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休养所是静止的,好像昨天下午还没过完,今天的下午又立马刷过来。潘,微里在餐厅的坐着,前面摆着一盆水果,全是桃子。柯进德坐在对面,‘呵呵呵“地,“呵呵呵”地笑,嘴里只有三个简单的音,他馋得不行,把手从桌子另外一边伸向没有削皮的桃子,他不贪心,摸了只青涩的小桃,刚刚好握在手心。微里拍打了一下他的手,他立马识趣地放下桃子。潘又拿起那个小桃子,放到他手里。
潘:“柯叔叔,这个桃子没熟,不能吃,咱们可以先滚一滚。削好皮的大桃子不会拉肚子。“
柯进德:“护士,护士,我女儿什么时候来?我不吃桃子,等她来一块儿,分享,分享。”
潘指着低头削桃子的微里,“喏,那不就是你的女儿吗?”
柯进德立马把头左右摆着,不认同:“不,不,不,我的女儿是圆脸,蘑菇头,一直到高中她还是留着三七分的野小孩发型,好不容易到了大学,才留了个蘑菇头。洗完头特别澎。而且——”
他突然挺挺地从椅子上起来,木椅子腿擦着地面,发出让人不舒服的声音。然后他走到微里身边打量着她。
“而且,她肉松松的,微胖,还总是臭脸,人又高冷。你说怎么能好看?我的女儿哟,要是有护士一半好看就好。”
微里看着打量她的爸爸,用叉子叉了块切好的桃子塞在他手里,他很顺手,就往自己嘴里放,腮帮子一鼓一鼓,倒是像个孩子那样,神经放松。
餐厅的电视机被打开,柯进德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桌上的桃子一样,他自动关闭了自己的与环境的联系,嗷嗷待哺等着桃子来到自己嘴边。电视机是被李惠礼打开的,没有带换洗衣服的他,穿了一套护士的衣服,微里和潘看到他忍不住笑,因为实在太滑稽,见惯了一个西装革履专业至极的人,穿着女性化的白色,裤子短了一截,上衣也只能勉强扣一只扣子。
微里说:“从我这个角度,你倒是像个天使。“
李惠礼:“你得感谢我这个天使,带来好消息,黄富平已经被警方捕获。”
电视里的新闻画面起初一会颇为混乱,大概是偷拍,需要旁白才能辨认发生了什么。
新闻旁白:“经过数月调查后,于7月22日上午,由马龙区公安局牵头,联合市场监督管理局、畜牧局等展开联合执法,将黄平富的窝点一网打尽。”
潘紧盯着电视画面,微里从包里掏出耳机,塞进了爸爸的耳朵,他是背对着电视机的。这些画面让她不知道会触动过去发生的什么,总之对她来说过去未知,是爸爸痛苦的不堪的回忆。
记者举着话筒站在郊外的仓库门口,她报道着“现在我们马龙区小林子村的杀猫作坊,执法人员一打开铁门,杀猫的工人都在,灶台的火还燃着。几十只已经杀好的猫浸泡在血水中,去毛机内放了四只正在去毛的的猫,地上有两只浑身湿透刚被水淹死的猫,旁边堆放几个麻袋。执法人员将麻袋打开,发现了十九只只活猫,大多猫脖子上都有项圈,应该是被偷的宠物猫”,随着她的播报,观众是应该很清楚地看见了那些被杀的,待杀的猫的惨状,令人发指。
此时镜头又给向在前面的警察。
警察问:”猫肉是不是卖出去当野味?”
杀猫人回答说:“恩,多半是。”
画面上,与杀猫人的紧张相比,黄平富十分淡定,手上靠着手铐,还不忘点上一支烟抽起来。
他说道:“我又没有违法,买卖(猫)有啥子嘛。”
记者继续说道:“检查中,执法人员在作坊内发现了两个大型冰柜,里面存放了大量的已杀好的冻猫肉,据杀猫人透露,这些猫肉均为黄平富所有。但是,在现场黄平富始终不承认自己有贩卖猫肉的行为。执法人员将冻货搬运上车,共计八件,装了满满一车。”
车子就停在平房的后面,是一辆大型的货运车,不像是装运食物的,倒是像大型机床的货运车,私人加了个集装箱冷冻室。车身隐约有被磨得掉漆,但是还是看得清楚的【复兴机械】四个字。
记者十分激动地站在车前,声调提高很多。“据黄平富曾经透露,自己的货一件装二十二只猫,大约在110斤重。根据此说法估算,现场查获的活猫和冻货接近1吨。而据执法人员表示,真正的转运仓库,另有所在,他们十分隐蔽,操作谨慎,多窝点,多分散。“
柯微里站起来,按了下电视机屏幕下方的开关,电视画面关闭了。因为她也去过这个小仓库,那几百条熏制的猫挂在她面前的画面,比电视画面更真实,就只需要一点点报道,这个独处的可怕经历又重新回到她脑子里。她产生了一个很远的联想,看上去和新闻没有任何关系。柯微里走到李惠礼身边。琇書蛧
她低声说道:“我觉得好像我的行踪是有人知道的?告密。”
李惠礼:“你说你私自跟踪他那次?”
柯微里:“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黄富平发现我的计划。”
李惠礼:“我看你可以试着想一想,就像你弹钢琴一样,所有人都在重复和不同之间做文章。大部分人都要在重复之中制造一两个不同,有的人一直变着花样不同,还有一个人,他很厉害,他就一直重复。黄富平是个很好的演员,十年来一直人前猫,人后杀猫,难道他没有对付你的反侦察能力?”
柯微里觉得好像对,但是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一时之间找不到举证的言语。只好就这么作罢。
李惠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黄富平,杀猫产业跟你爸爸的复兴机械都是有关联的。将来牵扯到你的爸爸,希望你做好准备。”
柯微里:“他已经不清醒了。“
李惠礼:“不清醒,也必须面对过去,承担法律判定的责任。你明白的。“
潘走过来说道:“所以,你到底是警察还是医生?“
李惠礼:“医生,但是目前这个情况不用药。“
柯进德自己摘掉耳机,坐在桌上无聊地踢脚,他没有看这些人,自己开始说着什么,像是在掉书袋子。
柯进德:“虽说蝾螈喜欢吃小鱼和昆虫,但事实上他们基本什么都吃。如果周围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他们会吃其他种类的蝾螈,如果没有其他种类的蝾螈而他们刚好又很饿,那他们很可能吃掉自己的家人。他们把家人都吃掉了,还要吃别人的女儿,坏蛋!“
潘捅了捅李惠礼:“你懂叔叔在说什么吗?“
李惠礼:“不用懂,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柯进德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因为他穿着护士服而叫他护士。
他准确地说道:“医生,我想吃点药,清醒点——“
微里心想,人年轻的时候可以准好有一种老人般的稳重感,当人老了以后也要准好有年轻人似的盼望感。事情都解决了,她希望他还保留着这种天真有望,不要在现实中翻滚,不承受过去的审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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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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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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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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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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