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王将寒晶石送到半玉江,连辰拿到手后,立即差人送到承泉殿。
可是这寒晶石是个极寒的神物,她有人间血脉,没有法力是驾驭不了它的。
云容没了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去琉璃殿请连辰帮忙。
想要请连辰,自然不是差个人过去说一下这么容易,还得她亲自去求。
她站在琉璃殿外,想了好久,也打了很多腹稿,她在想,进去之后,总要说点什么?那一定是连辰爱听的。
这时,连辰从外面回来,看到云容站在琉璃殿外,愣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云容感觉背脊一凉,她猛转身,却看见连辰站在面前。
原来他没有在里面,云容太过紧张,只能握紧拳头,望着连辰向来冷漠的脸。
“我,我是,我。”云容语无论次,自己也不知道该把哪一句话先说出来。
看来,先前打好的腹稿都白打了。她没有想到,连辰会从外面回来!
连辰看她半天吱不出什么话来,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从她身旁走过,进了琉璃殿。
云容吓得冷汗直流,可这件事情,还是要说的,云容不顾这些,只能硬着头皮进去,再把腹稿说一遍。
她走进去,却见连辰疲惫的躺在榻上,一只手支着头,姿势甚是慵懒优雅。
“王爷。”
“过来!”
云容的话还没有开始讲,连辰就打断了她。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云容真的走了过去。
“给本王上药!”连辰轻轻地抬了抬手,桌上就落下三只小药瓶。
云容一怔,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连辰受了伤的事情,她差点就忘了,或者来说,连辰所受的应该是些小伤,还伦不到她上药。
“王爷的伤在哪儿?”云容极少有时间亲近连辰,哪里知道这些。
“肩膀。”连辰闭上眼睛,仍是侧卧的姿势。
云容看了看,肩膀有两个,一个压着,那伤着的必然就是这上面这个。
看连辰这层层宽袍穿得干净整齐,倒真是没法想象他受了伤。
云容凑过去,双手轻轻地落在连辰的衣襟上,要看肩膀的伤口,恐怕要把这四五层宽袍大衫褪去才行。
只是……云容有些犹豫。
成亲这么久,她还从未有给自己夫君宽衣这个机会,如今,确实是诚惶诚恐。
“快些。”连辰见她迟迟未有动手,又催促道。
云容吞了吞口水,只好咬着唇,拼了。
她的手指纤白水嫩,指尖冰凉,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在拉开一层又一层衣襟时,云容的心脏也越跳越快。
连辰的衣袍上是淡淡的沉香熏香,隔得近时,加上他身上的体温,那气味便更好闻了。
当最里面的那件贴身白衫领子也拉下去,露出一片白肌,美中不足的是,那儿有一块伤,是凶兽齿痕,痕印较深,周边血肉模糊。看着便觉得疼。
衣领松松夸夸,最后从手臂上落了下来。只见那儿的旧伤也还未痊愈,同样是齿痕。
云容看着手臂上的伤,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在其中。当初,连辰为了找回她丢失的半颗龙珠,再闯妖鱼窟,留下了这个伤。
云容心疼,她连忙将瓶子里的药粉洒到伤口上,这仙家的药,和人间的药就是不同,仙家的药粉洒下时,一片晶莹璀璨的光屑,落到伤口上时,血肉模糊的伤口便平滑了一些。
上好了药粉之后,云容又极小心地为连辰拉上衣袍。
这时,连辰睁开了眼睛,他说:“这两天,我还不能施法运用寒晶石。你先回去,把我这剩下的药给她涂抹伤口,等我恢复些,再去给她恢复容颜。”
云容看着连辰,竟说不出话来,原来他知道自己是来求他的,他也并不是那么绝情,竟然还答应此事。
既然连辰愿意援手,云容也不再多说什么,她拿着案上的瓶子就退出琉璃殿。
