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中二人畅饮美酒,演武场外二人闲品香茗,二者何其相像?只是在场外众人眼中,震惊之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欲哭不能,欲笑亦不得。
更让人忍俊不禁的是原本布阵的二十名紫剑宫灵修此刻在绕着演武场走动,莫名间有一种奇特的规律,显然被困在了某种阵法之中,布阵者陷入了闯阵者的阵法之中,二者之间的角色转换太超乎寻常了,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刘昶前辈,别来无恙呼?”
吴小言笑意盈盈的望了一眼刘昶,嘴角还挂着一丝嘲弄,讥讽道。言罢又猛灌了一口烈酒,苍凉的夜色下,更添了三分豪气。
刘昶第一次心神震动,有些不可置信,四象无极擒龙剑阵是何等凶阵,怎么可能被两个灵境小辈破去?这颠覆了他的认知,细思之下,刘昶才猛然发现,这二人他似乎有些看不透了,心惊之余,一股寒气涌上心头,霎时杀心大胜,这二人留不得!
一念之间,刘昶已下定决心,哪怕拼着颜面受损,也要将这两个小辈格杀在此,目光掠过一丝杀意,铁青着脸道:“二位破阵也就罢了,本宫主无话可说,只是我紫剑宫弟子不该受如此折辱。”
说罢,刘昶出手了,霸烈的剑意浮现,弹指间,一道赤色剑虹激射,犹似一团烈焰,直奔演武场紫剑宫灵修所困之阵。
在众人看来,这定然是紫剑宫宫主不忍看到弟子受屈,亲自出手解救,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因为斩虹认主一事已经落幕,新的斩虹剑主已然出世,紫剑宫折了面子,着实没有让弟子继续受辱的必要。
可吴小言与寒羽却是脸色剧变,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堂堂紫剑宫宫主,竟会不顾身份选择这个时刻对他们大下杀手。剑虹中蕴藏着狂暴的能量,二人相信一旦爆发,整座演武场的守护大阵甚至来不及开启就会被夷为平地,刘昶竟如此肆无忌惮,就不怕彻底得罪元武国皇室么?况且,这般霸道的杀招,这是要连紫剑宫的弟子一同灭杀吗,这刘昶还真是下得去手啊。
一股生死危机乍现心头,二人此时却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根本无力反抗,而毁灭性的剑虹来的迅猛异常,快的吴小言连祭出天青老人第二道术法逃生的机会都没有。同样,寒羽也有保命的底牌,可惜刘昶也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难道真要葬身此地了么?”二人心中皆是如此想法,他们实力还是太低了,面对念变境大修士的必杀一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甚至连逃生都无法做到。
致命危机转瞬及至,吴小言的心却犹似无波古井,平和了下来,眼中只有锦儿一行人的身影:“别了,我的至爱,别了,我的朋友……”
寒羽想起了多年来修行的一幕幕,神色间有些忧郁,似乎在感叹他命途多舛的人生。
道一有能力阻止,却纹丝不动,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没有出手的意思。他自是明了刘昶动机何在,而散修斩虹剑主的人情真道宗也很重视,只是他觉得这两个能够破开四象无极擒龙剑阵的后辈很不一般,或许能够接下念变境大修士一击也未可知。接得下最好,下一次他会出手相救,就算接不下也没关系,真道宗称雄元武国数百年靠的可不是一两个人情,而是深厚的底蕴。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生死只在一线之间,另一股恐怖的气息骤然降临,漫天鬼气,散发出寒冷到极点的气息,直令人如堕九幽深渊。最终时刻,鬼母降临了,出手迅疾快似闪电,弹指间将奔袭而来的剑虹击溃,解救了二人性命。
“小辈之争,刘昶,你越界了!”
