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阿巧朝柳雨时默默地笑了笑,似乎是在祝她好运,柳雨时感激地握了下孙阿巧的手,这才长出了口气,压抑下心中的不安,迈步进院儿。
后院并不大,只有正北和东西两侧的三套房子,孙阿巧引领着柳雨时来到正北的房门口,先敲了下门这才推门进去。
屋里的光线稍微黯淡一些,坐在书桌旁边的男人背对着窗手中捧着一卷书正看得仔细,以至于柳雨时一时看不清他的模样。
孙阿巧见他桌上的水碗空着,忙过去替他斟水,谁知一提水壶竟然也空了,便又手脚麻利地去烧水。柳雨时自从进屋,那男人就一直盯着书卷看得津津有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见孙阿巧忙着,便也想插把手帮忙。
孙阿巧拦下她笑道:“这都是我份内的活计,不敢劳姐姐的驾,姐姐只管专心应答主任的问话就好。”
男人听了孙阿巧的提示,才仿佛想起屋里还有柳雨时这人,他抬起眼皮目光扫过柳雨时的面庞,书卷随意地往边上一指道:“你先坐吧。”说完便又埋头于书卷之中。
柳雨时被男人的目光扫过,竟然有种面对上古凶兽般胆寒的感觉,一颗心砰砰跳着,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感觉上面竟然被吓得起了一层细碎的疙瘩。
孙阿巧见柳雨时站着发呆,赶紧拉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柳雨时拿捏着坐了椅子一角,定了定心神,这才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对面的男人。
哪有孙阿巧说的那种癞斑脸?那男人的脸庞明明细嫩宛如温玉凝脂,让女人家都羡慕得紧呢!柳雨时瞟了一眼,马上收回目光,静静地坐了片刻,男人依旧不动如山地看着手中的书卷。柳雨时垂着头,心中几分慌张,几分忐忑,又忍不住想再看那人几眼。
犹豫半晌,她终于再次抬起眼皮,却正对上男人炯炯有神的目光。心头猛然一阵狂跳,柳雨时赶紧垂下头,从椅上起身,深施一礼道:“小女子柳雨时,见过殷主任。”m.χIùmЬ.CǒM
好个柔弱清秀的女子!殷勤上下打量柳雨时,心里忽然冒出一段红楼梦中关于黛玉的描绘——“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眼前这人,可不就与书中写的一般模样?
殷勤前世曾经见过不少清秀的女子,却无一人能及得上眼前这柳雨时的模样气质。这与他之前想象中的那个媚态诱人的形象可是相去甚远,殷勤心中浮起一丝惋惜,摆手让她坐下说话。
柳雨时垂下头安静地坐着,只有她知道自己腔子里的一颗心已经紧张地要跳出来。终于,男人开口问了,声音是个少年的声音,态度却比那些长老大人物还要威严几分。
“听孙阿巧说,你对诗词音律颇有研究?”男人的第一个问题,便超出了柳雨时的预料,她愣了一阵方才细声细气地道:“那是孙姐姐谬赞,雨时只是粗通音律诗词而已。”
男人哦了一声,又道:“可有诗作,念来与我听听?”
柳雨时不敢抬头,摇头道:“雨时没有天赋,写的东西都不成样子,念出来也是让主任笑话。”
男人笑了笑道:“柳仙子过谦了,孙阿巧可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的诗才了得。”
柳雨时听了这话,两行清泪竟然夺眶而出,她哽咽几声方才强自按捺住情绪道:“雨时残花败柳之身,比起勾栏娼妓尚且不如,实在不敢当仙子二字。”
屋里一阵安静。柳雨时说出这话就好生后悔,一切都是自己找的,没来由地在人家面前自揭伤疤作甚?想求人家的可怜么?怕是让人家更加讨厌而已。
片刻的安静,却让柳雨时有种如坐针毡般的难受,她越想越觉得不该来这边自取其辱。
不料,男人忽然叹了口气道:“为了我的事,让柳仙子受委屈了。”
柳雨时的身子猛地一抖,她抬起头盯着男人的脸,好半晌才觉得男人脸色很是真诚,没有丝毫嘲讽揶揄的意思。她这才缓过神儿来,噗通一声跪下哭道:“殷主任的话,雨时愧不敢当!雨时所遭遇的一切皆因贪图小利不知检点。在得主任召唤之前,雨时已经如陷泥沼,如堕深渊。若不是主任伸手援救,雨时怕是早就沦落到万劫不覆之境地了。”
殷勤自打柳雨时进屋,便一直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包括之前的故意冷落,再到亲切地慰问,以及故意揭她伤疤的锥心之语,无一不是为了打掉她心中的防御,迫使其真情流露的刻意为之。
此刻,见柳雨时真情流露,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殷勤吁了口气:能将一点心机深藏于清纯的外表之下,隐藏于真情流露之际,此女也算是个精明的角色。没想到这人比预想中还要堪用一些,倒是个可以栽培的对象。
殷勤朝孙阿巧使了个眼色,让她将柳雨时从地上搀扶起来,随手拿过一本册子,递过去道:“这里有几行诗句,可否请柳仙子点评一二?”
柳雨时用绢帕抹了抹眼泪,虽然还在不自主地抽泣,却不敢怠慢地接过孙阿巧递来的册子。她知道,这第一关心性之考验已经过了,下面殷主任就该考较她的能力了。
只不过柳雨时却搞不懂为何这位殷主任不问她的修行道法,却单问诗词歌赋等等杂学。难道对于老祖办来说,最看重的能力,不是道法,而是别的什么?
柳雨时接过那本册子,见封面只写了三个字《道浅集》,翻过几页,里面都是用小楷工整抄写的诗句。
竟然真的本诗集!柳雨时更加迷糊了,不明白殷主任拿一本诗集考较她为的什么?
(为盟主\.残缘的第二次加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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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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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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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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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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