鱼真真醒来之后,一直哭,任云容同她说什么好话,她都不听。
容颜对一个女人来说,那是很重要的东西,是一生的前途。
她有些怨恨云容,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云容,她才被班影毁去了容颜。
因为怨恨,所以云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根本就不想听。
直到,连辰来到承泉殿。鱼真真望着他,没再哭了。
连辰的气色,比前两日确实好了许多,看起来也精神了。m.xiumb.com
他走到鱼真真的面前,淡淡的说:“伤口不大,你不必惊慌,本王既来,自然就会保你没事。”
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话罢了,只是在鱼真真那时候听起来,感动得铁石都碎了。
或许万物都是一样的,在它最需要,最绝望,最脆弱的时候,谁给了它希望,谁就是它的天。
云容将放了寒晶石的玉盒子端了过来,连辰将里面那块跟玉佩长得一模一样的石头用灵气起了出来。
寒晶石飘在空中,散发着碧色的光芒。
因寒气太重,云容经不住,全身发抖。
连辰看了她一眼:“你先出去。”
云容看了看鱼真真,可鱼真真的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连辰没有看她,云容想说些你别怕,我在外面的话,最后也没有说,她轻叹一声,走出承泉殿。
连辰在为鱼真真恢复容颜的时间里,云容如坐针毡,不知为什么,她对鱼真真有些怀疑,有些害怕。总觉得,她要失去这个好朋友了。
没过多久,连辰就走了出来,他望着云容那有些悲伤的眼神,没带任何感情地安慰:“她没事!”
鱼真真没事的消息出来了,云容还是高兴不起来,她点了点头,行了一个礼,送别了连辰。
鱼真真在殿里拿着一面镜子,左看右看,她笑颜如花,梨涡浅浅,神情妩媚。
“真真。”云容走到她的身旁,感到欣慰地喊道。
鱼真真放下镜子,婷婷站起来,双手抱上去,将云容搂了一个满怀,她高兴地说:“容容,我的脸好了,皮肤比之前更白嫩了。”
云容只是笑着,轻轻地拍着鱼真真的肩膀。
她的喜悦,云容都知道,只是,鱼真真之前的眼神,云容仍然心有余悸。
这一天,鱼真真在找什么东西,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云容从外面回来,见她颓然地坐在地上,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鱼真真站了起来,她说:“容容,你还记得三个月前,我将自己买的那瓶茉莉香油送给你的事吗?你就抹了一次,你还说,那气味你不喜欢。后来就一直没有用了。正好,我的茉莉香油用完了,能不能把它给我。”
云容一愣,说起那瓶茉莉香油就后怕,那天,鱼真真不知怎么了,硬是把自己的香油塞给她,还很霸道地给她头上抹了一些。
云容不喜欢那种气味,可是,不想让鱼真真难过,也就没有立刻洗掉,后来,鱼真真便让她去琉璃殿……
仿佛那天所有的事情都是鱼真真安排的一样,云容抿了抿唇,声音有些颤抖:“我早就扔了。”
说罢,云容避开了鱼真真的视线,往里面走去。
鱼真真很着急,她跟在云容的身后,一直叨叨:“那么贵的东西,你怎么扔了?你不喜欢,至少也该还给我!”
云容觉得有些累,脸色惨白的她看了看鱼真真,便说:“改日,我给你买一瓶便是。”
“可是,我现在就想要啊!”鱼真真不依不饶的,非要给自己弄点茉莉香油不可。
云容有些生气,可是,又不能对着她发火,便没了耐心地说:“真真,我今天有些累了,改日吧,不然,你用我的火薇香吧。”
云容平日里是不用香的,上回去东海的时候,皇后赏了些火薇花的香粉,放在那里,她也没有用过。
“我不喜欢火薇的香气!”鱼真真可能是真的魔化了,她极少这样的,今日却为了一种香,如此的与云容置气。
云容怔怔的看着她,然后,鱼真真什么也没再说,气乎乎地走了。
“这算什么?”云容看着殿外空空一片,自己也弄不清楚,鱼真真到底是什么意思?
