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官雪怡的修为,哪怕是一点动静都逃不过她那敏锐的灵觉,何况是这般肆无忌惮的笑。听到这笑声,上官雪怡放下心来,又想到赵柯雨仍旧昏迷不醒,这始作俑者竟还有这般好心情,气就不打一处来,忍不住讥讽道:“比起我可怜的雨姐姐,言哥哥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嘛?”
吴小言睁开双眼,没想到不知不觉,已过了大半日,瞧窗外天色,竟到了黄昏时分。
小丫头话里带刺儿,吴小言听得分明,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之前欺骗人家小姑娘,的确是他有错在先。
至于那红衣女子,吴小言并不认为他有何过错,首先,是那红衣女子盯着赵柯云意图不轨,他正当防卫也是无可厚非的。哪怕时光倒流,他依旧会悍然出手,绝不留情。
吴小言明白,虽然上官雪怡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但瞧小丫头这副模样,要驱散心中郁气,怕短时间内尚无法做到,若继续呆在这里的话,难免又惹她生气,而那红衣女子不知何时醒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
“咳!”
打定主意,吴小言干咳一声,笑道:“不好意思,修为好不容易有了进境,一时情难自禁,别怪我了好么?”
修为进步了?
上官雪怡眼睛一亮,暗自为吴小言高兴,只是口中不依不饶道:“修为进步是好事,先恭喜你啦!受伤的又不是我,我怪你做什么!”
吴小言摇头苦笑,这小丫头真是不好哄了,也罢,此地终非久留之所,还是先告辞吧,想好之后继续道:“这一次,谢谢你了,这样,看在你的份上,我与你那雨姐姐的旧账就一笔勾销了,天色不早了,我伤势已愈,呃,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
说罢,吴小言起身,让她撤去防护屏障,准备离去!
“不行,雨姐姐还没醒呢,你得负责,可不能走?”
上官雪怡非但没有撤去防护屏障,还转身堵在门口,鼓起两颊,气呼呼的说道。
吴小言无奈,抚额道:“我的小姑奶奶,是你那姐姐不怀好意在先,要谋害赵柯云的,看在你的份上,我都已经不计较了,还想要我怎么负责啊?”
提起这个,上官雪怡立时火冒三丈,倚着大门,用葱白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吴小言,非常不客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你问过我雨姐姐叫什么名字么,我告诉你,她叫赵柯雨,这下知道了吧,没错,你那混账朋友赵柯云,是她的亲弟弟,就算赵柯云再混账,也是她亲弟弟,她怎么可能去谋害他?”www.xiumb.com
“倒是哥哥,问都不问,不分青红皂白的将雨姐姐伤成这样,还能理直气壮的说不计较了,还想拍拍屁股走人,天下哪有这样的美事?我知哥哥一向脸皮够厚,可是、可是、可是也不曾想过会厚到这般地步……你、你、你这样欺负人,你……你好意思嘛?”
小姑娘神情甚是激动,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若说得知红衣女子与上官雪怡情同姐妹时,对吴小言来说,这件事只是荒谬,是老天爷随心开的一个玩笑,还能找个借口为自己开脱一二。可红衣女子名唤赵柯雨,是赵柯云的亲生姐姐,这个消息落入耳中,可真如一道天雷炸响在耳畔,轰得吴小言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有无数金光闪闪的小星星冒了出来。
老天爷一直都会开玩笑,可这一次,它也忒会开玩笑了吧?
吴小言彻底傻眼了,之前他还能含含糊糊,找个赵柯雨图谋不轨的理由为自己开罪,然而现在,吴小言只觉得周围的天地都崩塌了,尤其想到赵柯雨,他恨不得立刻找了地缝钻进去。
瞅着吴小言惨绿惨绿的脸,上官雪怡心中不忍,气也消了大半,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些太直白太伤人了,有些不好,于是小声问道:“言哥哥,你没事吧?要不,不用你负责了,你先走也行,待雨姐姐醒来,我会跟她解释的。”
上官雪怡此言一出,莫说吴小言本就不会离去,就算是一个有心离去的人,听到这番话,大概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拍拍屁股就此走人。
吴小言眼睛一瞪,一脸严肃,狠狠道:“说什么胡话呢,你言哥哥向来是敢作敢为的好男儿,遇事什么时候逃避过,错既是我犯下的,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哼!”
