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有预料,可当她听到葛神通在铁翎峰校场上,脑袋爆出鬼莲的情形,心里还是阵阵发颤,要知道事情虽然办成了,那棵鬼莲的母种可还在她的身体之内,并没有被解掉。
柳雨时一会担心老祖办会不会将她灭口,一时又害怕燕自然等人会查到她的头上,她在家中待不踏实,干脆舍了自己一处偏远的小院,搬到了新收修士的“宿舍楼”中。这边虽然人多,却让她觉得稍微安心一些,即便如此她的室门也是终日紧闭,轻易不敢下楼。
柳雨时知道,老祖办最终会找她了断此事的,或者给她一条生路,或者将她干脆地灭口。今天,孙阿巧终于主动上门,柳雨时高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她长长地吁了口气,哪怕是到了老祖办就被人家种成鬼莲,也远比这般提心吊胆,不生不死地煎熬好过。
仅仅几日不见,原本就身材偏瘦的柳雨时又清减了许多,小小的人儿好像一阵风就能给吹走一般,孙阿巧看在眼中心中暗自叹息:想想当时差一点便和她一起去往葛神通的洞府去了,真是好险。相比道貌岸然的葛神通等人,殷主任虽然偶而拍人一下,却也没有别的出格的举动。甚至自打殷主任玉润脱胎之后,倒是姐妹们对他做了一些出格的举动。
柳雨时见孙阿巧说话间脸颊稍微红了,心中有些奇怪,不过此刻的她,心情好比上刑场一般,也没心思去细想。随便扯过一件披肩,将身上一裹就要出门。
孙阿巧见状赶紧拉住她道:“雨时姐姐这样就要出门吗?”
“这样不行吗?”柳雨时明知故问。
“姐姐莫看殷主任年轻,却是极讲究的人,平日里哪怕我们衣衫稍有不整也要被他训斥一顿。”孙阿巧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伤了柳雨时的哪条神经,她可是知道以前的柳雨时最是注重讲究的一个人。如今沦落成这般模样,让她既是心酸又是疼。
“姐姐两字可不敢当。”柳雨时惨然笑道,“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人尽可夫之体,捯饬得再整洁,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滩烂泥,还是别费那功夫了吧?”
孙阿巧叹了一口气,便也由她。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话,绕过寒潭,穿过柳荫,来至一座白墙红瓦的小院儿门前。柳雨时知道这里曾经是老祖座下最受宠的狗丫儿的宅院,据说被那个殷主任强行抢夺了去。感受着寒潭周围浓郁的灵气,柳雨时鼻头一酸,心道,若能在此处修行,不用灵丹妙药,只需三年五载那筑基之事便也有了希望啊。
孙阿巧带着她进了头一进的院落,正看见一个身材宛如水缸的胖大修士正独自站在角落里,对着墙角一株老梅,口中念念不休。
柳雨时往那边瞧了一眼,这“水缸”手中还拿了一张极薄的白棉纸,持于口鼻前三五寸的地方,嘴里面好像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诵念着道卷抑或是咒语。
她凝神细听,只听那水缸正在念叨:“打南边来了一个喇嘛,手里提着五斤鳎玛,打北边来了一个哑巴,腰里别着一个喇叭......”
柳雨时皱起眉毛:好拗口啊!这是哪门子的咒语道法?
“那是逸青云,殷主任嫌他嘴太碎,罚他在念绕口令呢。”孙阿巧在抿嘴儿道,“看见他嘴前那张棉纸没有?任他念的再快,上面若是沾了一丝唾沫星子,就要罚念百遍呢。”
“绕口令儿?我倒是头回听说呢。”柳雨时平日里最好诗词歌赋,像什么“如梦令”,“叨叨令”,“六幺令”,“得胜令”等等曲牌都是朗朗上口,拈来即唱,唯有这“绕口令”却是头回听说。
孙阿巧掩嘴笑道:“这绕口令是我家主任转为惩治那碎嘴子的家伙编的,外间哪里听得到?”说罢,孙阿巧又朝墙角处大声道,“逸师弟,我出门就听你念叨喇嘛哑巴这一段,回来还是这一段儿,可是尽捡着容易的念吗?当心我告诉主任去。”
她的话音未落,墙角处的绕口令立马变了:“粉红墙上画凤凰,凤凰画在粉红墙。红凤凰、粉凤凰,红粉凤凰、花凤凰。红凤凰、黄凤凰,红粉凤凰、粉红凤凰,花粉花凤凰.....”
柳雨时见孙阿巧笑得花枝摇曳,心中感概,这位殷主任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儿,罚的手段却是别出心裁,有趣儿的紧呢。
两人继续前行,刚刚进到第二进的院落,就听一旁的屋子里,传来一阵猪崽儿的嗷嗷的惨叫之声。
柳雨时这些日子里自我关了紧闭,对老祖办阉猪的事一无所知,听到这声音,奇道,那边又不是厨房,什么人在那边宰杀牲畜?
不过这次孙阿巧只是皱皱眉头,却没与她仔细解说。柳雨时也不好多问,往前走了几步,那小屋的门忽然开了,一个面色白净的半大孩子从里面冲出来,扶着门口一口小树便哇哇地吐了起来。
柳雨时距离那边尚远,也觉得屋中飘一股臊臭血腥之气,令人作呕。
那孩子吐过一阵,从边上的大水缸里舀水几瓢水漱过口,又咕咚咚地喝了灌了几大口,才不好意思地朝这边笑笑,对孙阿巧道:“一时没忍住,求孙姐姐千万不要告诉主任啊。”
孙阿巧点点头,又嘱咐他道:“下刀的时候不要瞎想,实在不行闭着眼睛割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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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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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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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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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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