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叫人看着他?”呼延彦康疑惑地问。
“怕下人不仔细,露出破绽,没敢留人。”
呼延彦康提起佩剑:“我去看看。”他说着走出房门。
折月茹跟了出来,“郎君,你拿剑做什么?”这时,就见到一队兵丁朝这边走来。
呼延彦康道:“不妙,露馅了,娘子快随我走。”
他拉起折月茹,掉头就跑。绕过一幢房子,然后逃到马廊,牵了两匹马,夫妇俩跳上马就走。
“什么?屋子里没人?”折可求大怒:“这是做实了要害我,快去老屋,休得走脱了折彦质。”
呼延彦康带着折月茹逃出来后,立即赶向老屋方向,他们到那里的时候,折彦卿、折彦威早已经带着自己的亲卫到了,将被软禁的折彦质解救出来。
折彦卿看了看仓皇而来的呼延彦康夫妇:“叔父呢,不是说把他麻翻了带来吗?”
“被爹爹识破了。”
折彦卿略一思索:“我们快带了八哥走。”
正说话间,外面放哨的亲兵进来报告:“似有兵马朝这边过来。”
呼延彦康道:“我们快走。”
“来不及了,关上院门,死守。”
院门刚刚关上,折可求派来的人就到了门口,喊门不开后,这队军汉将这栋老宅的两个大门堵住,派人去向折可求汇报。
“唉,”折可求长叹一声,“劳只想保住我折家富贵,这几个小子如此泯顽不灵,就不能怪我了,大郎,去将折宣副请来。”
折彦武振衣而起,抽刀出鞘,狠狠劈在案几之上,带倒了案上油灯。他嗔目、奋声,铠甲沉沉,马刀闪亮,他道:“爹爹,这几个小子不知好歹,折家一百多年攒下的家业,决不能毁在他们手里。亲卫跟我走,砍他娘的!”
室内堂外,拔刀出鞘的声音嘡啷啷不绝于耳,数十人纷纷昂首、扬声,声震屋瓦:“砍他娘的!”
折彦武走出大堂,跨上战马;府门大开,一行人滚滚涌出。
折家老宅中,折彦卿、折彦威都只带着自己最贴心的几十个亲卫,加起来不到一百人。他们见堵门的也就几十人,本想杀出去,但折可求派出来的人也是精锐,折彦威一时大意,不仅没杀出去,自己还中了一箭。
等他们整顿军马再往外冲杀的时候,折彦武已经带着援兵来了。
这几乎是折家内战了。家丑不可外扬,折可求也不想惊动外人,因此只有折彦武带来的一百多亲卫,加上原先堵门的人,并力攻门。折彦武并且带来了几架梯子,搭在墙头,遣派悍卒抢上。
折家老宅内,折彦威穿着盔甲,满头大汗,布置防线、催促亲兵防卫。
爬上墙头的折家军,发射火箭,折彦威闪避不及,险些中个正着。那火箭擦着他的耳边射过,烧着了头发,焦味难闻。折彦威大叫:“折可求叛国,若是让他得逞,坠了祖宗的威名,咱兄弟们就死在这里,也有面目去见祖宗。”
他的亲卫齐声大呼:“为十五郎效死。”
折彦威身中两箭,奋不顾身、兀不肯退。他挥刀催战,宅子外的军汉同声大叫:“只捉拿劫持宣副的叛逆,余者放下武器,听候发落。”
“折可求投降索虏,囚禁宣副,唯有救出宣副,才能晓瑜折家军,继续与金贼作战,不坠八叶折家之威名,兄弟们,死则死矣,断不可降。”
“以死而报将军;以死而报国家!”箭矢加身不退;火燎衣甲不退;枪戈毙命不退。前仆后继,死而不退。
府门受了火,眼看坍塌。折彦威嗔目大呼,十数人砍断院中大树,推积门前。
折家老宅内,折彦质木然的坐着,脸色惨白。他听见前面传来的阵阵杀声,说道:“不若我去见叔父,和他摆明道理,把副使的印信交给他,清他带兵去救援晋宁军吧。”
“我的八哥呀,折可求肯听你的劝,就不会把你软禁起来了。你要再出去,肯定被乱兵杀了灭口。”
“可是,就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
“三姐儿说她去想办法,请援兵。我们只要坚持下去,就有希望。”
折彦武亲自上阵。他们从邻近民家,拆了梁柱,几根并在一起,用来撞门,效果不大。折彦威砍的树干,比他们的梁柱要粗壮的多。
他气急败坏:“废物!一群废物!上马,冲!”