同样的言辞,鬼母原数奉还,更加犀利。
劫后余生,吴小言与寒羽面面相觑,望着鬼雾之中的朦胧身影,有些怔然,不知为何鬼母会突然相救,寒羽灵鬼门外门执事的身份旁人不知,他们自己可是清清楚楚,那完全是为了看热闹打劫过来的。
因百鬼之王王川死后,这一代的灵鬼门修士人才凋零,再没有拿的出手的人物,为了免受其他宗门弟子的耻笑,自觉退出了武试大会的争夺,百强之内不其留名,走个过场参加个祭祀大典已是不得了,而颁奖典礼却没有灵鬼门修士有意向参加的,寒羽借着这个身份,在人群中独树一帜,却无人认得出,倒也方便。
旁人不知倒还罢了,就算是刘昶、道一这等人物猜测不出尚情有可原。可若说鬼母不知,二人是打死都不相信,功法、气息与之灵鬼门全然不相符合,修炼外道也不是这般修炼的。
二人尤不知的是,之前鬼母已经出手过一次。
鬼母一经出手,刘昶心知斩杀二人的计划破产了,斗智还尚可,论起修为,他虽然也是念变境大修士,可毕竟是近年刚刚晋升的念变境,比之鬼母这等老牌修士底蕴尚且不足,尤其是他凝聚杀意的一击,竟被鬼母轻描淡写的随手解去,看来想在鬼母眼皮底下斩杀二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紫剑宫宫主乃一代枭雄,元武国一代领军人物,眼下事不可为,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目光一闪便有所决定,脸色化阴转晴,开口笑道:“鬼母所言极是,小辈之争,本宫主逾越了,向两位小友陪个不是便是。”说道此处,稍稍一顿,竟真的朝着二人微微抱拳,又紧接着道:“诚然,此番争斗,是我紫剑宫稍逊一筹,输了阵仗。这位小友已跻身新一任的斩虹剑主,事已至此,紫剑宫心服口服,还请将我紫剑宫一众弟子放出。”
吴小言暗道厉害,刘昶这番作为,落在众人眼中自是拿的起放的下的真豪杰,不愧是漠北大地的王者,倘若他吴小言死按住不放,那可真就成了不识抬举,后果很严重。可真要是轻而易举的放了,吴小言又有一种被这位大人物牵着鼻子走的不痛快之感,心有不甘,一时间很难抉择。
“也好,拘着紫剑宫弟子却是有些不妥,不过刘宫主不付出点代价,仅凭几句话,就想要空手套白狼,未免有些异想天开啊?”
鬼雾中鬼母接话,冷言相对,绵里藏针,这是打定主意不让刘昶有半分便宜可占。
吴小言眼睛一亮,这种事有鬼母做主,自是再好不过了。
大修士之间,规矩摆在那里,刘昶早知鬼母一出手,绝不会那么简单,也不以为意,淡淡道:“这个自然,依鬼母的意思,紫剑宫需做何等补偿?”
一阵沉默,鬼雾中的声音再次传出:“阵是斩虹剑主与灵鬼门人破的,要什么补偿由他们来定,老身可做不了主。”
“琉炎丹,两颗琉炎丹!”
鬼母话音刚落,吴小言伸出两个手指头,脱口而出,声音有些亟不可待,他实在太需要这等丹药了。
此言一出,知晓琉炎丹是何物的人俱是神色一震,而刘昶脸色倏尔转冷,眼中杀机四射,翻脸比翻书还快,冷哼一声:“哼,琉炎丹,斩虹剑主可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鬼母无奈一叹,吴小言或许无意,可胃口太大,琉炎丹是何等神药,紫剑宫就是不要这二十名灵修也不可能将琉炎丹拱手让出。讨价还价?吴小言还没有这个资格。好好的一个坑刘昶的机会,只因为一句话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着实可惜。m.xiumb.com
良久,鬼母才开口:“罢了,一些没用的东西,不要也罢,放人吧!”
吴小言不明所以,两颗琉炎丹而已,这刘昶是疯了么?他尚不知琉炎丹是何等神药,对紫剑宫来说又有怎样的意义,无意之中,已触碰了刘昶的底线。纵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可鬼母于他有救命之恩,鬼母的话,还是要听的,更何况因着上官雪怡的情面,他也不好真的对这群紫剑宫灵修下手,早晚都要放人,不如放个心安理得。
不再犹豫,掐诀间,吴小言将八面阵旗尽数收回,二十名紫剑宫灵修只觉得整片天地猛然一晃,便纷纷昏厥可过去。这是刘昶出的手,为了杜绝门下弟子不知缘故,向演武场中的二人动手,丢人现眼。
史册上曾有不止一次记载,双方比试,输者而不知输,赢者为取悦众人,亦不点破,双方继续比试,最终输者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这种丢人之事,现实中更是不胜枚举,刘昶身为一代领军人,往日里没少遇到过,只是今日的赢家并不是他,是以,他绝不允许自己门下弟子犯这等低级错误。
做完这一切,刘昶淡淡道:“斩虹剑已有归属,紫剑宫的使命业已完成。夜已深,紫剑宫人先走一步,告辞!”
