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奇的同学报了几个名字,其中也有冰球馆,所以她将它排在第一个。夜幕低垂,冰球馆附近静的吓人,只有虫鸣声,她借口重要的东西丢了,让看守替她开了门。
场馆里也是一片漆黑,郁梨用手机手电筒照明,没有看见馆内有任何痕迹。
看守的人在门外询问她东西找到了没有,她一边应答,一边再三回头,确定真的没有人才转身离开,赶去下一个地点。
随着时间的流逝,郁梨的情绪也变得越来越焦急。
手机再次响起,“夏奇”的名字在屏幕中闪烁,可惜打电话的人仍然是他的同学。
风里传来闹哄哄的杂声,同学的声音也被风吹乱,显示他已经走到了教室外,“学姐,晚自习下课了,是不是还没找到夏奇?”
“嗯,你还能想到其他的地方吗?”
“我想不到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告诉老师吧。”同学似乎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
“等等——”郁梨喊住他,“还有个地方,我再去看一眼,如果没有,你再去找老师,好吗?”
同学连忙答应。
对他们来说,告诉老师就意味着把事情闹大,可能还会闹到很复杂的局面,要是可以,没有人会想要将他们自己的事情告诉长辈,只要有解决的办法,他们都愿意去试一试。
郁梨其实没有真的想到新的地点,她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去想了。也许夏奇不在学校里,虽然门口有保安不见老师签字不让出去,但有她和孟诚的例子在先,让她也不敢肯定这些男生有没有别的办法“出逃”。
假使不在学校,那无疑大海捞针,她找再多的地方都没有用。
但她也不完全是哄那位同学,而是想到了游戏手柄。
自从“小夏彦”事件之后,她就有很长时间都没有用过游戏手柄了,但夏奇是攻略对象之一,城市地图上会显示他的名字。
当初她就是凭借它找到了“小夏彦”。www.xiumb.com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用它,是在经历过那么多事后,她不愿意自己太过依赖游戏手柄,运用游戏手柄之后,所带来的结果也并不都是好的。
可这次显然是不用不行了,她回了一趟寝室,正好撞上查寝的人,应付过去之后,就去柜子深层扒拉出了游戏手柄,在大地图上开始找夏奇。
与她的判断不符,夏奇的名字标记仍然在学校,她奇怪之余点击它的头像。
游戏手柄显示的地方是——冰球馆。
这一次,看守就不是那么好打动的了,幸好关键时刻,游戏弹出了选项,郁梨说了声抱歉不得不让他拿出了钥匙,进了冰球馆。
场馆中的灯依次点亮,整个馆中亮如白昼。
郁梨从最下面开始,一排一排找过来,终于在最上面的那排观众椅上,找到了夏奇。他横躺在椅子上,头上盖着运动衫的外套,椅子太窄装不下他的身体,他有一只手臂垂了下来,听见脚步声时,指头无意识地在地上划了一下。
郁梨走到少年身边,俯视他。
“第一次我过来找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出声?”
“你知不知道你的同学都在找你,都很担心你?”
“现在还要跟我装睡?”
躺着的人不开口。
郁梨在凝视他片刻之后,转身就走。然而就在她转过身的一刹,手突然被人拉住了。
“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吗?”他问。
郁梨回过头,少年已经将头上的外套扯了下来,头发被外套盖的凌乱,爬起来的动作仓促而不知所措,只是将她的手抓的更紧了一点。
在被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还能表现的那么恶劣,恶劣的让人生气。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表现出了年龄不大的男孩子的一面。
“如果不是你同学电话打到我这里,我确实不想理你。”
“……你找到我了,就不能再把我随便丢掉。”语气像一只即将被遗弃的流浪猫。
“我找你?”郁梨轻笑,“难道不是你设计好的,刻意告诉他们我的行程,刻意把手机落在教室,刻意让你的同学发现你最近都在和我通话,刻意让我找到你吗?”
夏奇垂眸。
“有意思吗?你到底在玩什么,我现在连你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敢信了。”她问,“夏奇,你真的是因为我配音好听喜欢我?”
