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来信我收到了,我很高兴你能写信给我,也很高兴你在那边重新交到了几个好朋友,免了你孤身一人在北京求学的苦闷。
你寄来的磁带我也收到了,每首曲子都很好听,杂音也的确是没有了,每天晚上我都会听你给我寄来的磁带安睡,特别是那首故乡的原风景,我很喜欢,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听你说你九月份去参加军训了?军训的日子应该很苦吧?
我还记得曾经我第一次进入文工团的时候,还曾经下到基层部队去慰问演出,那里的子弟兵们每天都很辛苦……
还记得上回你跟我提及的文工团要解散的事情吗?最近的确是传来了一点风声,说是我们文工团要解散了,我跑去问了庄静队长,她说她也不知道。
我从十八岁就在这里工作,如果文工团真的解散了的话,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去面对,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既然热爱舞蹈那就应该往更大的舞台去发展。
对了,你办的培训班最近挺好的,我前两天与李爷爷聊了几句,他说培训班现在已经扩大了规模,未来可能会有更多的文工团退休职工去当培训教师。
好了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最后希望你在北京认真读书,未来能够在音像店内买到你的专辑,也能在更大的舞台听到你的歌曲。
此致敬礼!
程芍君,1986年10月13日来信。”
文工团快要解散了?
看完来信,李燕歌真没想到自己当初一语成箴,这么快蓉城文工团内部就传出了要解散的风声,那么看来明后年应该就会正式解散了。
其实文工团解不解散,对于李燕歌来说自然是无所谓的,但是要知道程芍君的命运虽然已经在八月改变,可她依旧是个内心很敏感的人,如今能有往更大舞台去发展的想法,却是让他欣慰不已。
又重新看了一遍漂亮的钢笔字,李燕歌顿了顿,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信纸,拿出新买的钢笔,洋洋洒洒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给写了出来。
无论是组建乐队,还是去歌舞厅表演,他都一事不落的写在了信上,同时也鼓励程芍君来北京实现她从小的梦想。
好一会儿后,他吹了吹还未干的字迹,将信纸折起,找到了一封信袋,把纸装进去后塞进了怀里,准备等会儿到校园寄信处邮寄回去。
“燕歌,在干嘛呢?”
身后宿舍的房门被推开,薛克走了进来。
李燕歌回头道:“没什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问问陈舒雅吗?”
“问过了。”薛克欲言又止,末梢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唉声叹气的?”
“也没什么,就是…我答应陈舒雅让她进入我们乐队了。”
“那不正好……啊?你答应了?”
李燕歌以为自己听错了,诧愕的盯着薛克。
“嗯,我答应她了。哎,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薛克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说:“刚刚我到女生宿舍楼下找她,问了她是不是想要加入我们乐队,她说是的,本来我是想跟她讲我们乐队人手已经够了,可谁知道还不等我开口,她就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我一时没忍心,就说要不你来试几天。”
“情况?什么情况?”李燕歌大致猜到了一点什么。
“就是陈舒雅家里的事情。”
随即薛克一点点的说了出来。
陈舒雅家里条件很差,是真的很差,如果说刘文跟田振南是家里穷的话,但还是勉强能供他们来北京读书的,可是陈舒雅家里却不同了。
她的父亲早早病逝,家中只有老母一人,当年为了给父亲治病,她们家就已经欠了很大一笔钱,那会儿陈舒雅都已经萌生不读书的想法,出来工作还债。
可后来陈母坚持让女儿读书,一个人辛苦工作赚钱还债。
尽管现在读大学不收学费,可是学杂费、书本费什么的还是要交的,就这点钱包括买火车票的钱,还都是陈母找亲朋好友借来的。
每个月国家给陈舒雅18.5的生活补贴,以及2块的贫困补贴,每月20块钱,她得寄回去15块用来还债,按照陈舒雅所说,她们家还欠外债差不多三千来块,这么大一笔钱,光靠陈母是很难还上的。
所以陈舒雅在听方援朝说他们出去演出一次就赚了二十块,心思立马就活络了起来,想着能不能加入乐队,好赚点钱补贴家里还债。
听完这话,李燕歌眉头一皱,曾经大学四年,陈舒雅从未提及过自己家里的情况,不过大家看她平日吃穿用度都很朴素,也知道其家境不太好。
可这个情况在如今很普遍,李燕歌这一批同龄人,家里面几乎都有兄弟姐妹,很少像他一样是个独生子,家里的孩子一多起来,吃喝用穿方面就会简约不少,这也导致很多在校大学生平日都很节俭。Χiυmъ.cοΜ
不像后世那样还经常搞什么聚餐、同学聚会,能花个几毛钱去看场电影都算不错的了。
但万万想不到的是,陈舒雅不仅家里条件不行,还因为父亲生病欠了外面那么多的债。
现在三千块是个什么概念?
这相当于每月工资一百元的国企职工,不吃不喝三年的时间才能还上。
陈舒雅的母亲是做什么工作的,李燕歌不知道,不过想来肯定不是国企职工,不然就算欠了三千块,只要多努力个几年,还是能还上的,不至于连女儿买火车票来北京的钱,都需要找人去借了。
“你说说看,这个情况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薛克是北京人,家里的条件不敢说是顶好的,但父亲母亲、爷爷奶奶不是国企职工,就是有某个事业单位的编制,吃穿用度完全不用发愁,一听到陈舒雅家里条件这么差,怎么可能不心软。
“嗯,你答应是对的,不过我们乐队的确是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李燕歌很能理解薛克当时的心态,同样也很认同,如果设身处地把薛克换成他的话,也一样会点头答应的。
薛克想了想,说道:“我也知道乐队不需要这么多人,可是……这样吧,以后我的那份就给陈舒雅了,你也知道我家里条件还算不错,不差这点。”
“没必要,这事要是让陈舒雅知道了,她恐怕也不会答应的,而且歌舞厅那种环境恐怕也不适合她。”
陈舒雅的性格李燕歌勉强知道一点,算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能跟薛克交底,恐怕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否则大学四年时间,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
“那怎么办?”别看薛克平日话很多,又当了班长,当这会儿也是没了主意。
李燕歌:“反正这几天也不用去,你带着她排练排练,我想想办法先。”
薛克拍了拍胸脯道:“这事是我应下来的,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不急,让我想想再说。”
李燕歌心里其实有了个想法,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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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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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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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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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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