四五个军汉上了马,退出一段的距离,纵马冲刺。避开了府门,他们操着梁柱,强大的冲击力,使之重重撞击在院墙上,院墙动了。他们折回去,第二度、第三次、重复撞击。
墙,就要塌了。
这时,在折家老宅的墙头上,出现了一名女子的身影。折彦武连忙喊停:“都停手,快撤回来,不得放箭,墙上是四妹。”
借着折月柔挡在墙头,宅子外的军汉们消停了大半个时辰。这时就听见墙外传令:“凡是劫持宣副者,无论男女,统统杀了。”
折彦武收到这个命令,心中一凛,他对着墙头喊道:“四妹,你过来吧,我去给爹爹求情。”
折月柔道:“爹爹心中如铁,还有何话可说。”她面朝院内,纵身跳下。
眼看这院子再也守不住,折彦武指挥大力攻打,突然,院门大开,几匹背着烧着的柴草的战马冲了出来。烟熏火燎,一时间将阵型冲乱了。
紧接着,几十名骑兵从院子里鱼贯而出,折彦武淬不及防,让他们冲杀出去。
折彦武回过味来,率军在后面紧追不舍。
二更天的府州,街上已无行人,只见一前一后,前面十几骑士,后者五十几骑兵,在十字街上飞驰。
“快到城门了,他们逃不了。”
这时,前面逃命的人分出三骑,回身来阻截追兵。折彦武看的分明,领头的是折彦威。他们二人威武并称,是折家新一代中最勇猛的两人。
折彦武看着对手渐渐到了面前,好不避让,驱马挺矛,直接撞了上去。他避过折彦威刺过来的长枪,自己的长矛却被折彦威一把抓住。折彦威双臂用力,折彦武暗叫不好,两人一起摔下马来,厮打到一出。
追兵们怕踩到折彦武,急急勒马,乱做一团。一名亲随在旁边瞅准了,一枪扎下,折彦威大叫一声,中枪身亡。
折彦武甩开折彦威的尸体,上马把枪一挥,继续追击。
就这一会儿功夫,逃走的人已经抢下了城门,逃跑者们大部冲出了城门,折彦武正准备冲着洞开的城门冲出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卡卡卡的声音。这是城楼上的绞盘,城门居然又关上了。
折彦武派人上城去开城,却被人把尸体扔下来。
“折彦卿,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折彦武,折可求叛国,你不要丢了祖宗的脸。”
折彦武不再废话,带领亲卫杀上城楼,占着人多,乱刀将折彦卿解决了。折彦武站在城楼上望去,夜幕之下,折彦质等人已经逃得不见踪影。
他暗叹一声,带着亲卫回去复命。
“折彦质没有拦住,印信也没有拿到?”折可求将手中铁锏在屋里乱砸一通。“一不做,二不休,再也不能含糊着过了,只能投靠到金国一边。”折可求一咬牙,“折彦质,这是你逼我的。”
“爹爹,折彦质,折彦卿等人的家小,还有折月岚的那个丫鬟,都已经拿下,该如何处置?”
“都奖赏给士卒吧。”
折彦文道:“爹爹,终归是折家人,让她们受辱,丢的是折家的脸。”
“那就先关押起来,再做理会。”
呼延彦康带着折彦质等人,按照预先与折月岚约定的方向,马不停蹄,一路疯跑,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时分,迎面撞上了正在赶往府州的呼延庚的背嵬军。
呼延庚将自己的堂兄等人安置下,让他们休息吃饭,到了晚上,等呼延彦康情绪稳定了,才问明整个来龙去脉。
“居然想靠一碗麻药,就夺了两万府州军。”呼延庚心里暗叹。
其实这计策本身,没什么破绽,但折可求人老成精,折月茹和他斗心眼,怎能是对手呢。被折可求看穿是必然的事情。
“三哥先在营中休息,待小弟派出探马,知晓了折可求的动向,再做打算。”Χiυmъ.cοΜ
从折彦质逃出去的那一天起,折可求就立刻整肃府州军,将与折彦质、折彦卿、折彦威等人关系比较密切的将领都抓捕起来,说他们奉了大宋朝廷的命令,要坚壁清野,放火烧城。
“朝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迫不得已,只好去投靠大金了。”折可求下令全城辫发易服,正式投靠金国,凡不从者,斩首示众。
随后,折可求带领一万余折家军的主力,前往协助完颜粘罕,攻打晋宁军。
晋宁军的守将徐徽言正在与完颜粘罕僵持。虽然以他的兵力,可能打破完颜粘罕的包围,但能为鄜延军争得一些时间,也是好的。
在这样的情形下,折可求到达晋宁城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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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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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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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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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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