“不是。”夏奇像气球一般瞬间泄了所有的气,颓丧般地垂着脑袋,不看她,“不是,我只是……因为你帮了我。”
郁梨拧眉不解。
他自嘲般地笑了下,“这个逻辑是不是很奇怪,你帮了我,我反而要恩将仇报设计你。”
“是。”
郁梨见他似乎更加丧气,终于还是于心不忍道,“说说看,你是不是有你的理由。”
夏奇抬眼看她,有些诧异的笑,仿佛在说“你还是这么可爱”,眼神又有点不自知的柔软。
没等郁梨生气,他就适可而止停下来,和她说了一段故事。
他出生在一个奇怪的环境,母亲和前任丈夫离婚,就迅速又结了一次婚,这任丈夫比不上前任有钱,可是也能提供她较好的生活,忍受她娘家被贫穷逼疯了的嘴脸丑陋的亲戚。
后来他出生了,出生的日子非常尴尬,以至于让他的生父怀疑他是不是母亲前任丈夫的儿子。
郁梨感觉像在听曲折离奇的小说故事,甚至感到一丝荒谬。
“可以验DNA啊。”
“验过了,没有用。”
这大概是她的报应,用了太多心机,现任丈夫虽然在其他事上包容她,在她全然清白的情况下,反而一直怀疑她用了手段做伪鉴定。
他的出生没有带来任何幸福的因素,反而让他父亲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这和他母亲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她又离婚了。这次是她主动提出的。
离婚之后,她就将夏奇的姓改成了“夏”,这是她前任丈夫的姓。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大概是她做的最有骨气的事了。”夏奇冷哼。
拿这件事和他生父较劲,连她最喜欢的钱拿少了都不妥协。
饶是郁梨一向不会批评长辈,在听到这样不靠谱的母亲之后也是瞠目结舌,一时连句最寻常的“你妈妈还是爱你的”的安慰都说不出来。
“那样的环境我真的很讨厌,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我收拾了一个行李,说要去找哥哥。”他看见她惊讶的目光,笑道,“我有个哥哥,同母异父,但那时我不知道其中的区别,只知道妈妈对我说过有个哥哥,其他的没有说太多。”
“那会儿太小了,说是收拾行李,就是拿了一个玩具包,往里面塞了什么都记不清了。我自己也忘了怎么找到的他。他在上学,我就在校门口等他出来,一直等,一直等。”
“照片里的那个人就这么从校门口走了出来。”
幼年的孩子,抱着小小一个行李箱,在纷纷扬扬的小雨中,紧张地踮起脚,努力够上他的视线,用小心翼翼地语气向他介绍,“我是你的弟弟。”
而照片里的哥哥只用陌生的,冷淡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了声“我没有弟弟”。
“我能理解。”夏奇回忆道,“她大概从来没跟他说过我。”
只是现在能理解而已。
郁梨可以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些什么,在他还那么小的时候,也许经受不住这句话的打击。
这让她不禁对他那位哥哥感到了一丝不舒服。
她不信对方会不知道,除非他对他的母亲没有任何感情,否则他总是能在关注母亲的时候,得到这样的信息。他只是不想认这个弟弟而已。
虽然这也不能全怪那位哥哥,可是郁梨认识的人是夏奇,在感情上自然会偏向她认识的人。
夏奇又絮絮叨叨,没头没尾的讲了许多,郁梨听着听着,在来之前还警告自己,一定要保持住的怒火渐渐散了。
他最后道:“我大概是遗传了她的基因,想要什么,总是忍不住会去算计。我不信我天生就能得到这些。”
“学姐……”他垂眼道,“真的对不起。”
郁梨心软了。
其实他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有巧合,有设计,她也许根本不会和他有交集。他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价值观与别人不同,不能全然怪他。
而且除了欺骗,他其实没有伤害她,反而对自己更为心狠。
郁梨的一个缺点,同样也是她的优点,就是她能够对人的境遇感同身受,她很容易会产生同理心,因此耳根子很软,心也很软。
这不是她在学生会磨练之后,就会改变的个人特质。
“以后,尽量别再这么做了。”
“我知道,我只是……那天听你承认自己是我的姐姐,我就不想放开你。”最后一句话,他垂着眼,说的轻之又轻。
*
夏彦拿着手机,少见的发怔。
他想起某天晚上路过冰球馆,看见灯火通明,有些奇怪就在那里站住了,准备打电话询问情况,没一会儿馆中的灯暗了,郁梨从里面走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天色太暗看不清晰,只是身体轮廓让他觉得熟悉。
他没有上前,郁梨也没有看见他,她和男生说话的样子有些亲昵,却又不是男女朋友之间的那种亲密。
是她的弟弟?