刘昶一挥衣袖,带着紫剑宫众人潇洒离去,其中就有神色黯然的上官雪怡。
虽然是敌对关系,吴小言也不得不佩服,他本想着紫剑宫灵修从幻境中脱身一定会对他大打出手,那情景一定很有趣,可刘昶的心思缜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行事近乎不留余地,配合他那念变境的深厚修为,近乎无懈可击。
世上有两种可怕的人,真小人和伪君子,真小人尚在其次,伪君子才让人不敢大意。而刘昶此人,却列在了真小人和伪君子之间,那就极其可怕了。此次,若非寒羽舍命相助,他吴小言可算是栽了,除非逃出生天,否则断然无活命之理,这是一个强大到极致的敌人!
望着刘昶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吴小言热血沸腾,好像被火焰灼烧一般,涌起一股想要变强的渴望,与这般强者争锋,才更具有挑战性,才更加有意思啊!
刘昶走后,道一也不多留,领着真道宗的弟子抽身离去。
“三日后,你二人且来都城灵鬼门分门处,老身有事嘱咐。”
朦胧鬼雾之中,飘来一句虚幻的话语萦绕吴小言与寒羽二人耳畔,不知何时,鬼母亦是飘然而去。
转眼之间,三位念变境大修士全部撤去,没有了那份压抑,众人只觉得天地间霎时轻松了不少。
自斩虹剑问世,每一任的斩虹剑主无不是当世第一人,虽然这一代元武国群英汇聚,天骄北麓,可斩虹剑主依旧不可小觑,除却武试魁首和天地传法者,以及那神秘的紫衣女子,斩虹剑主仍可位列前五,将来更是指定的念变境大修士。
云虹之地开启在即,倘若能得斩虹剑主相助,必能加大在云虹之地中的生存几率,甚至会得到造化也说不定,史册中记载,上一任斩虹剑主,紫影上人刘昶一剑出云虹的风采可是震动了整个元尘界,令人心驰神往。而这一代的斩虹剑主更是不凡,生生闯过了在史册中都绽放光芒的四象无极擒龙剑阵,可谓恐怖。
而另一人亦是不俗,纵使手中无神兵利刃,也足可与斩虹剑主相提并论,实力深不可测,两人俱是一代人杰,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
众人纷纷而来,说了一些祝贺之语,并留下一些蕴灵丹之内的东西,邀请二人自家宗门做客。
须知在座者大都是有身份之人,归元境的宗门长老大有人在,此时一个个皆对二人嘘寒问暖,更是将二人摆在了同等位置,可见对二人的重视程度。
吴小言可不是戒苦,小心应付着,不愿得罪任何一人,,将礼物尽数收下,并承诺日后一定登门拜访,一时间忙的不可开交,颇有些应接不暇之感。反观寒羽,举手投足之间皆有一种大气魄,对于这种事显得十分熟稔,还令人不由自主的就心生好感。
显然,一众修士也都识趣,知斩虹剑主此刻境况,往往留下三五句话就转身告辞,还领着怏怏不乐的自家小辈,给吴小言省下了不少麻烦。
忙活了好一段时间,直到一个靓丽的紫衣身影浮现眼前,吴小言才知总算结束了,身心俱疲,第一次发现,应酬这种事,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第二日,吴小言还在紫菱园的洞府中深睡着,寒羽也懒洋洋的躺在一间斗室中,而斩虹剑主李牧之名已传遍元武国都城,青衣鬼王寒羽的名声也不胫而走,掀起渲染大波。
两个一直低调行事的人霎时名声大噪,短短半日,其大破紫剑宫四象无极擒龙剑阵的事迹就被编成了无数个话本子传遍四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谈论此事的人。
与此同时,神秘紫衣女的身份被揭开,景厉王之女元武国第一郡主赵柯雨强势回归,一身战力举国无双,暴打天地传法者的消息也传开了,这一消息,更是举国震动。
三个消息一经传开,有好事者在第一时间将三人连系到了一处,并演绎了一个又一个充满爱恨情仇的故事,其想象力,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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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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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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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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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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