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有的意识和记忆开始,她见多了别人异样的眼光,那多是恐惧,厌恶,或是怜悯,只有父亲常常对她亲切的笑,告诉她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你天生就是很特殊的一个,其他人都太平庸比不上你,你的天资在他们之上。”父亲经常对她说:“你很健康,没有任何病症,不要听别人乱说。”一直有这样的安慰和鼓励,她才有勇气面对自己,面对其他人的异样目光。
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就住到自己家里来的陌生男人,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没能把他吓走。那天她故意出现在门廊屋顶,就是要把他从自己家中吓跑,可是他竟然跟了过来。于是第二天她决定面对面的吓唬他。谁知当她呲牙咧嘴,竟然把他给逗笑了。逗笑了!见到他笑,她的心忽的被触动,当他再一次死皮赖脸的跟在她身后,她决定不再拒绝,决定要认识这个人,这才把他引进地下室。
那个探宝的人停了下来,重新坐到了月女对面。他告诉她,明天他就要离开,去西安。
“是因为我回来住打扰你了?”月女问。
“不是。我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好,再住下去没有必要。”**心里想,的确是月女回来加速了他的离开。
“你去西安做什么,能告诉我吗。”月女问。
“先去找个朋友,做什么还没定。”**回答。
“你……那你都能做些什么呢?”月女接着问。
“我年青力壮,搬砖扛活都不在话下,又受过高等教育,诈骗设局也没问题。”**看着眼前一片白色的月女,有点儿做梦一样的感觉。还有这个穹顶的地下室。他不由抬头看天花板。整个圆形的穹顶涂成深蓝色。与屋子里白色的墙面形成对比,不知道造这屋子的人有何用意。
“你从来没有去过西安吧。”月女没完没了的问。
“没有。”**还是看着天花板。
“你要找的朋友,是不是姓王。她是二姨的侄子,我见过他几次。”月女说。
“哦。我可没听他说起过你,你应该是村里的名人。”
“我是村子里的妖怪。他不提起是为了僻邪。”月女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我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我,六七岁大小,他当时就吓哭了。”
“哈哈,这小子现在胆子可肥了,我们一起上大学的时候,就他胆子最大最爱去搭讪不认识的美女,被骂成神经病流氓也不脸红。”
“我没有上过学。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哭着从学校里跑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去上过。好在我父亲本身就是老师,他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月女淡然的说。**可以想像她在学校里的遭遇。她在社会中的遭遇。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同情她。她竟然可以不上学。那么她是怎么长大的。像野生动物一样的吗。
“我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但我不是怪物。十二岁那年我去了西安。接触到了许多人。也有了几个好朋友……”月女忽然停止的说话,脸色有些尴尬和羞愧。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解释。**也看出来不对。他这是要勾出她的伤痛了。他急忙站起来说,太晚了,他要走了。
他走到门边,回头说如果明天白天见不到,就在这里先说谢谢了。他还想客套的说什么以后又缘再见,但看着客厅中一身雪白的月女,正用灰色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他,他硬生生的吞回了后半句,心想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第二天一早七点,**拎着背包,在朝阳当中离开了白屋,离开了东里村。穿过村子时一片寂静,牛羊牲口都在沉睡着,更是没有一个人影。天气很好,他的心情也很好。乘坐第一班路过的大巴车,他依稀记得来时候的路。路边那些低矮的红砖瓦房,记得来时他还是身负重伤,心如死灰,而此时竟然完全变样了。他的重伤痊愈,而且对未知的将来充满了好奇心,他似乎是经历了一次重生。琇書蛧
大巴车开了半个小时到了池县。**并不着急转车去西安。他出了车站,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大街上。沿着主要街道,他看到许多北方小县城里独有的景物。他吃了奇怪的油茶麻花、肉丸胡辣汤做早饭,看着街上的各种小店,经过了县政府的大门,路上到处都是黄土的痕迹,就连中心花园的植物上都落满一片土黄色。不知道什么形状什么寓意的不锈钢大雕塑,典型的小县城风范。
好歹有一处历史文化建筑“城隍庙”让他长了见识。门票价格不菲,据导游说始建于明朝洪武年。建筑的古朴敦厚不同于江南。全部建筑琉璃盖顶、雕梁画栋,结构严谨,肃穆壮观。院内殿庑周环曲屋连属。**仔细的看着每个砖瓦细节,认真的接受着外部世界进入自己的头脑。这些精华新奇的东西,可以冲击头脑中萦绕不去的执念。
到了中午,**在一家挂着“老字号”的店里吃了一碗羊肉泡馍,之后打着饱嗝打电话给王伟钢,通知自己下午会到西安。王伟钢有点儿意外他这么快就做出决定,说马上发地址给**,让他自己打车过来。晚两人好好搓一顿。
小县城就两条主要商业街,很快转完了。下午两点**回到汽车站,买票上了去西安的中巴车。去西安的车很多人也很多,半个小时一班车,他上车的时候车里几乎坐满,倒数第二排临走道有一个空位,**坐了上去。
临窗坐着一个小伙。带着棒球帽听着耳机,黑墨镜,黑色外套和黑色牛仔裤。他见到**,不由侧身向里缩,脸也朝向了窗外,似乎在害怕躲闪。不是这种动作,**也不会注意到他。他只顾躲着脸,却把后脑勺对着**。棒球帽后面的孔洞里,露出了里面雪白的长发。
“喂!”**叫了出来。“又是你嘛。”
那个“小伙”无奈的转过脸,摘下墨镜。果然,还是那一双灰色的眸子,独一无二的眼眸。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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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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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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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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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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