资料上显示她应该是独生子女。
夏彦打开和郁梨聊天的对话框,信息输入到一半,又将它删了。
忽然,阎英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在看什么?”
夏彦表情不变,自然地将手机翻转过来,“没什么。”
尽管他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条件反射快速地翻过手机,引人疑窦,阎英还是从他的动作中察觉到了什么。
在没有经过夏彦允许时,他不会去看对方的任何信息,夏彦同样如此,两人向来不会避讳对方,现在做这个动作就已经说明很多事了。
“是吗?”阎英也没有追问,只伸了个懒腰,“攀岩社想邀请我们去“开放日”参观,要去吗?”
夏彦摇头,“不了。”
“听说他们有娱乐赛,我还想和你比一场。”他笑,“好久没和你比赛了。”
“比赛……”夏彦不知道被他说的哪一句话触动了,他侧过肩膀,“既然有比赛,就会有奖励?”
夏彦从不是在乎奖励的人,阎英却一笑,顺着他的话说。
“当然有了。”
*
那天夏奇“失踪”的事件总算解决的比较圆满。
郁梨不是感觉不到,夏奇也许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可是交朋友总是这样,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他有缺点,也许是成长经历带来的,也许只是一时迷失,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可以接受。
如果可以,也许还能引导他。
她当初还是木讷的小透明时,也有江舒尔愿意理会她。
郁梨很久没有和江舒尔聊过天了,接到她的电话有些惊喜。
但好朋友就是,哪怕许久不见,一开口就透着熟悉。
“听说你现在和贝佳莱走的很近?”电话一接通,江舒尔立刻质问。
郁梨熟悉高兴之余,又有点心虚。有时候女生之间的相处也十分微妙,江舒尔来势汹汹,郁梨莫名升起一股“背叛”的心情。
听到她像以前那样支吾了下,江舒尔扑哧一笑,“开玩笑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江舒尔邀请她去攀岩社玩,说是社团“开放日”。配音社也办过开放日,郁梨也邀请了江舒尔,只是当时对方没时间来。
两人许久没见,郁梨一口答应。
那边贝佳莱转头见她又一副要出去的打扮,轻哼调侃,“社交名媛啊你?”
郁梨咳了一声。
“这次又是谁?”
“……你不认识。”
“她怎么会不认识。”那边江舒尔的声音陡然变高,哪怕没有开扬声器,也能清楚的听到,“贝小姐最近的生活很滋润嘛,没有少欺负我们梨子吧?”
江舒尔以前的态度比郁梨要强硬,但对上贝佳莱也要倒退一射之地,这次竟然是她先出言挑衅,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化。
“你们梨子?哦——原来是旧情人啊。”贝佳莱抱臂,“怪不得不让我知道。”
郁梨夹在两人中间,莫名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渣男。她心虚地摸摸鼻子,落荒而逃。
攀岩社的位置比较偏远,不过社团里的人都非常热情,江舒尔领着她打了一圈招呼,每个人的反应都很有趣,气氛非常好。
走着走着,郁梨忽然道:“我们学校的运动项目好多。”
“嗯?”
