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老者提笔的手顿在半空,愣了愣神,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在下说的是,此病可医。”
方平安一本正经道:“不才有一方,或许能治此病。”
方平安的想法是,与其大费周章,跟这个时代的人解释广义伤寒和狭义伤寒的区别,不如直接把药方说出来,让他自己理解。
方平安相信,能修成医道八品境界的先生,应该可以想得明白。
闻言,白衣老者徐徐起身,甚至忘了手中还有毫锥,颔了颔首道:“愿闻其详。”
要不是先前方平安一眼看出了许月月的伤寒证,只怕眼下会被讥一句“痴人说梦”。
而听到方平安此话,许立赵显几人也是诧异地看了过来。
方平安思索了几息,言道:“敢问先生,
甡黄可否用于此病?”
甡黄,乃是方平安刚刚在“本草纲目”中查找出的,这个世界里,可替代麻黄的草药。
“甡黄,能发汗解表,宣肺平喘,可用。”白衣老者几乎没有犹豫,一口便是答出。
方平安又道:“苫木可否用于此病?”
苫木,桂枝之替代品者。
“苫木,能发汗解肌,散寒止痛,可用。”
方平安顿了顿,神情作思考状:“昘果,可否用于此病?”
昘果,盛产于大乾东北之地,功效与杏仁相仿。
“昘果……”
听到这里,白衣老者已是有了思量之意,“能止咳平喘,可用是可用,但……”
“先生莫急,”
方平安抬了抬手,正色道:“若以芠草调和以上三味,不知可否医治此病?”
“这……”
白衣老者提笔的手颤了颤,他苍老的脸上焕发出了此生从未有过的光彩,“妙,太妙了!”
方平安知道,老者刚才担心的,无非是那三味草药性烈,难以共存,强行组合,对人体恐有损伤。
但有了芠草从中调和,此四者相辅相成,却能成就名方。
这便是大乾的“麻黄汤”。
感谢医圣张老先生,感谢“本草纲目”。
特别鸣谢“本草纲目”版权持有者,药圣李老先生的友情出演。
许月月: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咳咳,忘了忘了。
方平安心虚地眨了眨眼,“先生,借笔一用。”
见白衣老者还沉浸在“甡黄汤”的震撼之中,方平安探出双手,谦逊地取走了他指间的毫锥。
吮墨舐毫,挥翰成风:
甡黄,六钱。
苫木,四钱。
昘果,二十四颗。
芠草,二钱。
上四味,以水斗之九,先煮甡黄,减二升,去浮沫,内诸药,煮取二升半,去滓,温服八合。
“伯达,照此方,给月月抓药煎药,记住,这是三次的量。”
方平安大袖一展,将药方递向了一旁还处在失神中的赵显。
小老弟,人家老先生乃医道八品,愣神是在思考,你失神是在干什么呢?
“我身手比他们好,我去吧。”
见医道老者的神情,许立仿佛也是看到了希望,安顿好昏迷的许夫人后,当即便从方平安手中抢过药方。
许立放下方平安给他的一百六十两银子,转而拿上了他自己的那三十两,双腿上罡风卷起,健步如飞般冲出了宅院。
“苫木可去除甡黄的燥性,昘果又能压制苫木的火候,最神奇的便是芠草,竟能起到恰到好处的中和之效,既不失药性,又湮灭了烈性。”
许立去后半晌,白衣老者方才回过神来,神情难掩亢奋道:“妙,实在是太妙了。”
“先生。”方平安走上前,可还未多说什么,便被老者抢去了话头。
“阁下,不不,小友。”
白衣老者一把拉住方平安的手道:“小友,还请你务必告诉老朽,你是怎样配出这般名方的?”
方平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隐瞒,“其实不是在下想到的,而是晚辈年少时从一本书上看来的。”
“书上?”
白衣老者如饥似渴道:“老朽一生也看了不少医道经典,却不曾有幸观此奇书。
小友,那书能否借老朽一览?”
方平安拱了拱手,遗憾道:“只怕要让先生失望了,那书已丢失多年。”
“丢,丢了?”
闻言,白衣老者神色明显一阵低落,但旋即又恢复如初,“如此奇书,实在可惜。
不过小友你能记下此等名方,却也是为我大乾医道开创了先河,为天下百姓谋得了福利。”
“先生谬赞了,”
方平安婉谢道:“眼下尚不知药方是否奏效,此时论功,晚辈担当不起。”
虽然之前方平安已经在“本草纲目”里推衍出了“甡黄汤”的功效,但在面对医道前辈之时,却也不可妄自尊大,忘乎所以。琇書蛧
毕竟从这位老先生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来看,他是一位真正崇尚医道,愿为医学付出的好大夫。
“不说药方,小友能一眼看出伤寒证,已是有医道天分,却不知为何修了武?”白衣老者惋惜道。
方平安拱了拱手,“让先生见笑了,晚辈家中拮据,并无学医的资本。”
学医和修儒相差不大,入行之时皆需读万卷书,而习武的门槛就低很多了。
“原来如此,是老朽考虑不周。”
白衣老者含笑道:“老朽虽不敢口出狂言,让小友拜在我的门下。
但小友如果在医道方面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尽管来找老朽,老朽定当知无不言。
小友若是有心学医,那我大乾将来,必会有良医现世。”
“先生过奖了。”
方平安从怀中取出一百六十两银子,双手奉上道:“这是给先生的出诊费。”
“不不不,”
见状,白衣老者连连摆手道:“今日是老朽受益匪浅,占了小友的便宜,又怎可厚颜无耻,再要银钱。
再说,那位姑娘的病,乃小友医治,老朽可什么都没做。”
不愧是仁心境的医道先生。
而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平安也不好强求白衣老者收下。
但严格意义上来讲,如果没有老先生切诊的结果和对药性的指点,方平安也不敢随意给许月月开药。
毕竟他没有学过医,人命关天,不能光看“本草纲目”上推衍的结果去行事。
不过,虽然许月月的病已是没有大碍,但方平安却还得忧心另外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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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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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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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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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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