“切,你什么时候敢作敢当过?”上官雪怡心中暗自腹诽,略作迟疑道:“哥哥这是,不打算走了么?”
吴小言点点头,表示不会离去,接着沉吟道:“欠的债,终归是要还的,我记得昨日斗法时,她似乎身中奇毒,今日你说这毒尚未解开,不如你带我去看一看,如果可能,让我还了这债。”
解毒?
上官雪怡想起吴小言为她解除荡魂散之毒时的情景,俏脸不由晕出一丝羞红,悄悄瞥了一眼吴小言,看他神色凝重,正在思索,不禁有些失落,只轻声道:“也好!”
“那就撤去防护屏障,别再耽搁了?”吴小言笑道。
上官雪怡依言撤去防护屏障,忽然想起什么,惊叫道:“等一等,言哥哥,先戴上你的东西。”
说着,她一拍储物袋,取出一张面具和一把折断的长剑。
吴小言微微一惊,差点忘了这两样重要的东西了,接过手中,面具完好如初,只是这剑?
彼时,这天青老人所赠之剑竟已折断了一节,其长度只有原来长度的三分之二,好好的一柄长剑凭白短了三分,原由因何?略一思索,吴小言胸中明悟,剑中封藏三道术法,每用一次,此剑就会折断三分之一,待三次术法用尽之后,这把剑大概也会消匿于无形了。
“还有,昨夜言哥哥与雨姐姐突然出现,我只将雨姐姐送了出去,长老们并不知道言哥哥在此,因此言哥哥千万记得,你是受雪怡邀请前来为雨姐姐解毒的,别说穿了啊。”上官接着补充道。
吴小言戴上面具,立时平添了几分冷意,别有一番不同的气势。
二人出了房间,穿过大厅,走廊,止步于一方静室之前,上官雪怡轻轻推门而入,吴小言打眼望去,静室之中,三名紫衣老者盘坐在一张冰床周围,各自运转决法,打出一道道玄妙的符文,密密麻麻的印在了冰床之上,使得冰场散发出迷雾一般的寒气,迷雾背后,隐隐可见的是一个红色的身影。
看到那昏迷在冷雾之后的红衣女子,吴小言虽然身处寒气之中,也只觉得双颊火辣辣的,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三名老者察觉到二人的到来,不一会儿便各自收功,长叹一口气,自冷雾中走出。
“风伯,如何了?”上官迫不及待的向一名紫衣老者询问。
“雪丫头啊,我们三个老家伙可都尽力了,还是没有办法解开小郡主所中的奇毒,就只有等宫主前来看看了。”
回答的是另一个紫衣老者,其声犹如天雷滚滚,极其嘹亮。吴小言闻声看去,这紫衣老者个头极高,比他要高出大半个头,生的也极其魁梧,想必青年时必是一条莽汉。观其修为波动,赫然达到了归元境的巅峰,怕是比之昨夜遇到的那名归元境修士还要强上一分。
“雷老二,休得胡言乱语!”
那被上官雪怡称作风伯的紫衣老者一声低喝,呵斥道。
又一个归元境巅峰修士,吴小言心神凛然,据说,自妙色公子身死之后,紫剑宫派来了数位归元境强者前来守护,看来传言不虚啊。
这位风伯看似瘦弱,可一身灵力波动却强横无比,举手投足之间极具威严,有大家风范,偏又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很是不同。至于那未曾开口的紫衣老者给人的感觉又有不同,面对他,犹如置身于山川大泽之中,这人明明就在眼前,给人的感觉极其的遥远,如隔万水千山,似隐似浮,缥缈如斯,更是神奇。
这三人,应是紫剑宫风雷山泽四剑中的风、雷、泽三剑了,紫剑宫风雷山泽四剑的名头可谓是如雷贯耳,吴小言元武国的记得史料中有记载,紫剑宫风雷山泽四位初入归元境时,曾用所创下的四象无极擒龙剑阵将一位成名已久的念变境大修士生生炼化,其威力不可谓不恐怖。
也只有这般辉煌的战绩,方能记载入元武国的史料之中吧,吴小言心中赞叹。
“眼下小郡主的性命无忧,只是所中之毒着实棘手,不过已经得到压制,无需过于担心,雪丫头,不知这位小友是……”风剑劝慰上官雪怡后,和言询问道,其神色对吴小言的身份很是好奇。
“雨姐姐无恙就好,这位是我朋友,来为雨姐姐看伤的!”上官雪怡松了口气,指着吴小言道。
“晚辈散修李牧,见过风剑、雷剑、泽剑三位前辈!”上官雪怡话音刚落,吴小言忙躬身一礼。
散修?