“开学以来,我已经见识过了篮球、跑步、击剑、冰球、拳击,听说还有马术,现在才知道你居然进了攀岩社,我记得上次我们联系,你还在文学社……”
江舒尔听她一个个报社团名字的时候,就爽朗大笑开了。
郁梨也跟着笑,舒尔对她来说是一个不一样的朋友,不说之前的遭遇,性格上也很契合。
贝佳莱为人强势,有太多的个人意志,偶尔两人相处总会有一种较着劲的感觉,相比起来,和舒尔相处会更加放松自然。当然,成熟了的贝佳莱也很好,只是人的身边总会有各式各样的朋友,多交一些朋友能让她取长补短,郁梨觉得这也是她成长以后最大的收获。
“文学社我也没退,只是活动不多,有点无聊,不像你在配音社过的风生水起。”
郁梨有些脸红,窘迫地咳了声,“就是赶上了,没想到配音社的活动会在嘉年华收到那么好的效果,现在每天都有人想进社团,我的能力其实未必比得上他们。”
“不止嘉年华,我记得还有运动会,当时我也在台上给你加油,不过比不上阎学长拿话筒替你鼓劲。”江舒尔暧昧地眨了下眼睛,郁梨连连咳嗽。
“啊,我最近还挺说了一个名字,好像你们做了什么好事得到了表彰?这么多人,可以啊你,你到底喜欢谁?”
“喜欢你啊。”
郁梨的老招数百使不腻,又引发了江舒尔一轮大笑,笑完之后,大概体贴地察觉到好友不愿意纠缠这个话题,重新跳回到了上一个话题。
她道:“文化项目也不少啊,上次学校在世界广场办的拼布画比赛还挺有意思的,我看见一些初中部的学弟学妹作品都很惊艳,听说还有专门学调香水的活动,还有什么古风社之类的,这个年龄,什么事都试试才好,拘泥于一项特长多无聊。比起来文学社“年龄”太老了,死气沉沉的,还不如你们这些新兴的社团。哎,越是优秀的人,越能兼顾各种活动,什么都会一点,所有的事都愿意去试一试,直到找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个为止,我就没有这个精力和能力了。”
“怎么会,在我眼里,你是最棒的!”
郁梨还记得,她一向是自己的“信息播报站”,初中起,郁梨就像与世隔绝,常常有班级里发生的大事,她都不了解,全靠江舒尔在她身边念叨。郁梨也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没有这根弦,朋友又少,信息触觉迟钝。
所以她是很感激江舒尔的。
见她没有纠缠追问,郁梨松了口气,听着她说话的内容和语速,又觉得十分怀念,“你还没说呢,怎么突然进了攀岩社?”
“后来认识了一个玩攀岩的人,他把我拉进社团的。”江舒尔眼里盈着的笑意不变,“攀岩真的挺有趣的,有机会你也试试,运动能让人心境变得开阔。”
郁梨能感觉到她变得更加活泼开朗,性格里多了一丝强势,却又和贝佳莱的不同。
攀岩社的场地不大,可供选择的墙体还是不少,郁梨面前的这一面,上面设计的支点五颜六色,鲜艳可爱。这面人造攀岩墙较为简单基础,适合初学者。
江舒尔说要给郁梨表演一下,就去换了一套运动服,然而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面容不再那么轻松,像是在忍耐什么。
“舒尔,你的脸色不太好看。”郁梨立刻察觉到了,“没事吧,是不是人不舒服?”
“没有,你别大惊小怪,可能是更衣室空气流通不好,有点闷了。”
说话的功夫,她的神情确实变得好了一些。
可郁梨还是有些担心她,“要不然今天还是算了,下次也可以。”
“就是给你看看,没有难度,这种儿童墙你紧张什么。”
眼前这一面确实是给初学者攀爬的墙体,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只要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就能一口气爬到顶端。
江舒尔做了下身体舒展,除了下面铺的软垫,连保护措施都不用做,一口气就爬到了顶点,侧身对郁梨笑。
成功从墙上下来,江舒尔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得意洋洋的看郁梨,“怎么样?”
“特别厉害!”
