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啊,我是不是打疼你了。”苏慕辰一看娘的手不能动了,连忙的跑过来托住娘的手,瘪着嘴带着哭音。
苏微晴用另一手摸摸小辰的脑袋。
“是有点疼,娘得回去治一治。小辰以后记住不要随便打人了吗?”
苏慕辰铁青着脸,不吭声儿,但是却稳稳的扶着娘往回走。末了趁娘不注意还狠狠的瞪了朵玉儿一眼都怪她。
朵玉儿被这狠厉的一眼吓的手里的鱼都掉到了地上,好半晌才把在两个哥哥的陪同下,提着鱼往回走。
“小辰特别厉害,就他一个人抓住了鱼,我们都抓不到呢。”
“是啊是啊,小辰动作可快了……”
朵玉儿默默的听着,想到小辰最后的那个眼神,忍不住哆嗦了下。
夜里,粉荷就把鳊鱼烧了。没有油,只能只能煮汤喝。一条鳊鱼煮了一大锅汤。一家人除了喝碗稀拉拉的野菜粥之外,还额外的喝了一大碗鱼汤。
几个孩子还分到了鱼肉,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马六闷闷的喝完了粥,又把中午省下来的一个粗面馒头掰成了五小块儿分给孩子们吃。
光喝粥怎么行,没点儿干粮,根本垫不住肚子。
“今天的工钱三十文。”晚饭后,粉荷洗碗去了,马六排出三十个铜板给苏微晴。
“是不是粮食的价钱又涨了?”苏微晴把铜板收好,他们现在总共有五串钱,糙米的价格是十文一斤。五串钱只够买五十斤糙米。
现在全家七口人一天才吃一斤米,但便是如此,五十斤米也只够吃五十天的。
家里一亩地都没有,没有收成没有存粮。谁知道接下来天气会是什么模样,若是水势继续涨下去,码头也会停工,家里还会被淹。
到时候他们没钱没粮还无家可归。
“粮价一直在涨,春末的时候,糙米才七文一斤。”这才过去几个月,就已经涨了一半了。
苏微晴把五串钱收好,又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儿。厨房里,粉荷和朵玉儿在忙,堂屋里,三个男孩儿在玩儿。窗外,没有人。
“你信不信我?”
“信。”
苏微晴把小辰那支水芋头叶拿了出来。
“我知道怎么祛除水芋头,也就是毒苕的毒性。我也会水,趁着天黑我们一道去江边挖水芋头。”
毒苕?马六一眼就认出了来这个,每年开春江边就会疯涨这个毒苕。可惜除了叶子能喂牲畜外,毒苕完全没用。毒性很强,吃了之后会口吐白沫而已。
“你怎么知道?”江边生活的祖祖辈辈都知道毒苕不能吃,年年有都有饿得受不了的吃了毒苕死的人,马六实在是不敢冒险。
“你不记得那天接我回来的时候,我救活的那个孩子吗?”
当天夜里,孩子们都睡了,后半夜,苏微晴就带着马六抹黑出了门。
下弦月的时候,天色很暗。苏微晴在腿上手上缠了一道又一道的驱蛇草。又在腰间系了根伸缩,找了块木板就下了水。
马六也会水,但是他双腿有残疾,水性大打折扣。wWW.ΧìǔΜЬ.CǒΜ
白天都要堤防江水突然暴涨,何况是夜里视线不明的时候。她下水挖,马六在岸边看着绳子,一旦发水了,就把她拉回来。
一晚上苏微晴来来回回的挖了五背篓,其中差点儿两次都被冲到了江中,被马六及时拉了回来。
最后趁着月亮还未落下去,匆匆的赶了回来。
白天的时候,趁着男娃们出去玩儿了。粉荷和朵玉儿就在家里洗芋头。苏微晴抓紧时间补眠,等到了天黑再出去。
杨大娘三番五次过来找苏微晴唠嗑儿,苏微晴都在睡觉。她猥琐的笑着,到别家去添油加醋的说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些荤话去了。
“又睡着呢?”
“可不是吗?累的慌,你说这大白天的这么困,晚上是做什么去了?”
“还用说吗?你晚上和你男人睡一块儿你做什么去了?”
“可别了,我男人,一晚上来不了一回,一回哗的一下就过去了,唉……”
“你们还别说,马六那个厉害着呢。你看他那体格,他那身上的肉,硬着呢。我有回在镇上遇见马六光着膀子,啧啧。”
“要不马六能把镇上那窑姐儿娶回来?窑姐儿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啊。这马六又没钱,窑姐儿嫁他,还不是为了那事儿,哦呵呵。”
一群女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大家都懂得的笑容。
苏微晴还不知道村子里怎么编排她,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这种编造的谣言。
接连七八天,苏微晴半夜都和马六出去挖水芋头。随着动作越来越熟练,挖芋头的位置也离村子越来越远。
他们两个愣是把桃树村附近的江岸都挖了个遍,半寸地都没落下。
洗干净的水芋头都要把柴房堆满了。
把箩筐交给马六,她到厨房草草的洗漱下就要回房间去睡觉。走到门口,一个小身影拦在了前面。
苏微晴打着哈欠的没注意看,直接撞了上去。然后就被对方稳稳的扶住了。
“小辰?”
“你是不是和舅舅困觉了?”黑暗里,苏慕辰的声音难过又愤怒。
啊?累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的苏微晴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和舅舅困觉了?你是不是想让舅舅当我爹!”苏慕辰拔高了音调,愤怒已经克制不住了。
苏微晴哭笑不得。
“你都说他是你舅舅了,舅舅怎么能当爹呢?是不是?”
苏慕辰愤怒的连声音都变了调。
“你为什么要和舅舅困觉!你,你为什么要和别人困觉!”
他声音这么大,别说是还没歇息的马六了,家里其余的孩子都被他吵醒了。
不一会儿,大家都聚在了苏微晴的房间里。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安安静静的坐着,似乎对于苏慕辰的质问,都不意外。
“小辰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说我和你舅舅困觉这种话的?”苏微晴率先发问。
黑暗之中,马六脸胀的通红,局促的搓着粗糙的大手。他没想到村子里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和舅舅困觉了!”苏慕辰眼睛亮的惊人,双拳握紧,面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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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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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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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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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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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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