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兽车的颠簸,凤歌摇晃着脑袋,苦中作乐地将毒辣的阳光想象成寒冬的篝火,但街道两旁不是飘来的食物的香味,却让他胃部一阵儿痉挛。
他已然很长时间未曾进食,而其身体对能量的需求,相当一部分转化为对食物的渴求。现在,他感觉着自己能生吞一头猛虎,能吃下一头千年蛟蛇。
他嗅到了车夫啃食的肉干的味道,胃腺不可遏止地分泌出的胃液,在被锤炼过的胃里如巨浪般翻涌。
虽寻常食物提供的能量微乎其微,但他的肠胃能容纳下成山若湖的食物。只要有成吨的食物,即使是最普通的五谷,也能提供相当可观的精气和能量。
“好吧,好人做到底,也不能让你做个饿死鬼不是。”车夫一本正经地说着,掏出一张肉饼,塞在凤歌嘴里。
“哥,再来点。”然而,不待那赶车的猎户转过身,凤歌已经将足有三斤重的大肉饼囫囵吞了下去。
“嗯?”车夫回过头,瞅着舔着嘴巴的凤歌。
“真吃了?”他喃喃自语,将食袋提在手里,瞅着对方如饿狼般猩红的眸子,下意识抓起一把肉干塞入了凤歌的嘴里。
“再来!”凤歌真个是狼吞虎咽,恨不得将对方的手都给咬掉。
“哎呀,我说,你该不会是化形的妖兽吧?”车夫一脸戒备地看着凤歌,但却已然机械似地,重复着掏食物而后喂食的动作。
“呜,呕,哪里来的妖兽。”凤歌翻了翻白眼,感觉被噎着了,指了指一旁装液体的葫芦。
“也是。”却不曾想,前一刻还一脸戒备的车夫点着头,立马打消了疑虑,直接将盛器送到了凤歌口中。
耿直的猎户,说好的“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猎人”呢?虽凤歌是实打实的人,但就他那张脸,也算不得慈眉善目——好吧,都没有眉毛了。
“等等,你自己能动了?”他瞅着抹着嘴角碎肉的凤歌,抓了抓胡渣,很是不解。
“自己来,自己来。”凤歌同学也感觉被喂食的感觉怪怪的,也是坐起身,抓起葫芦就灌了一口。
“嘿,那是酒。”瞅着对方那般猛灌,车夫就要阻止。
“哈,够劲儿。”猎户喝的是烈酒,凤歌觉着比七十六度的衡水老白干更烈,感觉着整个喉咙都快燃烧起来。不过,到了胃里,它们除了激化食物,帮助消化,根本难以泛起浪花。
“咕咚~咕咚~”
凤歌也不客气,直接将十来斤的烈酒喝了个精光。
“咕嘟~”
瞅着干掉了他十天的酒的凤歌,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又抓了把肉干,如饿死鬼似地吞咽着,车夫惊了个呆。
那葫芦里装的可是名叫“上山火”的烈酒,它一般只被所谓的下层苦力喜爱,因酒精含量极高,更是被寻常人家拿来当消毒液。
“我说,饱了没?”
瞅着对方又干掉了他半个月的食物,更是在食袋里翻捡着面渣肉沫,车夫龇牙咧嘴间揪掉了自己的一把头发,问着凤歌。
“没感觉。”凤歌很实诚地说着,发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咳咳,真没了。”车夫也就这样一问,他是真没食物了。这货是真能吃啊!
“哎,饿啊!”凤歌复又躺在板车上,下意识地咬了口牛皮后,眼睛一亮。好吧,牛皮不是吹的,是穿的,也能吃。
“喂喂,我说……”瞅着撕咬着牛皮,身子渐渐裸露出来的凤歌,车夫满额黑线,直觉得真的可能拉了个怪物。
这车夫也是武者,虽然只是练气境,但他感觉着,就算是通脉境一下吃了如此多的特制食物,也能被撑爆。xǐυmь.℃òm
毕竟,他那些肉干都有夹杂了些星兽肉,肉饼也掺杂了些草药。上山火也也是特质,泡了好些星兽级蛇虫乃至大补的草药。
可这家伙,一下子吃光了自己的口粮和烈酒,竟然还喊饿?