鱼真真跑出去后,伤心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也许是,连辰那日问她,你用的香可是茉莉?
她便对茉莉的香气,爱的越发入魔。
要知道,一个人喜欢什么,便努力去迎合的,这便是爱上。
她知道的,自己没有资格谈论这些,一个从浅滩来的鱼精,她有什么值得连辰多看一眼的,怕是,只有那淡淡的茉莉香,能够让他赞赏一句罢了。
鱼真真本来是打算去浅滩哭一哭,没想到,她在半路上碰见了复寻。
复寻拦住了她的路,道:“元安身边的小丫头,见了本王,怎么还哭上了?”
鱼真真擦了擦眼泪,连忙行了一个礼:“见过王爷。”
复寻笑得越发得意,他双手抱在胸前,懒洋洋地问道:“元安她还好吗?”
鱼真真抿着唇,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为什么,所有人都关注着云容,龙皇是,复寻是,连辰也是。
“回王爷的话,公主她很好。”
“喔,那么,上回本王给你的珍珠都用完了吗?要不要再赏些给你?”复寻的眼中满是算计,可是配上这俊俏的脸,这样的算计,都显得那么善良诚实。
鱼真真不敢答话,她只记得,上次也是走投无路,碰上复寻,她就说云容想去明月海城买些人间的东西,复寻笑盈盈地就拨给她那么多的珍珠,还嘱咐她:“带着元安玩个开心。”
除了复寻那番话,还有一句,鱼真真记得真切。
复寻说:“有机会,帮本王把元安约出来见一见。”
当时的鱼真真不敢说话,只是抿了抿唇,毕竟她是云容的好姐妹,万不能做对不起云容的事情,可是,她那时并没有一口拒绝,而是选择沉默,那便足够证明鱼真真的心其实是动摇的。
今日,鱼真真心头有气,复寻不过随随便便开口:“我想见见元安。”
鱼真真粉拳一握,道:“奴婢会为王爷安排。”
因为这个事情,鱼真真没有时间去浅滩哭一器,而是和复寻商量好之后就回到了半玉江。
承泉殿内,连辰与云容相对而坐,桌几上放了些清茶玉露,画面很沉静。
鱼真真见此情况,倒是吃了一惊。连辰和云容不是不和吗?怎么今日可以如此平静地坐在一块儿?
许是活见鬼了。
她走了进去,向连辰揖了一礼。
云容见她回来,眼中露出欣欣之色:“真真,你回来了?”
鱼真真像是没有生过气般,笑着走到云容的身边:“我出去采了些水草,结了个花环。”
鱼真真回来,自然是做足了准备,她从衣袖里取出晶光闪闪的花环,与承泉殿相得益彰。
连辰一只手扣着杯子,没有看鱼真真。在他的眼里,也容不下任何人,喝完了清茶,便站了起来:“我们之间的相互关系,只望着公主可以继续遵守。”
云容抬眼,琉璃般的眼眸轻轻一盼,她懂得连辰的意思,她们之间,什么可能都有,唯有情人!
今日聊得还算可以,没有激怒对方喊出杀了自己,而是一句公主,如此客气。
“云容谨记王爷的话。”云容淡然地还他似有似无的笑。
时间果真是一剂最好的良药,慢慢的,心上的痛也就治好了,除此之外,内心也越来越强大,不再畏惧别人给的孤立和孤独。
连辰没再多言,拂袖离开。
云容和鱼真真都揖着礼,直到人影消失,云容和鱼真真方才定定地望着殿外,那琉璃四射的宫宇,此时此刻,最是冷漠。
鱼真真凑过来,小心问道:“王爷他说了些什么?”
云容浑不在乎,坐下来喝了口茶,此时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期期艾艾。她淡淡地说:“不过是叫我不要妄想别的,他还说,他有喜欢的女人。我若想要安然地过完此生,便要安分守己,方有始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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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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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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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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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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