一盏茶的时辰激的心突突的跳,仿佛都能从胸口中越出来了似的。她脸上一片焦急,手指紧紧地捏着祁睿的衣襟,仿佛手里的布料是他,她分分钟能把他捏死了报仇。
祁睿身子一个用力,将自己的衣襟从姚玉婉的手里抽出来。
姚玉婉因为他突然的大动作,完全无准备地被他拉扯趴在了地上,脸重重地呛在了地面上,弄了个满脸土,样子十分的狼狈。
祁睿阔步走向离她略远的位置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发沉发乌,他看向清风,语气不佳,“清风,回去给朕再准备一身衣裳,这身没法要了!”
姚玉婉蹡蹡地从地上爬起,用袖口擦了擦被地面蹭疼的脸颊。她知道祁睿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什么衣服没法要,不过是在侮辱她罢了。
她被祁睿侮辱不要紧,被他千刀万剐都不要紧,只要他能放过她儿子的性命。
姚玉婉深吸了一口气,不断缓和着心底的惶恐和不安,她在犹豫,要不要将裕亲王的事情和祁睿都说了。她若是都说了,祁睿他真的会说话算话,放过她儿子一条性命?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间就到了祁睿要求的一盏茶的功夫。
“时间到!”清风沉声喊道。
祁睿回身看向还在犹豫的姚玉婉,缓缓开口,“如何,考虑好了吗?”
姚玉婉还是在要说和不说中摇摆不定,她实在不知道她将裕亲王给扯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或者说,会不会惹下更大的事情。
祁宇是姚玉婉的命根子,她根本就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杀。所以,他确定,姚玉婉是一定会将她和她奸夫的事情都告诉他。
眼下她还没说,不过还差一个火候。
祁睿视线扫向清风,虽然他在和清风说话,但是语气中却处处透露着对姚玉婉的威胁,“你去和京兆尹传旨,晋国公府百年名门,如今嫡公子被人残忍害死,朕一定深究,势必要给晋国公府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清风抱拳应下,而后就抬脚快速地往外走。
祁睿吩咐完清风后,也背着手往外走,俩人一前一后准备出门,这一下子可将姚玉婉给吓坏了。
祁睿布置的局,肯定处处指向她儿子,深究下去,吃亏的只能是她的宇儿!
罢了,不过一个男人,再怎么对她情深义重,也抵不过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重要。
姚玉婉心里的那一杆秤都没有将裕亲王往天平的一端放,直接就偏向了自己的儿子。
“等一下!”她快跑两步,拦在了清风的面前,目光炯炯地看向祁睿,“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你。希望你说话算数,放过我儿子!”ωωω.χΙυΜЬ.Cǒm
祁睿朝清风使了一个手势,清风便立刻停住脚步,退到了一边。祁睿摆出一副悠闲的姿态看着姚玉婉,“说吧!朕倒想听听,这是怎样的一出狼狈为奸的故事!”
姚玉婉被一个小辈这样的埋汰,脸稍稍有些赧色。但是眼下她别无选择。祁睿只要说肯考虑放过她儿子,她就都要试一试。毕竟,这是她儿子唯一的还能讨要的一个生还的希望。
她垂下微窘的脸色,犹豫后缓缓开口,“你说的不错,裕……。亲王他……确实是我的奸夫!”
姚玉婉在将裕亲王招出来之前微微犹豫了一下,而后,她还是将话全部地讲出了口,“故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我进宫半年以后。你父皇疼爱你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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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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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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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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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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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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