“我说,这是牛皮,不是牛肉!”眼瞅着牛皮只剩下巴掌大块,他很是无语。
“哥,又露了!”自作孽的凤歌竟然还有羞耻感,以最后一点牛皮盖住敏感部位,一脸希冀地看着车夫。
“倒了血霉了!”
车夫恨不得一脚将这货踢下去,但既然都已经摊上了这事儿,也只能咬了咬牙,又拿出一张熊皮,盖在凤歌的身上。
他瞪圆着大眼,做出一脸凶恶状,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半带威胁半恐吓道:“你要敢再吃了皮,老子把你扒光了,绑在兽车后游街示众。”
“咳咳,不会,不会了。”
凤歌脸一黑,缩了缩脖子,以熊皮遮住全身,忍住饥饿,调息了起来。
车夫驱车前行,虽精心准备的酒肉粮食被霍霍光了,但见凤歌一时没有嗝屁的兆头,他的眉头也微微舒张了些。
不得不说,这耿直的猎户心倒是挺宽,半个月的口粮没了,竟然还在庆幸旁的事儿。
荒城主城恢宏无比,占地极大,面积逾十万平方里,几乎快赶得上华夏最大的直辖市。若是在华夏世界,这简直是难以想象,但在这玄元世界,这也只是一座大些的边城罢了。
车夫载着皮货,拉着凤歌,紧赶慢奔,兽鞭高扬,走了足足一个时辰,也不知穿过了多少街道,离视线尽头的城心依然直线相距数百里。
不过,他没资格也没打算去城市的核心地带,只是往贸易区疾驰。
“吁~”
又是三刻钟过去,板车总算驶入了贸易区,车夫并没有急着去交易兽皮,而是来到了一间小货行前,挑起了芦席。
“唔,这个太贵……嗯,这个太小……啊,这个合适。”车夫挑挑拣拣,总算是为凤歌挑好了裹尸席。
咳咳,这一根筋,到现在都认为凤歌挺不过今晚。
“嘿,兄弟,挪一挪,给你买的新家到了。”车夫以席子戳了戳凤歌,示意他腾点地儿。这满载活物的车子,又加上个病秧子,已然没多少空地儿了。
“新家?”凤歌一愣,睁开眼瞄了一眼芦席,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对方把自己从大街上捡上了车,算是恩人一个,非得一巴掌将其拍飞。
经过小半天的疗伤,配合邪碑持续吐出的生机和能量,他已然能自己动弹。虽离痊愈还有十万八千里,但一个练气境武者,动动手指就崩飞了。
咳咳,好吧,这货也堕落到,升起欺负练气通脉境弱者的心思。
不过,眼下,他可真是一穷二白,身上连根稻草都没。俗话说,人穷志短,也只能忍着了。
躺在芦席上,他无语瞥了眼苍天,阖眼继续疗伤。这货,已然准备赖上这车夫一段时间。
车夫牵马在熙攘的贸易区又转悠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将皮货全出了手,也是收入了二十余枚乌币。
二十余枚乌币,那可是二百多两黄金,别说是练气境,即使对寻常通脉境武者来说也是一笔巨款。
于险山恶泽里风餐露宿了数月,历经无数次惊险的搏杀,满满的收获变成了迷人的乌币,车夫喜笑颜开,眼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然而,他的笑容刚绽放成花,下一刻就零落凋谢。
因为,他已然看到两个满脸凶戾的黑衣武者走了过来。
“大人。”车夫欠了欠身,弯腰的刹那,眼里尽是愤懑流露,但于下一刻又是换上一脸僵硬的笑容。接着,他将还未踹热的乌币掏出,分出整整十枚乌币,又掏出两枚银锭,递了上去。
“不够。”那俩武者都是通脉境,其中一个中期武者瞥了眼乌币,摇了摇头。
“嗯?”车夫神情一滞,浑身绷紧。
“别紧张,哥俩不是故意难为你。”另一个通脉中期武者将银锭收入怀里,却是没收乌币,耐着性子,很是好心地解释了起来。
原来,自从前段时间,连续出现异种天象后,天地巨变,突现了许多让人族措手不及的情况。
如各尘封于岁月里的异族相继出世,各地涌现出无数本应消失于天地的妖魅精怪,荒城西南方又有妖兽为祸,更有不顾人族大义的凶残修士占山为王,拦路劫道……
为争夺生存空间,人族和异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摩擦。
又要和显化世间、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作战。
更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防范神出鬼没的发狂妖兽。
还要保护商旅,维持水陆贸易道路的安全,安置难民……
这所有的所有,都汇集成一个字:钱。
钱从哪儿来?用之于民,当然得取之于民,那就只有从各种税捐里来。
地域安稳,种族昌盛,人人有责,贸易、生活、娱乐和修炼,等等一切活动,都会被抽税。
荒城是四面楚歌,税捐恐怕也是最重的,如这类皮货交易,原本是抽四成。
但最近风云突变,西南边涌现出的大批疯魔妖兽,若蝗虫过境,几乎毁灭了所有人族村镇,更于前几日开始攻打军堡和屯垦之地。
官、军损失惨重,不得已提高了税收。