风剑一惊,自其周身蓦然爆发出一股气势,其势雄浑,犹如长鲸吸水,形成龙卷,疯狂而来。
修为之力,境界压制?
吴小言瞳孔微缩,心中暗笑,归元境强者的修为压力,对如今的他已无法造成威胁,面对这股气势,只是沉声一喝,身体岿然不动,如同一棵古松,挺然而立。
三位归元境修士相视一眼,纷纷动容,露出怀疑之色,区区散修,能有这般本事?
风剑含笑道:“好小子,听你声音,想来年岁不大,竟有灵境大圆满的修为,称得上少年天才,比老夫当年还强,不过……”
顿了一顿,风剑突然厉声喝道:“散修李牧,何不以真面目见人?”
吴小言早有准备,抱拳道:“前辈谬赞,晚辈自幼容颜尽毁,真实容颜,不敢现于世也,还请前辈见谅。”
雷剑脾气暴躁,大喝道:“好小子,敢和风老大顶嘴,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老夫还非得瞧瞧你是否真的容颜尽毁,快脱下面具来,让老夫看看你是怎么个容颜尽毁,省的老夫亲自动手!”
吴小言眉头一皱,刚要说话,上官雪怡先一步鼓着腮帮子道:“雷伯,你再欺负我朋友,我就不理你了啊?”
“别、别,伯伯错了,不欺负你朋友了,雪丫头,你可不准不理我啊。”听到上官雪怡的话,雷剑突然有些慌张,竟如同小孩子一般,手足无措道。
吴小言甚是惊奇,这雷剑,倒是有趣!
“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却是风剑接话,指着上官雪怡的脑门笑骂道。
“哼,臭老头!”
上官雪怡娇哼一声,做个鬼脸,转过身去,装作不理睬风剑。
“小友既是应雪丫头的邀请,来为小郡主医治的,不如先看看小郡主的病情。”一直没开口的泽剑突然打断几人,正色道。
“老四,你疯了,小郡主所中奇毒,咱们几个都束手无策,这小子能有几分本事,医得了小郡主?”雷剑跳将起来,指着吴小言对泽剑道。
泽剑微微一笑,淡淡道:“二哥此言差矣,术业有专攻,既是雪丫头的朋友,必有不凡之处,说不定这位小友恰好能解小郡主的毒也未可知。不妨让他试上一试,医得了皆大欢喜,医不了也没什么损失,不是么?”
“可……”
“老四说的有理,小友,你且试一试。”
雷剑还要说些什么,改为出口,就被风剑冷言打断。
“尊长者命!”
吴小言躬身再拜,回头给上官雪怡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向依旧昏迷的赵柯雨走去。
来到冰床之前,不经意间,那红衣女子的绝色容颜已映入眼帘,一头血色的头发垂在枕边,秀美的脸颊苍白无比,没有半分的血色,更是结了一层薄霜,冷艳绝伦,大半的娇躯被寒冰封住,看上去就十分的冰冷,若非尚有微微的呼吸声,吴小言甚至会认为他此刻面对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凝视许久,吴小言很是牙疼,无语问苍天,好端端的,他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把好好一个美人弄得半死不活的,悔不当初啊,当时出手,怎么就没想过怜香惜玉些呢?
可以想象,一旦赵柯雨醒来,那画面,吴小言脑补一下,顿时有一种在天大地大再无他容身之处了的感觉,只是稍微想象,吴小言在心中哀嚎不已,这得有多尴尬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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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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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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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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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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