郁梨给她鼓掌,与此同时,她的掌声和另外的掌声重合到了一起。
两人不由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那边是竞技墙,我今天教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娱乐比赛,自从你们配音社在嘉年华搞特殊创意火了之后,我们社长也坐不住了,要求我们高一的每个人都要提交创意,不说等到明年嘉年华拿奖,就是多拽几个人进社团都好,咦……”
郁梨见她停住脚步,不由向她视线所在的方向看去。
夏彦和阎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两人都穿了一身长袖长裤的运动服,夏彦连拉链都拉到顶端,阎英信手就将袖子撸到手肘,两人的个性显露无疑。他们和攀岩社的人站在一起,对方在给他们讲解基础要领。
“社长居然能请到这两尊大佛,功力了得。”江舒尔调侃道,“这件事告诉我们,背后不能说人。”
刚刚还聊这两个人,他们就出现了。
郁梨躲到了她身后,还揪起她肩膀上的一点衣服当隆起的小山包,隐藏自己的眼睛,悄悄向那边看。
江舒尔莫名,“干吗干吗,你不是和他们都认识吗,不打个招呼?”
“他们也来参观?”
“不然呢?”
今天来玩的人不少,多是以高二段的为主,他们处在中间阶段,既不像高三的学长那么闲,又不像高一年级那样还在适应新的学校生活,可以说是高中部最自由的一群人了。他们学校的社团通常都会自己办“开放日”,能让别的非社团成员的人也能入内游玩参观。
这样社团人员流动大,不需要等一年,就会有新鲜的血液加入。
但像夏彦、阎英这种长年高挂学校“风云榜”的人物,攀岩社的社长也没真的奢望他们能入社,之所以会邀请他们,只是希望他们能带动更多的人来参观。
果然,在得知他们两人的消息之后,无论男女生,都比平时的“开放日”要多出一倍人来。
没多久,江舒尔刚玩过的“儿童墙”前也站了不少人,攀岩社的男生感觉迎来了春天,纷纷主动温声细语的教导学妹们该怎么玩,还替她们做好保护措施。
江舒尔感慨,“我的团花位置可能不保了。”
攀岩社还是男生居多,她一来就稳坐团花宝座。
郁梨就站在人群外围,不得不说,攀岩确实是一项刺激的能攫取人注意力的项目,一开始她的目光还放在夏彦两人身上,逐渐就被运动攀爬中的人吸引,为他们提着一颗心,却又看的目不转睛。
看着看着,她突然和身侧的江舒尔道:“你觉不觉得,攀岩运动很适合用来表现勇气?”
“嗯?”
“经历重重困难,得到救治心上人的灵药,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看的那些小说里都有这样的桥段。”郁梨笑着对她眨眨眼睛。
在课上看包着政治书皮的言情书,大概是她以前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了,和江舒尔一起。
“攀岩运动确实有过这样的传说……啊!”江舒尔开窍,“你是说,把这个设计到活动中?”
“只有摘下山巅之花的人,才能获得美丽的爱情,女孩子应该很喜欢这一套吧。男生为了表现自己,也会想愿意试试。当然,角色反过来也完全可以。”
“你介意我把这个点子用在活动里吗?”
“当然,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不是本来就有这样的传说吗。”
江舒尔吧唧一声在她脸上亲了口,转身就跑了,“我这就去告诉社长。”
攀岩社的社长不像郁梨他们配音社的社长那样优柔寡断,也许正是攀岩运动给他带来的影响,他十分有决断力,不但采纳了意见,还立刻用到了娱乐赛里。
只是多了一朵花而已,却比简单的比赛要有噱头。
谁会摘到花?摘到了以后会送给谁?这都是大家关注的点。在这个年龄,学生们对“爱情”相关的事物总是非常感兴趣。
社长亲自煽动蠢蠢欲动的人,直率道:“不知道大家摘到花以后会送给谁呢?如果是我,我想送给这位学妹,借此来表达对她的感谢。这次的活动是她提供了创意,谢谢学妹!”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郁梨所在的方向。
同学们的目光唰地看了过来。
郁梨的表情微惊。
江舒尔抗议,“……不公平吧,社长你也要参赛?!不行,你敢抢我的人,我们来一决高下!”
社长胸有成竹地回应:“尽管放马过来。”
另一边人群的中心,夏彦收回看着郁梨的视线,恰好听到身旁,阎英意味不明地轻笑:“没想到真的有奖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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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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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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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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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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