车夫皱了皱眉,他知道西南方乱成了一片,那里的妖兽似地狱归来的恶魔,攻下人族聚集地后,会屠灭一切异种生灵。
维护荒城之安全,人人有责,他也懂。
可抽取的税,原本就高得离谱。
现在都要划去大半的收益,别说购买修炼物资,在这样下去,恐怕生活都成困难。
而且,说是战事吃紧,但他在荒城,根本就没感觉到任何紧张的气氛。
官员继续稳坐官署,城卫戍守力度照旧,市坊商业交易繁荣依旧,各大街小巷依然熙来攘往,烟花娱馆之所车水马龙如故,难民没有成潮,一切的一切,那里有半分别样氛围?
然而,说一千,道一万,即使万般不愿,他还是只能咬牙又加了数枚乌币。
这一小插曲没能泛起任何涟漪,人们都是见怪不怪,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儿。
说到底,无论何时,何地,不管哪个种族,吃苦受罪的一直都是下层。
这些收税的“临时工”乃至小吏高官,都不会将爪子伸到大势力的场子去。如鲁村出售给百炼阁的那些物资,若是拉到市坊里去,能被吞去千万乌币。
像开窍境,如入了流的势力,官方也就意思意思。如百炼阁这种中三流势力,即使是一个分部,官家也不会去那里,只是在年末,任由他们自己来意思意思。
车夫驾着马车前行,瞥了眼呼吸悠长的凤歌,连连深呼吸数次,脸上的颓然慢慢隐去。
“哥,去哪儿?”挺了半天尸的凤歌悠悠醒来。
“城郊,乱葬岗。”车夫面无表情道,任谁被剥削了过半的收入,都会心痛欲绝。瞅着对方一脸的灰败,他有心无力道:“难道还给你看大夫买药?”
“我……”凤歌抽抽着嘴,脸黑如炭,缓了老大一口气道,“买药倒不用。不过,哥,我要当饱死鬼。”
“滚!滚!滚!”车夫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很是恼火地跺了跺脚,驭兽就继续往前,取捷径直往城郊。
“嗳,哥,我是担心你啊,这么久没吃东西了。”睡了一觉,凤歌感觉着胃里的酸液翻涌,对能量极度渴望的五脏六腑也跟着闹得翻天覆地,遂觍着脸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嗯,你会这么好心?”伸手不打笑脸人,车夫见对方一脸的谄媚,没有继续发泄郁愤,但还是一脸的狐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凤歌同学翻了翻白眼。
“这我知道,‘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别看车夫五大三粗,竟也接上了这一出自于《论语》里曾子的话。但就在凤歌欣慰之时,这货却语出噎人道:“可我怎么看,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瞥着板车上的饭桶,车夫对其人格产生了质疑,极为怀疑自己拉了个为祸一方的混子地痞。
他估摸着这货肯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要么被人敲了闷棍,要么被天打雷劈。
说实话,他不至于和一个将死之人真个较劲,也就不真的后悔拉了这货。但鉴于对方的厚脸皮,与自己的烦心事儿,那是真的没给好脸色。
“咳咳,好吧。”凤歌忍住喉头的一口老血,道,“讲真,我以球爷的品行发誓,我真个出于好心,天日可鉴,如有欺瞒,天打五雷轰!”
反正也被天谴过了,他是破罐子破摔。
“球爷?”车夫一愣。
“本人最最尊敬的炼药大师,高风亮节、德艺双馨、深明大义……”
凤歌忍住恶心,一番搜肠刮肚,满脸狂热,憋出一大堆赞美之词,把贪食无餍、乖戾幼稚、顽劣迂颓的冰球塑造成了一位品德高尚的绝世高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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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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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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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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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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